第432章 量变到质变
看王宵猎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天,微眯眼睛,一动不动。陈求道看了看陈与义,微微摇了摇头。
最近这些日子,王宵猎经常这样出神。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想哪里去了,让人很无奈。
中国为什么落后了?这个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提出来了多少种说法。听起来都有道理,但又不都不对。惟一被实践证明了正确的,是跟原有理论大不相同的教员思想。
教员思想怎么来的?以马列主义为指导,在中国革命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前世的时候,王宵猎以为最重要的是前面的马列主义,现在明白,最重要的是后面的实践。
中国为什么落后?有人说是因为中国的儒家传统文化,甚至说这是吃人的礼教。有人说是中国传统没有科学的思想,还有人说是因为中国政治的成熟,压制了新思想的产生。各种各样的说法,五花八门什么角度都有。有的让人深思,有的让人发笑。
当年我走出自己生长的小村子,也曾经这样……
现在王宵猎的眼里,这些说法都是小学生初见世面的呓语。不要说分析问题,指导实践,就连讨论的价值都没有。他们的价值,是在合适的时间,打破一个旧世界,而不能建立新世界。当旧世界被打破了,应该生长出来的,是在废墟中涅槃重生的中国新文明。
教员曾经说,我们善于打破一个旧世界,更善于建立一个新世界。实践证明,教员太乐观了。
猛地回过神来,王宵猎见陈求道与陈与义都奇怪地看着自己。笑着道:“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了其他的事情,分神了。——刚才想起,《道德经》卷首,便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句话,实在蕴含了大道理。”
陈求道道:“老子乃古时之圣人,其言自有深意。”
“不,不,不!”王宵猎连连摇头。“我对经典的态度,是明白多少就明白多少,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对了的就是对了,错了的就是错了。后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应该看得更远,懂得更多,不能一直重复前人的知识。我提起这句话,是说老子对世界的态度。”
见陈求道和陈与义二人不明白,王宵猎又道:“老子讲道,又讲不是平常意义上的讲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千年之后,我不敢妄说。而是讲一种对待世界的态度。人能不能认识世界?以前的人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其实看《道德经》,对老子来说,还是有意义的。我认为,人能够认识世界,但不能完全认识世界。认识是不完全的,根据这些认识来的概念、定义,甚至整个组织架构,就必然不完善。也就是说,所有的知识,都不能反映真实的世界。更通俗地说,比如名家所提出的坚白可分否?实际上不可分。分子之后,坚和白就成了人认识自然知识的产物,而不再是真正的坚白的石头了。”
看陈求道和陈与义一副茫然的样子,王宵猎笑着挥了挥手:“好了,不讲这些无聊的话题了。我是说所有的理论,不管是圣人说的,还是愚夫说的,其实都不能真正反映世界。依据这些理论,我们也无法真正指导人类的实践。一切的理论,都不是绝对的真理。理论只有与实践结合起来,经过了实践,接受了检验,才能真正成为理论。这个经过了检验的理论,指导下一步的实践,又会是不正确的,必须经过新的实践进行检验。换一句话说,理论被实践修正,但永远不能完美地指导实践。”
见陈求道和陈与义相视苦笑,王宵猎接着道:“你们一时间不明白我说什么不要紧,以后事情做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理论和实践的关系,对于我们很重要。不只是认识,更重要的是关系到我们做事情的方法。明白了这个关系,也就明白了工作中应该怎么对待实践和理论。”
直到这个时候,王宵猎才明白,自己前世小看了《实践论》,没有认识到这个理论的重大意义。
充分地认识《实践论》,不是看里面写了什么,有哪些依据,指导了哪些实践。实际上教员写《实践论》的时候,有其历史的局限性。而是要从《实践论》中认识到实践的作用。应该认识到,实践应该有理论指导,但不能完全被理论所指导。完全依据理论的实践,是失败的实践。
从对世界的认识来说,人的所有知识,都是对世界不完全的认识总结出来。这样的知识,形成的理论体系,必然不能反映世界的真实。而应该在实践中,不断地修正理论,接近世界的真实。
前世讲哲学,总是讲哲学的基本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物质和意识谁是本源,谁是第一性,谁是第二性,划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第二个问题是世界是否可被认知,划分为可知论和不可知论。
其实对于中国思想来说,这两个问题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含义。这是文明的不同。中国文明的思想体系中,并没有全知全能的上帝,不需要针对上帝讨论什么。物质第一性还是意识是第一性的?对于中国人来说,有多大重要性?可知还是不可知,不都要一点一点去认识世界?这两个问题,价值主要体现在有没有上帝,上帝是不是全知全能的。
对于王宵猎来说,物质第一性还是意识第一性他根本就不关心,甚至都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重要的影响。世界是可知的还是不可知的,一样茫无头绪。对于人来说,对世界认识不完全是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呢?人非生而知之者,在中国,小孩子都懂。
抛弃了上帝,思想体系就完是另一个样子。后来人对中国古代思想的评价,就不会贴上什么朴素的唯物主义、有朴素辨证法思想的唯心主义,等等这些奇怪的标签。
人能不能认识世界?王宵猎的答案是能,也不能。能是因为实践,可以通过实践做到。不能是因为在实践的过程中,是认识不到自己已经认识了的。而只能跨过这个阶段回头看,才知道自己认识了。
用前世的语言讲,就是认识世界,必须通过实践。实践的过程中,我们向一个目标前进,永远不知道有没有达到这个目标。但在实践过程中,接近目标的时候,会突然进入下一个阶段。这叫做量变引起质变。只有发生质变,我们回头看,才知道大约在什么时候达到了目标。
我们平时做事情,能明确知道完成或者没有完成,是因为设定了截止条件。或者有人,如上级告诉你,这件事情是做完了还是没有做完。而不是真正地完成了目标。最常见的情况其实是上级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完成了,任务结束了,你回头看才发现自己做完了。
理论不能脱离实践成为理论,实践也不仅仅是理论的演绎。实践和理论的关系,应该是在实践开始前进行指导,在实践过程中不断修正。理论在被实践修正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发生了飞跃,以量变发生质变的形式,诞生了新的理论。这个时候回过头看,才能知道实践已经完成。没有新的理论,则旧理论的实践其实就没有结束。对于实践中的人来说,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束。
看着陈求道与陈与义,王宵猎道:“儒家讲人类社会,经常讲上古是大同,之后是小康。如果不谈乱世的话,我们现在就在小康之中。正常发展,我们终有一天会进入新的大同之世。那我问你们,人类能不能进入大同之世?怎样做,到什么时候,算是进入了大同之世?”
陈求道和陈与义低头思索。过了一会,陈求道道:“只要勤政爱民,终有一会进入的。”
王宵猎摇了摇头:“永远不能。只能够说,只要人类足够努力,会无限接近,但进入不了大同。”
见两人一副疑惑的表情,王宵猎又道:“但能不能进入呢?其实能。只要无限接近,终有一天会发现人类文明一下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在那一个阶段,我们现在孜孜以求的许多事情,成了天经地义。现在的许多困惑,那时妇孺皆知。便如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到了那个时候,这时求之而不可得的道,成了稀松平常的东西,蒙学就会学。那时回头看,才知道之前已经进入了大同之世。但是,这时只能够看出来哪个阶段是大同之世,却不能够,明确地划出一个界限。之前是小康,之后是大同。这叫有度无界。因为划分不同是我们人类认识世界的方法,不同是人类定义的。”
看两人神情,王宵猎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延伸。道:“今天讲这些,是因为后面的工作,必须有正确的方法。以后官府做事情,除了日常工作,必须先要做计划。这样做要解决什么问题,达到什么样的目标,为什么这样做。计划做好之后,进行的过程中,必然有许多与计划不符的地方,或者按照计划,不可能完成。或者按照计划,结果不是原来想的样子。这个时候,就要有人或者修改计划,或者对工作的步骤等进行更改。等到工作完成,必然跟原来的计划不一样。这个不一样,能不能达到既定的要求,由谁来负责。完成之后,要形成一个报告。这个报告要由主管衙门批准,并进行存档。”
说到这里,见陈求道和陈与义还是一脸茫然。王宵猎接着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按照这样做事情的话,天然地分出了两类人。衙门里的人,一部分是要对计划与实际不符合的时候做决定的,还有一部分是严格按照要求做事的。前一类人,就是衙门里的官。后一类人,是衙门里的吏。官和吏,不是因为朝廷钱粮有限,养不起那么多官,才分了少花钱的吏。而是因为,做事情,天然就分官和吏。”
听到这里,陈求道和陈与义才一起点了点头,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他们有没有真地懂,王宵猎觉得怀疑。不过大致意思应该明白了。为官府做事的人员,一是官,二是吏,还有一种是差役。为什么有这种区分,怎么管理,各自要承担什么任务,绝大部分人其实说不清楚。但对统治者来说,不应该稀里糊涂。而是应该清醒的认识到,正常治理,政治就要分出这几种人来,进行不同管理。
地球上的人类或许有共同的祖先,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出了许多不同样子的文明。有的文明发展得更快一些,有的慢一些。有的这个时候先进一些,有的那个时候先进一些,都很正常。但是不管先进还是落后,发展的理论必须以自己为主。不能够以自己为主,文明就迷失了。
一句话,文明的发展,不可能靠抄袭的。靠抄袭,文明就不能够正常发展。想起前世许多人对中国落后的总结,王宵猎只能笑着摇头。找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说是原因,怎么可能对呢?
第433章 好一条大汉
说是三月底起程,等余欢和张均做好各种准备,离开襄阳,已经到了四月上旬。余欢先行,张均带着手下,与玉奴、萍萍姐妹一起随后。四月初十这一天,到了新野市。
看看太阳已经西垂,张均道:“我们在新野市住一天,明天早行。两天之后到南阳县,走鲁山关入汝州。去年镇抚司出钱,修了鲁山关的路,好走许多。”
玉奴道:“为何住这里?不过邓州了吗?”
张均道:“走邓州要多花一天时间,没有必要。现在从襄阳北上,多是过新野,到南阳县,之后走鲁山关。邓州太过靠西,远了一些。”
王宵猎占领襄阳、邓州后,花大力气重修了北上的道路,特别是到洛阳的道路。襄阳北上的目的地是洛阳的话,南阳的地位就比原先重要。在之前,北上的主要目的地是开封府,道路东移,唐州成了交通要道。唐朝的时候,目的是关中,邓州的地位就更加重要。
随着势力稳固,对于北伐王宵猎有一个大致规划。与历史上的李横和岳飞北伐不同,王宵猎的主要目标是洛阳。没有稳固洛阳之前,不做进攻开封府的打算。五代和北宋做了两百年首都,开封府的地位太过敏感,又缺少实利,而且不像洛阳利于防守,战略地位相对不重要。
第一步,就是重修道路。襄阳北上洛阳,最便捷的道路,就是经新野到南阳县,走鲁山关,到汝州后转洛阳。“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这是一条重要的古道。
新野市离新建的新野军城只有三里,两三年时间,变得极其繁华。市内各种客栈酒家,一家挨着一家。走在路上店铺林立,三五步就有一个酒招子。
不多远,张均指着前方道:“看,那里就是悦来客栈,镇抚司下的产业。有这客栈的地方,住里面准没有错。小厮勤快,而且收拾得干干净净,最是省心。”
一边说着,几个人到了客栈外,一个青衣青袜的小厮迎上来。几个人登记了名字,办了手续。小厮领着到后院,指着一排三间房子道:“三位客官便住这里。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让女眷专门住旁边的院里,那里面都是女客。”
张均道:“不必了。这里便好。”
几人进了屋里,小厮端来了热水给几人洗脸。倒了洗脸水,拿了茶壶来,给几人泡了茶。
在屋里坐了一会,看陆承把一切都收拾得妥当。张均道:“天色不早,我们吃饭去吧。新野市这里离着军城近,客人主要是军城里的将士,听说吃食别具一格。今天我们歇得早,痛快饮几碗酒。”
出了房间,叫上玉奴姐妹,几人出了客栈。
此时客栈有兼做货场的,但极少有提供饮食的。大多有厨房,供客人自己带了米,从客栈买柴自己烧火做饭。不想做饭,就到外面去吃。
看看火红的太阳趴在西山上,如同一个大火球般。万道霞光洒下来,如梦似幻。张均道:“今天着实是个好天气!看这太阳——”
一边的萍萍突然道:“看那里,好精壮的汉子!”
顺着萍萍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前方路上走过来五个大汉。其中一个身长七尺有余,身上肌肉虬结,看上去如同铁塔一般。身旁几个人都身材高大,可以这汉子面前矮一个头。
上下打量了几眼,张均道:“痴长大个!似这种人,一顿饭米也要比别人多吃几碗,却没有半分用处!你们这些小娘子,没有见过世面!”
萍萍不屑地看了张均眼,哼了一声。
玉奴不说话。别的倒罢了,以自己姐妹出身,见过的男人可多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
等到几个人走过去,张均没有了心情。问玉奴道:“难得到新野一次,我们几个要去饮酒。你们两个人说,到哪里去?新野市虽小,却什么都有。”
玉奴道:“在襄阳的时候就听人说,新野板面甚是有名。襄阳的麦客面馆,还专门从新野请了待诏去做。我在襄阳吃过,确实有味道。今日到了新野,当然要尝一尝这里的。”
“面有什么好吃?再者在面馆里,也不方便饮酒。”张均听了,不由皱起眉头。“这样吧,你们两个去吃面,我们几个去饮酒。记住,吃过面回到客栈,早早歇了。现在的新野市,不比从前,不但旁边有军城,而且正处在南来北往的大道上。”
玉奴本也不愿与张均这几个粗豪汉子在一起,领着萍萍自去吃面。
看着两人离去,张均道:“与女人同行着实不便。若只是我们几个,想饮酒就饮酒,想吃肉就去吃肉,多么快活!有这两个女人同行,多少不便!唉,不知道余欢为何要带上她们。”
说完,与陆承、王敢和刘京三人,向不远处的“游戏红尘”走去。
这处摊子是沿朝水而设,面积很大。周围一圈篱笆,里面摆了许多小竹桌竹椅。靠北边的一面是店家的厨房,一半烧烤架,一半旺火的炉灶,旁边还摆了一大桌子的凉菜。
到了竹门前,张均道:“镇抚也是有意思。襄阳的烧烤摊子叫什么人间烟火,生意极好。后来又开一家,起了个什么‘游戏红尘’的名字。地方是好地方,只是这名字,总是有些怪怪的。”
王敢道:“统制,镇抚是神仙样的人物。来到这凡世间,或许正是游戏红尘呢。我们俗人,自然理解不了其中的妙处。有什么关系?只有里面的吃食好,酒喝得痛快,那便够了!”
张均大笑。带着三人推开竹门,进了里面。
这里的小厮不多。进了里面之后,都是自己找位子。坐下来后,小厮才会过来招呼。
初夏的天气,太阳刚刚落山,有一丝微风,没有丝毫寒意,又不十分炎热,正是最好的时候。霞光中篱笆外有蜻蜓在飞舞,几只蝙蝠在空中快速飞过,一派静谧和谐的样子。
张均看了一遍,突然在靠边的地方,发现五条大汉。其中一个汉子身材格外高,坐在那里,还比别人高出一大截。不正是刚才店门外看见的几个?
第434章 迭代
笑了笑,张均带着三人到五个汉子旁边桌子坐下。对过来的小厮道:“你们这里拿手的是什么?”
小厮满脸陪笑:“回客官,我们这里有两样做得格外出色。一个是大火烤鲶鱼,再一个就是爆炒田鸡,都是别处没有的味道。今日来了,总是要尝一尝。”
张均道:“既然如此,那便每样来一份。有上好的酒水,一起拿来。”
小厮道:“有精酿的葡萄酒,正适合此时喝。”
一边的王敢听了,急忙问道:“有冰么?”
“有的,有的。”小厮连连点头。“只是要加钱。冰过的葡萄酒,一瓶多收二十文钱,每瓶要一百文足钱。虽然价钱有些贵,酒却是附近最好的。”
张均摆手:“那便来一瓶酒。再来十串烤羊肉,三个大腰子。——先来这些,吃的不够了,我们再点就是。看现在人不多,你们上菜快一点。”
小厮连声答应,快步去了。
转身看了看周围,陆承道:“虽然客人还不多,但看得出来,这里也是十分好生意。不远处就是军校,那些人最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吃酒。统制,镇抚司开了这么多家店,处处生意火爆,一年赚好多钱!”
张均不屑地道:“纵然是每天坐满人,这样的店铺,一年又能赚几个钱?镇抚司开的生意,最顶级的酒家有清风徐来、无问西东,至于中档的酒楼,如江边酒家那种,更有一二十家。这种做最底层生意的地方,也有人间烟火、游戏红尘好几家。从最贵的,到最便宜的早餐、面馆、饺子店铺,数得上名字的就有几十家。全部加起来,一年也不赚不了一百万贯足钱。对于百姓来说,这自然是许多钱。但对于镇抚司来说,一年不足百万贯当得什么事?”
其余三人低头想想,仅仅军队就十几万,几十万贯钱确实当不得大事。
陆承道:“既然赚不了许多钱,我看镇抚却十分在意。就连这些店铺的名字,都是镇抚起的。”
张均道:“我们这些人,岂能了解镇抚的想法?我听人说,开这些店,镇抚的目的主要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让人看看,应该做什么生意,怎么做生意。也让治下的百姓知道,世间原来有这么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这叫开化民智,你又懂什么!”
陆承连连点头:“镇抚神仙一样的人物,所做所为岂能被我们猜中。”
听见几个人的对话,旁边桌子的客人奇怪地看了看。一个年轻的少年人更上下打量了一番,转头低声道:“那边的四个客人看来是军官,跟我们一般,换了便装来饮酒。”
张均听见话声,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却不满地道:“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看来是军校新招的学员了。也学着大人一般,出来饮酒!”
话声很高,被那边桌子上的人听到。就有一个粗壮汉子不忿,作势要起。被年轻人一把按住,不住劝说。听话里的意思,年轻人把张均几个认作军官,不敢招惹。
军校新开,招的学员从十五六岁到三四十岁都有。那边坐着的,五个人中有两个看起来年少,其余三人都二三十岁年纪。其中一个黑须很长,怕不是有四十了。张均年龄本来就小,这样说话,让人忍俊不禁。只是那边的人认准了他是军官,不敢得罪。
酒过三巡,酒劲上来,沉默了许久的五个人说话声音又慢慢大了起来。
王中孚使劲撕了一大块肉在口里嚼着,高声道:“直娘贼,军校里的日子还真是想不到!以前人说起军中的生活,并没有这么苦。不过是几日一操练,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事。到我们了可好,天不亮睁开眼,再没有一刻停歇!不是上课就是操练,晚上熄灯上床,一动也不想动!”
舒继明道:“你读书识字,还叫什么苦?我识字不多,每天不只是训练,还要学认字,还一定要学得会,过的是什么日子?每日里脑子没有别的事,都快成木头人了。”
李清深有同感,不住点头。
孟超道:“虽然辛苦,这些日子天天学习,倒是学了不少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