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拓跋烈害了钱爷的两个弟子,一个是刘疾弓,一个是雁北生。
为了给刘疾弓报仇,雁北生被拓跋烈骗到了云州,创建朝心宗。
钱爷后来出现在拓跋烈身边,也是假装确定,刘疾弓和雁北生都是被天子谋害,这样才能换取拓跋烈的一丝信任。
“你在想,你到底输在哪儿了?”
就在这时候,钱爷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钱爷一惊。
自己刚才思考的太过专注,竟是没有察觉到有人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别胡思乱想。”
他身后的人笑着说道:“你没有察觉到我来,不是因为你在沉思,只是因为你老了。”
钱爷转身。
那个黑袍人就站在他身后大概两丈远的地方,被接近到这个距离,毫无察觉,钱爷心中生出几分悲凉。
“这世上终究没有修道之人,习武的至高境界,也不过是比寻常人活多几年,不可能如传闻那样,越老越强。”
黑袍人和钱爷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讥讽之意,甚至还充满了同情。
黑袍人道:“修道修仙的那些故事里,一两百岁的老家伙都很恐怖,可实际上呢,你一百多岁,连你巅峰时期三成的实力都没有了。”
钱爷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确实三成都没有了,不然的话,你又怎么敢亲自到我面前来?”
黑袍人把帽子往后撩开,若此时还有其他人见到这张脸,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亲自来?”
黑袍人叹道:“你老了,不只是武学上的修为下降,你也变得愚蠢,变得迟钝。”
钱爷眼睛逐渐睁大,因为他面前这个穿着黑袍,和拓跋烈一模一样的男人,竟然不是拓跋烈。
黑袍人道:“你有什么心思,大将军早已看破,当年就看破了,留着你,只是大将军觉得能用你。”
钱爷忽然冷笑:“原来他怕死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有替身。”
黑袍人道:“这不是怕死,大将军要图谋天下,多做些准备怎么了?”
他不光是长相实在太相似,说话语气,和拓跋烈都几乎找不出差别来。
黑袍人道:“从一开始,和你联络,与你相见的,就都是我。”
他说:“最后送你走的也是我,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做人要有始有终。”
钱爷一笑,长身而起:“那就试试?”
黑袍人迈步上前:“我代大将军送你一程,大将军有交代,说他还算敬重你,所以让你死的体面些。”
第371章 朕去陪着
萨郎站在街角往四周看了看,哪怕他已经做了易容,可还是觉得不踏实。
阳梓城里的变化,在林叶出城去迎接玉天子之后也突然就出现了。
这变化来的太快,快到哪怕钱爷在这之前已有准备,却还是落了下风。
隋轻去让他帮忙盯着宁未末这边,他知道这其实不是个什么难办的事。
宁未末伤重在家修养的事满城皆知,玉天子到了阳梓城后必然亲自登门探望这也谁都能想到。
所以,谁会在这个时候还触霉头?
就算是拓跋烈的人都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招惹天子怒意,在拓跋烈没有在明面上以大军围堵孤竹之前,宁未末的生死不重要。
可宁未末就那么没了。
当时萨郎就在经略府外边,有个戴斗笠抱刀的汉子在远处闪了一下,萨郎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
他以为是隋轻去来找他有事,隋轻去那种性格,总是把他带到比较僻静的地方才会说话。
可是跟了一路,那个极像隋轻去的人并没有停下来,这时候萨郎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立刻折返回去,潜入经略府后才看到满地的尸体。
他冲到后院,后院也一样死了不少人。
唯独就没有宁未末。
萨郎根据地上留下的痕迹从后院追出去,一路追查,可是并没有什么收获。
至此,他便知道钱爷的准备,似乎都已被针对了。
他在一刻之前,刚刚从旁边的茶楼里出来。
茶楼里的掌柜是隋轻去的人,他假意买茶的时候问了问隋轻去在哪儿。
那掌柜告诉他,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隋轻去带着人出城去迎林叶的队伍了。
萨郎松了口气,隋轻去既然出城去了,就说明城里没有再出更大的变故。
他在路口等了一刻,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往小院那边赶回去。
他走了不到半刻,这茶楼里来了几个客人,看起来像是外乡人,风尘仆仆。
几个人进了客栈之后不久,客栈里就传出来一片惊呼声。
不少人夺门而出,吓得面无血色,有人跑的太急还被绊倒,摔的很惨。
不久之后,那几个外乡人从茶楼里出来,把他们的短刀收进背包里。
掌柜的被剁死在茶楼里,四肢和人头都被剁了下来。
萨郎并不知情。
小院外边,萨郎再次停下来往四周看,即便确定没人跟着,他还是没有走正门,又绕了一圈后才从后院跳进去。
隐隐约约的,鼻子里闻到了些许血腥味,萨郎的脸色一变。
他急匆匆的往前院跑,看到钱爷坐在躺椅上,那躺椅还在微微的摇晃着,萨郎这才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你怎么连个声音都没有,以前你睡着了,打呼噜的声音我老远就能听到。”
萨郎一边走一边说道:“事情出了变故,宁未末被人抓走,我没跟上。”
他一边走一边靠近,说着说着,脸色就变了。
他看到了钱爷那张脸。
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钱爷的脖子上有指痕,像是被人掐过。
“老头儿果然有不少传人,你不是他的弟子,看你年纪,是他徒孙?”
黑袍人从正屋出来,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
他左手端着一碗面,又手拿着一双筷子,嘴里还在咀嚼。
“抱歉,等你的时候有些饿了,便自作主张的在你这里做了碗面吃。”
黑袍人在台阶上坐下来,把面碗朝着萨郎示意了一下。
“你饿吗?应该也饿了吧,毕竟追了那么久。”
萨郎的眼睛已经发红,红的彻底,像是一头被激怒的以近乎疯狂的野兽。
“你应该冷静些。”
黑袍人抬起头看向萨郎,在这一刻,暴怒的萨郎眼神都变了。
“拓跋烈!”
萨郎嘶吼出这个名字。
黑袍人问道:“吓着你了?”
萨郎忽然双手往前一推,从他袖口里喷涌出两团白雾。
黑袍人像是驱赶蚊虫似的随意一挥手,他那袖口飘了一下,浓浓的白雾就被驱散。
“在用毒上,你学了他多少?”
黑袍人丝毫也不在意,甚至还又吃了两口面。
萨郎从袖口里抽出来一支短笛,放在嘴边吹响,那声音极为特殊。
可是不管笛音如何,这院子里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袍人招了招手,几个与他穿着一样黑袍的人出现,只是身材各不相同。
他们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扔在地上,有已经被撕成两截的毒蛇,有装了毒虫尸体的袋子。
黑袍人把面碗放在一边,看向萨郎说道:“杀你之前,我有件事很好奇。”
萨郎的脸都在抽搐。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朝着黑袍人冲了过去。
黑袍人微微皱眉,有些无奈,有些同情。
一刻之后,黑袍人走到门口,回头吩咐了一声:“不要过分坏了他们的尸体,都是有敬畏有信仰的人,值得尊重。”
院子里的黑衣人俯身行礼。
两天后。
林叶站在路口,看了看那个显然已经空了几天的摊位。
他迈步往前走,明明没有多远,可是每一步却都重的像是绑着一座山。
他走到小院门口,抬起手想敲敲门,可是手却在距离门板不过半寸的地方停下来。
门没有关着,透过缝隙,他看到了里边有个人吊在那。
砰地一声,门板被林叶撞飞,他直接冲了进去。
钱爷还在那个躺椅上,已经冷硬。
萨郎吊在院子的树上,头朝下吊着,两只脚被绑了挂在树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