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宝气得满脸通红:“这还是亲妈吗?她抛弃了我们,几年不管不问,现在还威胁上三姐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宋知南说:“明天你跟二姐去给他们一家打个电话,把我的意思传达过去。”
宋冬宝思考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三姐,其实要割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大不了咱们赔点钱完事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拘留十天半月的,我没事儿。”
想到这里,宋冬宝突然一拍桌子:“对,就这么办,你光用嘴说,他们不一定害怕,还是得亲自过去一趟。到了他家后,我就握着把刀,死死地盯着他们,盯得他们心里发毛。吓吓他们,顺便再见妈最后一面,也算咱们全了孝心了。”
宋知夏听得心惊肉跳,她转念一想,竟然觉得冬宝说得有道理。
“那这样吧,现在是寒假,我正好有时间,咱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太好了,咱们一起去。”
宋冬宝赶紧去收拾行李,他想得很明白,他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三姐给的,绝对不能让三姐有任何闪失。这一次事情要是办好了,他在三姐心中的地位再升高一级。
他宋冬宝可不仅仅会洗衣做饭摆小摊,他有大用处。就拿这事来说,谁干都没有干合适。他威胁别人那是轻车熟路。
等宋冬宝收拾完行李,宋知南让他去饭店订两桌菜,再准备些点心和饮料,晚上聚会用。
宋知夏也跟宋冬宝一起去准备。
晚上6点,朋友们陆续到来。
这次来的都是女同志,钱梦秋、李群英、白衣、格羽、罗静林、于红林她们都来了。
“南姐。”
“宋老师。”
宋知南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待大家,她还把宋知夏介绍给众人。
“这是我二姐宋知夏。在河东师大当辅导员,趁寒假来看我。”
大家纷纷跟宋知夏打招呼。
“你好你好。”
大家随意入坐,色香俱佳的饭菜陆续端上桌。
格羽夸道:“哇,冬宝你的厨艺进步这么快。”
宋冬宝礼貌地笑笑:“这是从饭店订的。”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
等菜上齐,宋知南拿出酒和饮料放在桌上:“有茅台,有葡萄酒也有米酒还有饮料,大家随意,想喝什么喝什么。”
她们女同志聚会没那么多破规矩,从来不劝酒。
格羽说:“我喝点白的。”
于红林豪气地应道:“我也整点白的,白衣你也来点?”
白衣笑着应道:“行。”
李群英她们跟宋知南一样选择了温热的米酒,宋冬宝拉着宋知夏跟他一起喝葡萄酒:“二姐,这是法国干红,三姐的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可高档了,我都没舍得喝。”
饭桌上的气氛相当热闹。
“宋老师,我想把您的《冢中花述》拍成电视剧,不过我还在四处拉投资。”
白衣说道:“于导想拉投资,我这儿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牛抗美,她最近也想投资影视剧,就是没遇到合适的项目。”
“牛抗美?那个很有钱的红三代?”
“对,就是她。我跟她认识,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要,必须要。白衣你是我的贵人,咱俩走一个。”
白衣笑着跟大家伙说起牛抗美的事情:“这姐妹虽然是个红三代,但为人挺仗义,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关键是她人脉特别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她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好看的年轻的男孩。上次还让我给她介绍个漂亮的男演员,这种人脉于导肯定不缺呀。”
于红林笑道:“确实不缺,她想要什么类型的都有。”
李群英在旁边说:“白衣,那你能顺便带上我不?我也想拓展点人脉。”
“可以啊,过两天我组个局,介绍你们认识。”
格羽连喝两杯白酒,还打算再喝,被罗静林按住了:“你的胃不好,不能喝这么多。”
格羽以前不喝酒,明河爱喝,格羽跟他谈恋爱期间也学会了喝酒。
格羽苦笑道:“你就让我喝吧,一醉解千愁。”
罗静林偷摸给她杯子里加了白水,饶是如此,格羽也喝得半醉。
她看着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不禁有些恍惚。以前明河家里经常这样,只不过她那时是服务人员。现在的她是嘉宾。
大家吃完饭后,宋冬宝把残羹剩菜撤下去,在旁边的茶几上摆上茶点,大家都挺随意,有的歪靠在沙发上,有的半趟着。
格羽本来就有很多问题想问宋知南,这会儿又喝了酒,谈兴更浓。
白衣做为记者,对八卦和话题非常敏感,赶紧凑上来旁听。
“南姐,我看了你的《冢中花述》才知道你的家世也很悲惨,为什么你的身上就没有那种、那种悲剧气质?”
“悲剧气质?我觉得我的身上有喜剧气质。”
“你别说,还真的有。”
格羽神色忧伤:“我爸妈离开后,我的魂也跟着他们走了。那种失去至亲的痛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像梅雨一样绵绵不绝。我知道这样不好,我知道我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我总感觉我的心缺了一块,我没有力量,没有方向。”
格羽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好像破坏了气氛。”
白衣赶紧给她递上纸巾,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经历过这种痛苦。但咱们活着的人只能带着伤往前走。”
罗静林和李群英也过来安慰格羽。
宋知南也温声问:“格羽,你爸妈活着的时候对你应该非常好吧?”
格羽的眼泪喷涌而出,不停地点头:“好,特别好。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我长大以后拼命地想复制那一段美好时光,我甚至试着从比我大很多的男人身上寻找父爱,但我一直没找到过。我发现根本没人真正的爱我。”
宋知南说道:“怎么会没人爱你呢?你爸妈爱你,静林爱你,我们也爱你,还有你的读者也爱你。”
格羽愣住了。大家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听宋知南说话。
宋知南说:“我觉得爱应该是广义的,不应该只局限说男女之爱吧?”
格羽点头,众人也赞成这个说法。
宋知南接着说:“格羽,你从《冢中花述》和别人的文章中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爸被我哥杀了,我妈改嫁了,这是个悲惨的故事。
但是你知道吗?对我和二姐来说,这其实不是最悲惨的,最惨的是,他们活着时也不爱我们,他们只爱儿子,哦对,只爱带把的儿子,一旦把没了,儿子也不受重视了。你比我们幸运的是,你曾经拥有过父母的爱,我们从来没有。你要把幸福的童年化作你生活的动力,不要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要觉得自己没人爱。你不可怜,你有人爱,只是爱你的人不在了,但他们的爱仍在。”
格羽安静片刻,动容地说道:“南姐,你说得对,我爸妈不在了,但他们的爱还在。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宋知南把话题再扯回到自己身上,“西方哲学家荣格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我的很多朋友困在了后面那句话上。
有一天,我突然顿悟了:治愈个头。我的一生那么珍贵,什么样的伤害也不配我用一生去治愈。
后来我看到一个姓黄的辩论家说,原生家庭对你一生的影响,就像是火箭上升,一开始当然是地球引力最强,但后来会有月球火星,宇宙很大,你可以给自己找到第二颗星球。
他说得对,我很快就找到了第二颗星球,第三个星球。我离开我的原生垃圾星球后,发现宇宙浩瀚,星辰万千。
我不仅是父母的孩子,我还是宇宙的孩子,是大自然的孩子。他们不爱,但宇宙爱我,大自然爱我,朋友爱我,还有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读者爱我,我身上的亿万细胞也爱我,我的猫狗也爱我。
我拥有这么多高质量的爱,为什么要执着于父母的爱?那一对平庸、鸡贼、算计的男女的爱,有那么珍贵吗?”
大家一脸震撼,南姐太才华横溢了,随便一出口就是一篇极精彩的演讲。
白衣出于职业习惯,已经从兜里掏出记事本刷刷记录。
宋知南轻拍了一下格羽的肩膀,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呆滞的宋知夏,说道:“这世上除了极个别的幸运儿,谁不是带伤生存?真的猛士,敢于一边流血一边战斗。咱们女人就是这样的猛士,你们说谁例假期间不上班不上学?那是不是在带血战斗?”
第154章
于红林噗地一声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了:“南姐, 你前面把我感动得眼泪汪汪,后面又让笑出声来。你说话可真有魔性啊。”
于红林说完这话, 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冢中花述》的基调是什么了?就是笑中带泪,让你愤怒让你哭的同时还能让你笑。这就是现实主义讽刺喜剧。人生百态全部摆上来,任君挑选。你是谁,你就能从中看到谁。”
一场聚会,格羽从中得到了治愈,于红林找到了灵感和人脉,白衣得到了写作素材,大家各有各的收获。
九点半,大家意犹未尽地离开宋家。
临走时,于红林说:“宋老师,以后这种局要常组, 既有意思又有收获, 谁不愿意来?”
其他人也附和道:“是啊, 以后要常聚。”
宋知南笑着说答应,并说:“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谁家路远不便, 我让冬宝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离得不远。”
于红林跟白衣还没聊够,两人一起走,边走边聊。
钱梦秋家就在附近,不用送。
格羽和罗静林住得稍远些,宋知南让冬宝送送她俩。
宋知夏在家休息两天,跟宋冬宝一起坐上了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
这一去最少得半个月,宋冬宝细心叮咛:“姐, 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啊。你不想下馆子又懒得自己做饭, 就去隔壁群英姐家蹭饭。”
“行,你放心吧。”
送两人上了车,宋知南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了。
要文从幼儿园放学后就跑过来叫宋知南:“南姨,走啊,到我家吃饭去。我奶奶今天做好吃的了。”
宋知南笑道:“我还真来蹭饭了。”
几天后,白衣组了个局,介绍于红林和牛抗美认识,李群英也跟着去凑热闹。
她回来跟宋知南说:“牛抗美这人还真挺有意思,大大咧咧的,说话很好玩。她跟于红林聊得挺投契,感觉这次合作有戏。
哦对了,人家一听说咱俩是好朋友还是邻居,对我可热情了。她非常喜欢你,很想认识你。下个星期她在西城饭店请客,想请你吃饭,你给面儿不?”
宋知南想了一下,说:“既然人挺有意思,那就见一面吧。”
牛抗美整得挺正式,还特意让人送了请帖来。
到请客那天,宋知南稍一收拾,就带着李群英去赴宴。
两人要出发时,要文蹬蹬追上来,眼巴巴地望着李群英:“妈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李群英认真想想:“我带了包了,还忘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