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打着哈欠睁眼,就看见方才来开房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拿着电话,站在大厅,一脸冷沉严肃说着什么。
仔细一听,听见他说:“叫你们派出所的人过来一趟,就在镇上这家明珠宾馆。”
前台:“……”
不是,大佬,我刚才还没报警呢,你倒先报上了?
正说着,那男人察觉到目光,冷冷瞥来一眼,对手机那头说:“查查这里的色|情交易。”
前台:“……”
好家伙!您来真的啊?
陆宴岭打完电话,也没停留,直接去了隔壁的药店。
前台站在那里,人都傻了。
等反应过来,她才赶紧偷偷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宾馆遇到事了,让老板快点过来处理。
然而比她老板来得更快的,是镇上的派出所片警。
十几分钟后,三四辆警车呼啦啦开过来,将这家明珠宾馆团团围住。
当先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公安,一眼看见买药回来的陆宴岭,就激动地上前:“陆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兄弟说一声,我好去给您接风啊!”
那躲在柜台的前台一见这情形,在心里直呼完了,碰上真大佬了。
那年轻公安她也认识,都在一个镇上的,是去年才调来他们沧镇派出所的副所长呢。
人家副所长见到那位都点头哈腰的,她们老板来了有啥用啊!
谁知陆宴岭根本没心情跟人寒暄,只是一脸严肃公事公办地道:“让你的人上去挨个检查,这宾馆存在色‘情交易。”
段卓天一见陆宴岭这严肃态度,也是容色一整:“行,我立马安排。”
说完,那段副所长就要指挥几个他带来的下属,开始上楼例行排查。
“等等。”
陆宴岭叫住他:“我有个朋友在207,她发烧了,不要进去打扰。”
段卓天眼神一动,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连忙道:“行,陆哥,您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
*
陆宴岭把药拿回房间,先给女人套了件他从车上找来的军训T恤,然后倒了杯温水,把女人从被子里挖起来,喂她吃药。
赵旎歌浑身发烫,已经烧得有点迷糊了,整个人任由他摆弄,全然没有防备。
看着她这副样子,陆宴岭突然胸口有点气闷。
今天要是换作别的什么人,她也是这副任人摆弄的模样吗?
要不是她还发着烧,真想把她拉起来教训一顿。
但摸摸那烧得滚烫的小脸,气闷过后,更多的还是无奈。
不多时,陆宴岭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摸出来看了眼,神色一敛,起身走到门外接起。
电话是陆老爷子打来的,问他干什么去了,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陆宴岭看了眼身后的房门,沉声说:“处理好了,一会儿就回。”
走廊那头,段卓天带来的下属还在挨个敲门排查不法交易,见陆宴岭从房间出来,段卓天眼神好奇地往207扫了眼,但也没敢多看,走过来说:“陆哥,您还真没说错,真让兄弟们抓到几对非法开房的。一会儿都给拷回去好好审讯!”
陆宴岭点头,道:“我要回了,这里就交给你处理。”
段卓天赶紧保证:“陆哥您放心,兄弟绝对处理好!”
一直送着人下了楼,见到宾馆老板不知道什么也来了,手足无措站在大厅,看着这么大阵仗,连忙递着烟迎上来,点头哈腰道:“段所,这、这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段卓天眼睛一瞪:“去去去!别搁这儿套近乎!我们是公事公办!”
宾馆老板还想求求情,他们都是正经开店做生意的,怎么就跟违法交易扯上边了?
陆宴岭皱眉看他一眼。
被他眼神一攫,那宾馆老板立马一哆嗦,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过了会儿,陆宴岭的眼神落到躲在角落那个女前台身上:“你。”
前台也是一个寒噤,脸都白了,要哭不哭地说:“领导,我可没犯什么事啊……我,我就是一个普通打工的!”
陆宴岭说:“你一会儿上去,把207客人的几件湿衣服拿去干洗了,明早送过来。”
“哦……”女前台松了口气,连忙应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
半夜。
吃了退烧药蒙着被子闷头睡了一觉的赵旎歌感觉稍微好了点。
她被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吵醒,正迷迷糊糊睁开眼,便听到门推开,有人放轻步子走了进来。
赵旎歌喊了声:“陆宴岭?”
正在那儿收拾衣服的女前台听得这声莺啼娇吟一般的细嗓软语,还没见着人,就已经先酥了半边骨头。
心道难怪那大佬护得眼珠子似的呢。
派出所的人都查完了,门口还留了两尊门神专门给这位站岗。
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但这些腹诽那女前台只敢在心里嘀咕,恭恭敬敬把衣服收好后,回道:“我是刚刚那位先生吩咐来取您衣裳去干洗的。不好意思啊,把您吵醒了。”
房间里没开灯,看不太清。
只有半掩的门缝透了一点点走廊外的光线进来。
女前台之前在楼下只瞧见这位半张脸,心下实在好奇,便悄悄抬眼看了一眼。
白的肤,黑的发,被子下露出一双光洁修长的双腿,勾勒得被褥下的腰臀玲珑曼妙,弧度诱人。那张侧着的艶丽面颊上,满是脆弱又绮靡的绯红,纤长的鸦睫轻轻垂颤着。
就真跟那病西施似的。
这一瞬,饶是前台小姐同为女性,也被眼前这令人血脉喷张的美色震撼到了。
难怪那位神秘大佬放心尖尖上呢。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脑子里看过的绝色美人小说女主终于有了具象的画面。
这换谁谁不迷糊啊……
就在前台整个人呆在那儿的时候。
赵旎歌翻了个身,半趴着的姿势侧过脸来,轻声问:“他走了?”
“啊?哦,嗯嗯,走了。”
前台回过神来,立马往房外退,一边退一边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衣服干洗完明早给您送来。有什么需要,您可以打我们前台电话,我们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的。”
*
陆宴岭回到陆家祖宅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折腾一晚上,他也有点累了,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已睡下,就剩守门的老伯在门口打盹儿。
陆宴岭进门后,让老伯去休息,他自己回厢房冲了个热水澡。
等他回房躺下时,时间将近两点了。
可饶是如此,陆宴岭却没什么睡意。
老家祖宅的雕花木架子床他睡不太习惯,一翻身那悬挂在床柱两端的流苏挂钩就直晃。
那流苏用大红的丝线制成,像极了那女人身上的细线衫,丝丝缕缕缠着他,勾着他,怎么也不放手。
正待陆宴岭准备强行闭上眼时,手机震动起来。
他睁眼,拿过看了眼,喉结微微一动,接起:“醒了?”
女人的声音在听筒里传来时,娇懒的鼻音还有点重:“陆宴岭,你去哪儿了?”
陆宴岭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看着头顶的鸾凤和鸣锦团蚊帐说:“我回来了。”
“你走了我睡不着……”她闷闷嘟哝。
陆宴岭闭上眼:“赵旎歌,你多大的人了。”
她开始呜咽啜泣:“你丢下我不管了……呜呜…”
陆宴岭无奈:“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赵旎歌可不管。
她现在是病人,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她有权力向他提一切无理要求。
她撒娇:“我要你陪我!”
“赵旎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宴岭的嗓音不疾不徐,低tຊ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让一个男人留在你房间,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啊。”赵旎歌在那头轻哼,带着点高烧未退的茫然和娇憨,“可你是陆宴岭啊……别人不行,但你可以呀。”
陆宴岭握着电话,躺在床上,许久没有作声。
身体的某处,被她的一句话,撩得起了反应。
但他没有去碰,只是闭着眼,嘶哑着声说:“这种话,以后别轻易说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浑然不觉自己燎起了一场怎样的澎湃,自顾在那边娇声娇气地耍赖“……我又不要别人,我就要你陪。”
“你不许挂电话,陪我睡……等我睡着了你才可以挂。”
陆宴岭听着女人的呼吸,抬眼看向床头的流苏,哑声应道:“行,你睡吧,我不挂。”
“那你陪我说说话……我头好晕……”
陆宴岭:“你想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陆宴岭:“口渴就喝点水,药在床头柜上。”
“不喝,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