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时年年感觉梁牧川还挺像她的老师的。
很严厉,一点儿也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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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牧川今天起来得早点,家里快没煤了,他买了些煤回来,堆在院子里。
之前一直以为小姑娘考大学就是随便说说,现在看似乎挺认真的。
虽然昨天一直在想着偷懒,但是也没撂挑子不干。
也是学了很长时间。
他坐在桌子旁,写了封信,让人给他找点高中教辅出来。
还有现在高中生用得上的书。
这年头,教辅是很少的,镇上,市里几乎没有。
但是梁牧川觉得,教辅还是很有用的。
至于他们部队家属院,是没有高中的。
“早!”时年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梁牧川在写东西。
她觉得梁牧川在那里写字还挺好看的。
修长的手指拿着笔,手背上还有凸起的青筋,脊背挺拔。
“醒了,饭打回来了。”梁牧川刚好写完。
今天梁牧川打了豆腐脑回来,还有包子。
时年年伸了伸懒腰,点点头。
可能是学习消耗了她太多力气了,时年年早上起来感觉快饿死了。
吃完饭后,梁定被时年年送到了学校。
而时年年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一个人。
不是林橙,是隔壁张嫂子。
“年年,你也送孩子上学啊!”张嫂子看时年年从那天路上走过来。
她还有点怀念给隔壁家看孩子的日子呢,多少能挣点钱。
“嗯。”时年年点了点头。
“咱们这家属院妇联开了个文盲班,正缺老师呢,你去了一定会被看上。”张嫂子说。
时年年可是市里人,也是个高中生呢,家属院里的人没几个是高中生。
而且时年年说话也轻轻柔柔的,声音超好听,张嫂子也要去文盲班,她想让时年年教她。
“什么时候开的文盲班啊?”时年年好奇地问。
“就昨天。”张嫂子说。
时年年:“……”
那张嫂子消息怪灵通的。
“为什么开文盲班呢?”时年年摸了一下张嫂子小孩的头,还挺怕她这样问让人家小孩迟到了。
但张嫂子并不急,她回道:“上面下达的任务,但当老师的机会挺难得的。”
而且部队干部还会随时下来抽查。
时年年觉得给文盲班当老师就是教人识字,她虽然高中学得不行,但教人识字她还是会的。
可是她不想去上班,她家钱还是
很多的。
虽然每天都吃好的,穿好的,但只有一家三口用不着什么大钱。
她婆婆公公也是有钱的,不用像大院里的其他人家给人寄钱。
时年年回家要认真想想,去不去当老师。
她和张嫂子道谢后,就一个人回了家。
第22章 初见 耳朵聋了
“我现在在哪……”时年年一张口, 就愣住了。
她听不见自己说的话了。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只能感受到自己呼吸的流动。
面前的医生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情况,找了一张纸, 写了一行字, 纸上面是:你现在是听不见了吗?
时年年有点不安,她吸了吸鼻子, 眨眨眼, 眼尾略微带红, 她缓缓写了一行字:我听不见了。
她现在是个聋子。
医生也有点慌乱, 可能太过慌乱了, 他开口说:“我去找我们主任。”
然后就急忙地走了。
然而他忘记了时年年听不见。
时年年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张张合合, 看到他的离开。
她什么也听不见。
时年年鼻子有点酸, 她真的很害怕, 从此以后她就听不到声音了。
听不见声音真得好可怕,就好像她一个人在一个世界。
时年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 摸着自己的耳朵。
过来一会儿,医生领着一群人过来了, 以一个男人为主导。
“我能治好吗?”
时年年看见有人过来, 轻轻地问,她说完后,顿了一下, 发现自己在很大声地说话,却听不到任何声。
她有点不敢想象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会很难听吗?
会是一句话吗?他们能听懂吗?
她怕他们听不懂, 有点着急地走下床,拿起医生之前找的纸,她一字一句地写在纸上:我能治好吗?
一位医生看着面前低头认真写字的女孩, 像是刚成年的学生,干干净净,白白嫩嫩。
他略带着怜悯地看着她。
在六十年代,耳聋是治不好的,希望以后会有这项技术吧!
时年年写完后,把纸递给了看起来很会治病的一个医生。
那位老医生接过后,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红,真的有点不忍心告诉小姑娘真相,面前的女孩长得真得很漂亮,乖乖巧巧的,却再也听不见了。
他没有给女孩写这个回答,而是把这张纸递给了旁边的男人。
“真的一点都治不好吗?”男人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声音略微哑地说道。
“很抱歉,我们刚才讨论过了,她这种情况,是治不好了。”老医生微叹了一口气。
“老师,现在有助听器,虽然治不好,但助听器能让人听见声音。”一位略微活泼的声音响起,他平常经常看一些关于医学的报纸。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他顿了顿:“就是我国现在没有助听器,而且听说助听器也很贵。”
男人蹙起的眉头略微松开,他缓缓在纸上写着:虽然治不好,但有助听器能让你听见声音。
男人手指修长,手背有青筋微微凸起,写出来的字体遒劲有力。
把纸递给女孩后,男人很轻地揉了一下女孩的头发,带着安抚的力道。
时年年看着面前的一群医生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她就看到了男人递过来的纸。
助听器,顾名思义,是帮助她耳朵听见声音的东西吗?
时年年抿了抿唇,没再问了。
画面一转,男人看着乖乖巧巧半躺在床上的少女,安安静静地看着外面
脸色苍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她这个样子和他初见时她的样子差远了。
男人走进门,轻轻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时年年感受到旁边有人坐了过来,她扭过头,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她想了想,拿起旁边桌柜上,她用来写字的本子。
她写得很慢,但字体很好看,上面写了五个字:我有点饿了。
然后递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纸,在纸上写:吃什么?
时年年眨了眨眼,写了我想吃红烧肉几个字。
男人突然在纸上写:年年,要说话,对我说还想吃什么?
自从那天耳朵小姑娘耳朵听不见后,她就没说过一句话了,他有点怕,有点怕她的说话功能会退化。
时年年眼睫颤了颤,他会讨厌自己的说话声吗?
肯定很难听。
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男人很有耐心的样子,她开口道:“我还想吃……吃糖。”
时年年说得很慢,一字一字的,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撒娇。
男人听到后,微松一口气,他低头写道:嗯,想吃糖,还有呢?
他在循循善诱着,他掰开女孩的手,往里面塞了一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