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林赫然站在门口。
她和谭林租的是那种老旧筒子楼,木门还缺了一角,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郑婉一脸恐惧地看向谭林,她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郑婉,刚刚你们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谭林面无表情地看向她,问道。
今天他刚到厂里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把的一件工具丢在家里,他连忙请示领导说回家拿,领导也同意了。
只是他没想到,一回到家就碰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刚到家,发现门关着,正想推门的时候,听见屋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于是他下意识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门口听了全程。
虽然听了全程,但当他推开门,看见里面的人是汪文周时,他还是很震惊。
听到谭林这样的问话,郑婉便知道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低下头给出肯定的回答:“是,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她已经有点想要和谭林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心思,只不过,老天爷好像不太想给她这个机会。
预想的大发雷霆并没有出现,谭林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后,浑浑噩噩地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又像是游离在现实之外。
他越过两人,拿起他丢在桌上的工具,又走出了屋子。
郑婉呆呆地看着谭林的反应,就连旁边的汪文周都吃惊了。
汪文周一脸惊讶地摊手:“就这,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这是真老实,还是不怎么在乎啊?”汪文周笑着说。
他想想,又觉得不对,再老实的人知道自己接盘了也会生气的吧。
那是不在乎?就算再不在乎,好歹这孩子也养了半年吧,就一点反应没有?
汪文周摇摇头,表示想不明白。
郑婉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冲上前甩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给我闭嘴。”
被突然甩了一巴掌的汪文周,痛得捂住自己的脸,然后不可置信道:“你敢打老子。”
郑婉像是被他给气极了,冲到旁边角落,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她举着菜刀对着汪文周,威胁道:“你滚不滚,你再不滚我拿菜刀砍你了。”
郑婉气红了眼,手发着抖,好像下一秒真的会砍过来。
汪文周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一点一点地退出房间外。
离开前,汪文周还不忘留下一句话:“今天跟你说的事,你还没给我个答复呢,我明天再来找你啊。”
一听他明天还要来找她,郑婉气得把手上的刀往他身上一甩。
吓得汪文周连忙往旁边避去:“刀你都敢往我身上扔啊,你个疯婆子,不怕出人命啊。”
郑婉都敢向他扔刀,这回他是真的不敢再逗留了,保不准下一秒郑婉又拿出个斧头往他身上扔。
汪文周走后,郑婉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刀,回了房间,关起门,并没理会筒子楼走廊两边站着的吃瓜群众。
她提着菜刀,一回到房间就听到孩子的啼哭声。
孩子应该是被方才的动静给吵醒了。
她将孩子重新哄睡后,呆呆地坐在床沿。
郑婉抬头看了眼破旧的出租屋,脑海里回忆的都是她这一年来和谭林生活的点点滴滴。
虽然平凡普通,但至少谭林对她的好是真心的。
她像是又忽然想起上辈子的事,想起那些和谭林一起度过的普通但又幸福的日子。
想到这,她抬手擦了擦掉下来的眼泪,她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鬼迷心窍、鼠目寸光,后悔自己企图走捷径过好日子,而不知脚踏实地的重要性。
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郑婉想和谭林好好谈谈,再带着孩子离开,可她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他。
她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用掌心按了按哭红的眼睛,心想谭林应该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随即,她找出纸和笔,开始提笔写信。
信写完后,郑婉数了数兜里的钱,收拾了一下孩子和自己的衣服,抱着孩子走了。
郑婉抱着孩子走了一个多小时后,谭林顶着满是血丝的一双眼回到筒子楼。
昨天晚上他也是一晚上没睡,在街上走走停停地耗了一整晚。
昨天上午他拿着工具从家里出来,浑浑噩噩地往电器厂走。
等他到了电器厂门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
他的脑子时而一片空白,时而又回忆起汪文周和郑婉的对话。
一开始他站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对话时,第一反应是震惊,紧接又是愤怒,到最后他推开门,质问郑婉,又听到郑婉肯定的回答时。
他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他以为自己面对那两个人会大发雷霆,但是他没有,而是浑浑噩噩地离开。
面对欺骗了他这么久的两个人,他为什么没有选择发怒,这种心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概他心里也明白事情已经发生,即使他狂怒,也不能改变什么。
昨天下午下班,他就跟领导请了一天假。
昨晚,他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走了一整晚,也把这件事彻底想清楚了——他决定和郑婉离婚。
其实两人既没见双方父母,也没办酒席,更没领结婚证,离婚的话真的一句话就能解决。
于是,他决定回住处,跟郑婉谈谈。
可是等他回到出租屋,他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房子里郑婉和孩子的东西也都没了。
随后,他在桌上看到了郑婉给他留的信。
他拆开信封。
郑婉在信中跟他解释了,她当初如何鬼迷心窍上了汪文周的当,怀孕后又被汪文周甩,以及汪文周现在被人踹掉命根子并丢工作的事。
解释完缘由后,她开始向谭林致歉,并说自己再也没脸见他,于是带着孩子和身上仅剩的钱离开。
谭林放下信,心情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信上,郑婉说她自己带着孩子离开。
但他更觉得,郑婉是跟汪文周走了,给他写信是为了骗他,毕竟汪文周才是孩子的亲爹。
其实,不管郑婉是跟汪文周走,还是自己单独走,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谭林在椅子上坐了没多久,汪文周找上门来。
汪文周毫不见外地推开门,看见屋里就谭林一个,问:“郑婉呢?”
谭林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郑婉还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走的。
谭林将手里的信交给他。
汪文周接过信,大致扫了一遍,惊讶道:“郑婉走了?”
她并没有在信里说,她去了哪里,显然她不想任何人找到她。
郑婉离开筒子楼的当天到汽车站买了一张长途汽车票,去了邻市。
在汽车站候车的时候,她手里抓着一封信,信是她前几天写给李梅的,但是一直忘记寄出去。
信上她重点跟李梅说了孟箬和游彻的现状,游彻开了家电器公司,成了大老板,以及,孟箬的面包店也已经开了五家。
她将这封没来得及寄出的信撕烂,丢进垃圾桶,然后抱着胸前的孩子上了长途汽车。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了一边给人打零工一边带孩子的生活。
谭林没再找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而汪文周却没放弃,一边到处打着工,一边寻找着他们母子。
孟箬对谭林这边的变故完全不知情。
她知道这事时,是谭林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他买了不少东西,上门拜访,感谢游彻给他介绍工作。
孟箬见他一个人过来,便有些纳闷道:“就你一个人啊。”
郑婉可是什么热闹都要上前凑一下的人,这要是以前,她能不跟过来?
谭林点点头,说出实情:“嗯,我一个人。”
“我跟郑婉离婚了。”
孟箬闻言一脸吃惊,旁边的游彻也同样惊讶。
因为这事实在是毫无征兆,太过突然。
谭林知道他和郑婉离婚的事瞒不了多久,便也不打算瞒,实话实说。
但关于孩子的事,他却没说。
毕竟接盘这事并不光彩,尤其对男人而言。
孟箬虽然好奇两人突然离婚的缘由,但她见谭林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便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大概不太好说出口,就也没多问。
另一边,孟箬面包店的生意一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大概是有前面三家店的口碑积累,申宝区的四店和申岗区的五店,一开业生意便异常火爆。
四店五店经营一段时间后,孟箬便开始着手处理生日蛋糕的事。
现在的情况是,五家门店的面包供应可以完全靠厂子那边解决。
但是蛋糕制作却成了一个问题,蛋糕无法批量生产。
最终,孟箬决定多招聘几个蛋糕师傅,对他们进行培训。
之前三店开起来的时候,孟箬就招过一个蛋糕师傅,像一些样式简单水果蛋糕,她就安排给这位蛋糕师傅制作。
孟箬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招聘了五名蛋糕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