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院又是怎么回事?
叶菁菁满头雾水,也不妨碍她第一时间站在道德高低,直接一通输出:“我害了卢少婷?我怎么害了她?我让她偷我钱,去养野男人了?”
想在姐头上扣屎盆子,做梦!
她毫不留情地当面威胁:“你们家记性这么差的话,我可得好好提醒下你们家儿媳妇小心点。别回头嫁妆就被大姑子偷光了,毕竟养野男人是个无底洞。”
卢正民气得面皮紫涨,却不敢真跟叶菁菁撕破脸。
因为他见识过了这位妻侄女儿的疯劲,惹毛了她,她是真的能不管不顾。
他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他怎么会觉得叶菁菁跑到机械厂,是因为晓得了少婷的事,想要赎罪,却找不到人,又被他老婆骂走了,只能求到他面前来?
可是,卢正民的眼睛扫到谢广白时,又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你不是要找少婷道歉,你请给少婷开刀的大夫过来找我干什么?”
叶菁菁看到他手指谢广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谢广白,给卢少婷开刀?
等等,卢少婷不是被知青办押着又下放去了吗?
谢广白怎么给她开刀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西津,又没出差。
被cue到的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给卢少婷开刀了?……昨天那个女知青就是卢少婷?”
正常情况下,作为手术医生,他肯定知道他开刀的病人姓什名谁。
但昨天他是被临时抓壮丁去二院救场的,看到人时,卢少婷都已经剃了头躺在手术台上了。
二院的医生护士说的也是她的病情,谁也没特地提她的名字。
谢广白本来就没见过卢少婷几回,在那种情况下,压根就认不出更想不到这人是卢少婷。
不对。
那个女知青是从车上跳下来的,先是发现摔断了腿,送医院了。
昨天突然出现脑出血的症状,二院才紧急喊谢广白过去帮忙开刀的。
谢广白百思不得其解:“她好好的,跳车干什么?”
叶菁菁听得当真眼前一黑。
她一直觉得卢少婷爱丁堡神经病,但从来没认为对方是个智障啊。
不过是被知青办强行押送回下放点而已,多大点事!
她卢少婷两个儿子已经回西津落户口了,她只要咬死了知青下乡没规定五岁大的小孩也要下乡这一点,知青办也不能把她儿子赶下乡去。
因为知青办找不到依据。
除非知青办承认,当初他们允许小孩跟着卢少婷回城落户,是他们政策掌握有误,错办了。
可知青办就是因为不想承认这一点,才兜了一圈,以病退知青恢复健康可重新下乡为由,把卢少婷给送走的。
所以,卢少婷的双胞胎儿子,板上钉钉能留在西津城。
只要他俩留下来,以叶友德对卢少婷的真爱程度,一定会替她把两个儿子养得好好的。
担心叶友德有心无力?他的钱都被公司安排给党爱芳还债了?
呵,1977年的驾驶员,谁只靠单位的工资奖金过日子啊。
在这份物流极度不发达的年代,他随便帮人捎带点货,保证卢少婷母子三人的温饱就不成问题。
而解决了儿子的户口和吃饭问题,卢少婷一个单身女知青下乡又怕什么呢?
现在已经是1977年12月底了。
距离知青大回城,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她卢少婷一个重生人士,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
就这么点儿时间,她都忍不了,非得跳车弄断自己的腿,死也要赖在城里吗?
叶菁菁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卢少婷的脑回路。
这人完全是生怕她自己的人生不够曲折坎坷啊。
第109章 来我家看电视吧 放到夜校用
叶菁菁摇头, 直接跳过这一节。
卢少婷摔断腿也好,省得这人上蹦下跳没事找事。
她抬脚直接越过卢正民,后者想追, 她立刻张嘴:“小偷!要我找你们领导谈吗?”
吓得卢正民脚都不敢抬了。
从他本心来说,他和他老婆压根不想管卢少婷。这女儿心里就没娘家。
可他们想撒手, 街道居委会不让啊, 还找到他们夫妻的单位来了。
要是闹大了,他们两口子没脸不说, 哪个好人家的姑娘都不可能再嫁到他家当儿媳妇了。
偏偏薛琴被勾起了好奇心,追着叶菁菁问:“他们家偷你钱了?”
“何止呢, 他们还偷了我的高考复习资料。我本来准备拿到夜校复印给大家用的。”
薛琴立刻跳脚了。
她严重怀疑自己没能通过预考,就是因为缺了这份复习资料。
“你们家做贼就是在破坏高考!”
这几个关键词,卢正民一个都不敢碰。
他只能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别胡说八道!”
就跟火烧屁股似的, 慌里慌张地跑了。
因为慌不择路, 他还一头撞上了同事。
今天机械厂发新年福利,雷成松刚领到了一筐子国光苹果。
这时代, 装水果不用纸盒,用的是柳槐条编的筐子,里面铺了干茅草,连筐带茅草,10斤重,而后再装60斤净重的苹果,最后封苹果筐子。
按道理来说,用锥子穿麻绳打结缝好的苹果筐, 结实得很,即便摔到地上,也不会直接散一地。
但即便机械厂阔气, 也不可能一人分一筐苹果。
这种国光一级果,哪怕厂里直接派车去人家生产队收,也要两毛七一斤呢。
两人分一筐,一人30斤,已经很能拿得出手了。
至于为啥厂里不进那种30斤的规格?
不好意思,统一的,现在苹果就这么个规格。
故而雷成松被撞到了,手一松,苹果就滚了一地。
叶菁菁他们赶紧蹲下身,帮忙捡苹果。
捡到人跟前了,两边一照面,叶菁菁立刻认出来了:“正好,我们找你呢!”
雷成松一看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登时感觉不妙。
人家特地跑这趟,绝对不可能是再过来约一次稿。
他赶紧道歉:“对不住,前头我开车没把握住,我跟你们道歉。”
说着,他把筐子往前面一推,“这个送你们,算是我的歉意。”
呵!
叶菁菁挑高眉毛:“你开的车?”
“啊。”雷成松一口咬定,“路不熟,真不是故意的。”
薛琴都翻白眼了:“你当我们傻啊?你坐副驾驶位儿上的,你开车?!”
雷成松暗自叫苦,见糊弄不过去,只能打哈哈:“那是我朋友,我替他道歉。”
但别说叶菁菁他们三个了,连纺织厂的司机师傅都没这么好讲话,直接怼人脸问:“你朋友是哪个单位的?我们得去他单位好好问问,他们厂就是这么个做派?”
雷成松哪里敢说实话,立刻打马虎眼:“我那朋友刚回城,没有单位。”
叶菁菁一整个大无语,伸手指着自己的脸:“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看上去特别像傻子?没单位,他哪儿来的车开?”
现在是1977年,根本没有私人买车这回事,挂靠都不可能。
雷成松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支支吾吾,试图蒙混过关。
他们这几个人杵在机械厂的路上,一看就是面孔,机械厂的人看见他们围着自己厂里的人,肯定要上来问问啊。
一位穿着军大衣,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前,皱着眉毛问了句:“小雷,怎么回事?”
雷成松慌张应道:“周书记……”
可没等他说完,薛琴已经迫不及待:“你是他领导对吧。我们要找跟他一起那个开车的。”
机械厂的周书记一看是两个姑娘找上门,顿时眼前一黑,怒火中烧:“这个窦东阳,真是没消停的时候!”
雷成松下意识替朋友解释:“周书记,您误会了,是这样的……”
“我误会什么了啊?”周书记火冒三丈,“人家女同志都找上门来了!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雷成松还想再说话,后面传来了笑声。
大家抬头一看,只见窦东阳跟个没事人一样,叼着根香烟,在边上懒洋洋的笑。
雷成松赶紧拉住他,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小窦,正好,你跟两位女同志道个歉。”
说着,他还撞了下他的肩膀。
窦东阳慢腾腾地拿下了嘴上叼着的香烟,看都没看周书记一眼,眼睛左右扫了扫叶菁菁和薛琴,最后视线落在叶菁菁脸上。
雷成松生怕他火上浇油,还想再暗示他一次,窦东阳却突兀地笑了,语气也诡异地温和下来:“对不起,我之前踩错油门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跟你们道歉。”
周书记听得云里雾里,满脸茫然:“怎么回事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