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慢地升高,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唐舒看着两人的步伐慢慢平齐,打趣地问:“刚刚你说你在意我?”
她以为沈越去打人,是因为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伤害。
难道不是吗?
话落,沈越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脸看她。
唐舒微微抬头注视着他,眉梢眼角的弧度显得特别好看,沈越呼吸一滞,声音带着笑意:“你都主动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了,老子一个大男人会这么小气不管你吗?你被人家这样子欺负,我肯定要罩着你,不然人人都以为你好欺负呢。”
说完,轻轻别过脸去。
唐舒看着男人那耳朵慢慢爬上了红晕,忍不住笑了笑:“噢,原来是这样子啊,那以后我不想跟你过了,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沈越听着这话,扭过头看她,“你是我儿子他妈,我还能不管你吗?放心,只要老子一天没死,老子就管你们娘俩一天。”
话糙理不糙,但是为什么唐舒听着怎么有点不舒服,皱了下眉:“你以后别整天老子老子的,听着不文明。”
“到时候孩子学讲话,第一句就是老子,有你后悔的!”
“……”
沈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后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走了一段路之后,沈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跟着一紧,脸色变得尤其难看——
“不是,你刚刚是说不想跟我过了?怎么又不想过了?”
女人怎么这么善变?
唐舒一脸无语,抿了抿唇不说话。
沈越微微弯腰,两人的视线持平,之见他剑眉一提,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意:“说话啊!你要始乱终弃,当现代陈世美是吧?”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呢?闭嘴吧,啰嗦。”唐舒被吊儿郎当的笑容逗笑了,没好气地扭过头去。
沈越轻嗤一声:“得,你喜欢闷葫芦是吧?以后我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不要,你这样就挺好的。”唐舒抬脚踢了他一下,微微嗔道:“一起生活,有商有量才行。”
她觉得,这样的沈越才是真正的他。
有年少的一腔冲动和热血,也有年少的轻狂和张扬,这个年纪就该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想了想,她皱眉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刚刚她只顾着为沈越说理,没注意他有没有受伤,但是刚刚包厢乱成那个样子,肯定少不了受点伤。
沈越顺势点了点头,伸出另一只爪子,示弱道:“手疼死了,你回去给我上点药。”
“让我看看,等会回去给你上点药吧。”唐舒拉过他的手,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
沈越还是受伤了,手指关节处扎进去了一点玻璃碎,看着就触目惊心。
可这人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痛也不知道说一下,忍不住斥责道:“傻子,谁让你有棍子不用,用拳头!”
沈越看着唐舒关切的眼神,很受用地笑了起来,但嘴巴却是戏笑着:“得,以前求人办事的时候就沈越沈越地叫,现在办完事了,就叫人傻子,这世道。”
唐舒听着沈越那幼稚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话,不由自主地笑了,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大话西游里边那句:“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
唐舒收敛起一脸笑意,催促他:“快回去吧,刘婶估计还在家等我们呢。”
*
两人一同走回去家里,还没进门,就看到刘婶着急地朝门口张望。
她看到两人一同回来,先是打量了一下沈越,担忧地问:“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打伤?”
从小到大,沈越打架的次数就比吃饭还要多,受伤的次数都数不过来。
以前老太太还在世的时候,沈越不想让老人家知道,时不时会去她家做简单的伤口处理,然后和她串通口供,让老太太以为他只是调皮爬上爬上摔伤的。
现在这一场景,好像又回到了沈越上学那会儿,忍不住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沈越舀了两勺水,把手上的啤酒迹和血迹冲洗干净,简单应道:“没事。”
唐舒摇了摇头,领着沈越往客厅走去,边说:“没有受什么伤,沈越把丁家兴教训了一顿,估计够他躺上一头半个月的。”
“打得好!”刘婶松了一口气,又愤愤不平道:“那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应该教训一下,不然下次又来闹了,万一真弄出个早产,那真是遭罪了,沈越帮你出这口气也是应该的。”
刘婶刚刚也是怕沈越一个人会吃亏,不过现在看到他没事,心里安定了一些。
“不过这丁家在镇子上好像挺有势力的。”刘婶脸色凝重,叮嘱他们:“你们往后这段时间注意点。”
唐舒在斗柜里翻找出一瓶红药水和一卷白纱布,这才发现家里还备了挺多这种外伤的药品,沈越这家伙以前肯定没少打架。
她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示意沈越坐下来,对刘婶说:“我知道,刘婶你不用担心,我们占理,惹事的也不是我们。”
他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不得不说,沈越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丁家兴这种蛮横霸道惯了的人,如果不教训一下只会得寸进尺,说不定哪天就要对她动手动脚了。
最起码这一次,他挨打了也只能认了,毕竟是他不对。
沈越乖乖坐了下来,把受伤的手递过去,一边察觉着唐舒,轻嗤一声:“我后悔下手没有重一些,已经便宜他了。反正打都打了,这事本来就是他先犯贱,真要追究,大不了我去局子蹲几天。”
唐舒抬起脚,踹了他一下:“胡说八道,吐口水重说。”
沈越不觉得痛,抬起手偷偷捏了下唐舒的掌心,说:“没事的,大不了我让他打回来,我皮糙肉厚,打不死。我吃点苦总比你被人欺负好,你被人欺负了还不敢跟我说呢。”
唐舒涂药的力度故意大力了些,痛得沈越皱起了眉头,骂他:“给你打成残废那怎么办?要是他再来闹事,我们就报公安,找警察叔叔。”
沈越一脸嗤之以鼻,全然不把唐舒的话放在心上,只耐心地等着唐舒给他包扎伤口,终于包好了,才傲娇地笑了笑:“就一点小伤而已,还包里三层外三层的,大惊小怪。”
说完,还得瑟地往刘婶面前扬了扬:“看给我包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手残废了。”
唐舒看着沈越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随他去了。
刘婶笑眯眯看着他们俩,顺着沈越的话说道:“小舒心疼你呢。”
沈越那表情,明显是被愉悦到了,嘴硬道:“又不是多大的伤。”
刘婶放心地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先去把今天的包子卖了,不然等会就太晚了,小舒你就回去休息一下吧。”
沈越舀了两勺水,把手上的啤酒迹冲洗干净,走到唐舒身旁,说:“我跟刘婶去摆摊,你回去再睡一会。”
刘婶说他们的小摊已经摆了有几天,生意不错,但就是要很早起床,把早餐给准备好。
虽然唐舒愿意这么做,但沈越心里还是有根刺,他不愿唐舒这么累,更不想成为丁家兴口中没用的男人。
他要让唐舒觉得他也是可靠的人。
唐舒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了,“你不用回去你之前工作那边吗?”
沈越淡淡回了一句:“不回了。”
他现在也放心不下唐舒一个人在家里,尤其是出了丁家兴这事之后。
丁家兴被揍了一顿,可能短时间内会安分点,但是等伤疤好了忘了痛之后,就说不准了。
沈越不能离开她太久,哪怕赚少一点,也要护她周全。
沈越对上唐舒疑惑的目光,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不是弄了个早餐档吗?大不了我每天早起一个钟,多做个一百几十拿去卖,哪里赚钱不是赚钱?”
唐舒直视他的眼睛,半是怀疑半是不放心。
“你行不行的啊?”
大家愿意来买他们家的包子,那是因为她做的东西好吃,这镇子上也有好几家卖包子的,虎子都不爱吃他们那些呢。
当然,要是沈越愿意留在家里跟她一起干,那她肯定是高兴的,她再也不用这么早起床了。
虽然刘婶也挺好说话,但毕竟不是一家人,她也不好吩咐她做事,但沈越就不一样。
无论让沈越做些什么事,她都觉得理所当然。
沈越皱了皱眉,好半天才咬牙切齿挤出一句:“没有男人会说自己不行的。”
“……”
唐舒强忍着笑容,故作正经地“哦”了一声,然后催促道:“你先去摆摊吧,再不去人家小学都要关门了,等我休息好了给你写一份配方。”
沈越皱了皱眉:“先去睡吧,等我回来也不迟。”
*
沈越看着唐舒把门窗关严,并锁上门,才跟刘婶出发去摆摊。
大概是因为唐舒提前打好了客户基础,早餐生意非常不错,就是隔壁几个小摊的档主似乎对他很好奇,时不时偷偷打量着他。
有些婶子更加直接,仿佛要把他祖宗十八代也看个清楚明了一样,看着他就指指点点。
沈越皱着眉,压低声问刘婶:“婶,我脸上有东西?这些人怎么回事?”
刘婶:“……”
她也不知道。
大概,这些人都认为他们偷了唐舒的独门秘诀,把她赶出了家门……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个恶毒婶婶。
沈越嘛,听那些人说的版本,现在的他大概就是那个搞大人家肚子,一走了之的渣男,然后在外面混不下去,回来吃软饭。
刘婶清了清嗓子,面不红耳不赤地说:“可能是看你长得像香江大明星吧,你没看生意这么好吗?都盯着你的脸看。”
虽然说有些人确实在好奇沈越的身份,但沈越的确长得好看,尤其是那些中学的小姑娘,买了包子就羞答答一笑,走了之后还三步两回头。
两口子的样貌都是顶顶好,即便唐舒怀着孕,照样也有小伙子明里暗里瞧她。
沈越满不在意,轻嗤一声:“算他们有眼光。”
刘婶看沈越信了这一套说辞,便没有再多说话,专心卖包子。
等到九点多的时候,庄大成突然来到了他们的小摊前,惊讶地看着沈越,“哥,你真回来了啊?”
沈越没有心情理会他,抬眼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收拾小摊上的工具,敷衍地“嗯”了一声。
庄大成不知道沈越在嫌他烦,一脸好奇和振奋地看着他:“听说你早上在迪斯高跟人干架了,你怎么不叫上我啊?我干死那班孙子!”
从小到大,庄大成几乎都跟在沈越屁股后转,沈越打架,他就跟着一起干架,干架不成就担当吵架狠角,绝不让他们吃亏。
也就是前段时间自己开摩托车摔了一跤之后,他姐盯得太紧,才没有跟着沈越回去上班。
搁在以前,早他妈拿起家伙干过去了。
现在蓦然知晓沈越出去干架居然不喊他,他感觉自己那二把手的地位岌岌可危,现在决定来力挽狂澜。
沈越锋利的眉毛一挑,上下打量着对方,随口道:“有你嫂子在,谁都欺负不了我。”
“啊?”庄大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了沈越的手臂,露出一个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表情:“你说嫂子跟你去跟人干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