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大概是真的又累又饿,将近大半的面条都进了他的肚子,幸好她刚才多放了一个面饼。
*
晚上,唐舒特意早早就奶睡了孩子。
沈越刚刚把那些土特产给整理好,才走进房间,就看到唐舒拿着一瓶红药水和药膏,对他说:“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涂伤口。”
房间的钨丝灯还开着,沈越挑眉,不太在意地说了句:“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唐舒直接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拽回床边,示意他把衣服脱下来,说:“赶紧啊,之前那手受伤的时候,不是还挺乐意的吗?怎么现在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就是帮你涂点药膏而已。”
寂静的房间里,剩下一盏昏暗的钨丝灯摇曳着,两人的身影摇摇晃晃地照在墙壁上,有种纠缠不清的暧昧感。
沈越皱了下眉,对上唐舒那关切的眼神,莫名一股燥热涌上心头,见她仰着头担忧地看着自己,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那不一样。”
“啰嗦,不都一样是受伤吗?”唐舒直接把人给拉到了床上,伸出手主动把他身上那件白色的T恤往上挽了挽,腰侧一道明显的血痕显露出来,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唐舒皱起了眉,直接摁住他,语气有点心疼:“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嘴硬?赶紧坐好,我帮你消消毒,然后上点药膏。”
沈越鼻息间闻到了唐舒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腰间一道微凉的触感袭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他肤色的衬托下,女人那凝脂白玉般的小手显得更加娇嫩细腻,随即僵直了身体,觉得身体某个深处有东西要喷发出来似的。
他抓住了唐舒的手,暗哑着声音:“我自己来。”
唐舒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摁住了他:“别动,这里你不好自己涂,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害羞是吧?以前我看你挺厚脸皮的,非要我帮你上药!”
沈越没有说话,越是想要忽略腰间上的触感,却觉得越发明显,好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尖上扫了扫,瘙痒又难耐。
唐舒感觉到男人的身躯绷得越来越紧,那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沈越的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轻轻地把他后背上的伤口也涂抹了一遍,说:“好了,把衣服弄好吧。”
沈越顿了下,把衣服整理好,才看了她一眼:“你先睡吧,后背黏糊糊的不舒服。”
说完,便直接站了起来,走出去房间。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沈越才轻手轻脚地回来。
他以为唐舒早应该睡着了,可是掀开蚊帐的时候,一双黑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唐舒忍不住问:“抽烟去了?”
沈越点了点头,问:“还有味吗?我刷过牙了。”
之前唐舒就有点嫌弃他抽烟,尤其是孩子出生之后,他都没有在家里抽过烟,出去摆摊的时候偶尔会抽一两根。
唐舒往床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板,说:“你都两天没睡了,赶紧睡觉吧。”
两人平躺在床上,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唐舒回想起今天的事情,忍不住往沈越的方向侧了侧头,瞬间就看到了一双专注认真的眸子。
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男人的手背上,忍不住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江彩云会污蔑你?”
第32章
房间有一瞬的安静。
沈越对上唐舒那清澈干净的眼眸, 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滑腻的指尖,感受着她的柔软。
他忽地自嘲一笑,声音有点嘶哑:“就一点破事。”
然后他补充道:“不过你想知道的话, 我愿意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沈越伸出手, 把唐舒往他怀里紧了紧,性感的嘴角短促地笑了下:“其实以前我跟江恒的关系, 还不至于现在这么僵。”
唐舒微微诧异, 但也能理解,毕竟那时候沈越和江恒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肯定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这其中估计发生了很多事。
沈越的目光看着头顶的蚊帐,低沉地说道:“我从小学开始就跟江恒一个学校,还跟他做过好几年的同桌, 不过也没少打架就是了,但都是小打小闹。”
唐舒点头, 心想也是, 男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庄大成也说过沈越跟他和严浩也打过几次架。最多就是话不投机, 还到不了有仇的份上。
沈越顿了一下,继续说:“李红梅向来都不喜欢我, 小时候就不喜欢江恒跟我玩, 大概是因为我是孤儿?不过那时候年纪小, 不太会看别人的脸色。”
说完这句话,沈越很轻地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了陆红梅以前骂他是寡蛋。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后来想想,是因为他没有爹妈, 所以李红梅才会这样骂他。
唐舒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微微抬头看他,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掌心贴掌心。
唐舒下意识握紧了男人的掌心,沈越的话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上,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能想象得到小时候的沈越被排挤被看不起的场景。
他该有多无助。
沈越低头对上了女人心疼的眼神,忍不住说了一句:“没事,老太太很疼我。”
“而且江恒也会背着他妈,偷偷跟我出去玩。”
唐舒温声地问:“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语气有点鄙夷道:“因为杨玉婷的出现,就是江恒那对象。”
唐舒一听,大概猜到了的其中的奥妙,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你们都喜欢她?”
兄弟因女人反目成仇,真是万年不变的定律!
沈越对上女人那不满的眼神,忍不住伸出手,直接把怀里那柔软的脑袋揉了一遍。
然后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老子又不眼瞎。”
唐舒盯着一头被揉乱的鸡窝,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不准再揉我头发!”
沈越一把抓住唐舒那到处捏的手,放在唇边啄了一下,“还说不说,不说我要睡了。”
唐舒一脸好奇地恳求道:“说说说,说完再睡,明天你睡晚一点。”
沈越哭笑不得把唐舒压住,不让她动来动去,决定满足她的好奇心,缓缓道:“杨玉婷跟李红梅的想法差不多吧,不喜欢江恒跟我玩。”
只听他轻嗤一声:“没想到江恒连他妈的话都不听,听一个女人的。于是我跟江恒闹翻了,又打了一架狠的,后来没有再说过话。”
不过现在换位想一想,要是唐舒不喜欢他跟某个人玩,他大概也会这样子。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唐舒这么好,才不会那么蛮不讲理,杨玉婷她算个屁!
“啊?”唐舒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江恒跟你玩?”
要说老一辈蛮不讲理也不奇怪,杨玉婷好歹也是个高材生,又是心地善良的小说女主,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子。
从庄大成的口中得知,沈越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虽然脾气有点躁,但不惹他什么事都没有。
而且江恒小时候能背着李红梅跟沈越偷偷玩在一起,说明沈越还是一个挺值得相交的朋友。
沈越轻嗤:“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撞见了他俩去招待所开房?”
接着他很鄙夷地笑了一声,挤出两个字:“孬种。”
男人低沉的声音继续着,缓缓地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一次,江恒和杨玉婷都慌了。
可能是害怕沈越会因为个人的恩怨把他们举报到学校,告诉他们的家长。
江恒在那之后就开始跟沈越求和,两人的关系表面上缓和了不少。
有一次,江恒让沈越去他家,说是有东西想给他,谁想到就是因为那一次,沈越就被江彩云和江恒两兄妹陷害了。
本来江彩云就暗恋沈越很久,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给沈越写过情书,不过沈越看都没有看,就不知道塞哪里去了。江彩云那天看到沈越出现在她家,还以为是沈越答应她,愿意跟她处朋友。
而沈越对江彩云的印象,只停留在她是江恒的妹妹,甚至连她上几年级多少岁都不知道。
所以在听到对方的表白之后,沈越的反应就是拒绝,而且还是很彻底很无情的拒绝。
江彩云那时候大概年纪还小,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中二时期。
在沈越拒绝之后,江彩云就威胁他说:“要是你不答应我,我就告诉别人你非礼我!”
沈越冷哼一声:“我从小到大,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唐舒理解沈越的心情,要是挑衅他的是个男人,江彩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江彩云大概因爱生恨,抱着得不到就毁灭的想法,在李红梅回家之后就哭着说被人欺负了。
不过江彩云开始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她还等着沈越后悔回去找她,如果沈越愿意低头,那她就不会再跟李红梅说实话。
沈越这性格,别说低头了,就是江彩云拿刀搁他脖子上,沈越也不可能会改变。
结果那会儿李红梅刚好发现了江恒的压岁钱少了两百块钱,就开始把事情闹大。
沈越摩挲着唐舒柔软的手心,目光看着蚊帐顶,语气非常平淡地说:“江恒那时候大概是害怕了吧,就跟李红梅说我进过他们家。”
李红梅是什么人?她最讨厌的就是沈越,所有有关沈越的事情都恨不得把白抹成黑,所以那一次,李红梅一口咬定了就是沈越偷了他们家的钱,还欺负了江彩云。
如果只有一个人认为他做坏事,那他还能为自己辩解。
但要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那罪名就会直接成立,哪怕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唐舒听完沈越的话,感到一阵窒息感涌上心头,心突然就揪成了一团。
然后伸出手,紧紧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
唐舒坚定地说:“我相信你的,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做过。”
女人语气坚定又温柔,落在沈越的耳边,像是一阵清风拂过,荡起了阵阵波澜。
沈越倒是无所谓,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更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甚至这时候重新提起,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沈越把人搂进了怀里,忽然笑了一声:“你真相信我?”
“毕竟……江恒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孩子。”
唐舒抬起眸子,观察着沈越表情,发觉他很平淡和顺,便说:“只要他是个人,就不可能不犯错,成绩好又不等于人品一定好。”
哪怕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他也不可能做到完美。
唐舒看着男人的侧脸,在他没有防备下,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笑着说:“对我来说,你才是最好的。”
而且什么才算好?
有些人喜欢乖巧,有些人喜欢活泼开朗,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特定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人的优秀,只要自己喜欢的,那就是最合适,最好的。
沈越动作轻微地侧过头,吐气如兰的香气在鼻息间辗转,脸上的柔软触感像是星火燎原一般,瞬间蔓延到全身,浑身不自觉地再次口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