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保管处一看,落名是一个叫方爱国的人,唐舒皱起了眉头:“谁是方爱国?”
沈越一言难尽的表情,薄唇掀了掀,露出个冷笑:“老太太的不肖子。”
唐舒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沈越口中说的老太太是他的外婆,而方爱国则是他从没露过面的舅舅。
第90章
沈越把箱子搬了回去, 沉沉的一大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对于沈越的舅舅,唐舒在跟沈越聊天的时候听说过一两次, 沈越说他外婆去世的时候, 方爱国在外地赶不及回来,后来过了好几个月才带着孩子老婆回去过一次, 就上了一炷香。 从山上回家之后, 方爱国问了沈越要了他外婆的存折。
后来方爱国看到存折里面一分钱都没有了,全用来给老太太治病,就直接不见踪影。
那时候沈越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方爱国作为当时唯一合法的监护人,却对他不闻不问,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突然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什么意图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不过唐舒并没有说什么,跟在沉着脸的沈越身后, 按下了家里的楼层, 悄咪咪地打量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沈越。
沈越对上唐舒那好奇的眼神, 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唐舒一下子来了兴致, 刚刚在保管处的时候,她就掂量了一下箱子, 非常的沉, 要是从老家寄过来的话, 邮费也不少啊。
“可能是农产品?”唐舒也不知道方爱国如今身在何方,不过刚刚在单子上依稀看到一个青峰两个字,不就是他们老家吗?
他们老家说是在镇子上, 但是却没有出名的特产,农作物倒是不缺的, 附近都是种庄稼的村子。
什么番薯土豆菜干鱼干,家家户户都不缺。
刘婶之前就给他们寄过一些菜干和鱼干,不过因为南方阴雨天气多,难保存,去年还发霉了一些,怪可惜的。
沈越两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看得出来箱子确实很沉很沉,“我猜也是。”
然后又听到他吐槽了一句:“贵的他可舍不得送我们。”
回到家之后,两人就把箱子给拆开,果不其然就是一些番薯、大薯、芋头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经过多长时间的运输,里面还有几个发了霉变了质的,发出了腐败的气味。
唐舒看着这大箱子的东西,抬头看向一脸铁青的男人,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煮两根番薯给你?”
沈越的眉头就没有放松下来过,随即拍了拍手里的灰,语气阴阳怪气的:“不敢吃,我怕老太太今晚站我床头哭呢。”
唐舒:“……”
“那怎么处理?总不能就这样丢在家里吧?”
沈越咬了咬牙,骂了句脏话:“真是麻烦死了。”
唐舒瞪他:“你骂我干嘛?又不是我非要给你送的。”
“我没骂你,我骂这些东西。”沈越深怕唐舒生气,连忙从阳台那里拿了个篮筐,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一顿,说:“总不能浪费了,我等会拿去给大成,他爸妈念叨着老家的番薯好久了。”
庄爸庄妈来深市也有一年多了,今年两个双胞胎孙子出生,也不方便回去老家。
老人家思念家乡很正常,这些东西刚好也不会浪费了。
唐舒看着沈越一脸无语又不得不处理的表情,走过去安慰正在洗手的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放心上,他们又没说什么。”
箱子里除了几种农作物,确实没留下任何东西,连个字条都没有。
不过方爱国的大名倒是写得很大很清晰。
沈越看了她一眼,洗干净手之后就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了嘴里:“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现在不提不代表他们没有意图,看着吧,说不定这几天就有电话过来了。”
沈越说得倒是很准,不知道方爱国是怎么拿到他们家里的电话,唐舒在年三十的一大早接到了方爱国的电话。
电话是糖糖接的,第一次她听不懂把电话给挂了。
等到第二次唐舒接电话的时候,就听到了对面扯着大嗓子喊道:“咋个事呢?我是你舅姥爷啊,咋个把我的电话给挂了呢?喂——”
“听到吗?我是方爱国,我要找你老子。”
唐舒听着那一口带着乡音的大嗓门,回应道:“你好,请问是哪位?”
方爱国的嗓音依旧粗犷沙哑,对着话筒就喊道:“哟,终于来了个会说话的主儿呢,我是方爱国呐,我是沈越的大舅,你让他来听电话。”
唐舒知道对面的人应该是沈越那个舅舅没错了,但是听到他的声音,莫名有点反感,但还是礼貌道:“沈越出去上班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方爱国皱巴巴问:“莫得事就不能找他噻?今儿过年,我是他大舅打个电话问问,你让他回来给我打个电话。”
唐舒:“好。”
正以为对方要挂电话,对方却问:“你是沈越的媳妇儿?你居然不认识我?”
唐舒笑了笑,直接应道:“对,我不认识你。”
说完,便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等沈越回家之后,唐舒把这事跟他说了一下,他却笑了笑:“看吧,我就说他肯定会打电话过来的。”
唐舒忍不住掐他,皱着眉:“你还笑呢?你看看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吧。”
沈越一把抓住了唐舒的手,牵着她和孩子一同出门,脸上挂着一抹笑:“管他呢,反正找我肯定没好事,我也不可能会答应他任何事。”
唐舒知道沈越大概是猜到了方爱国找来的意图,所以没打算理会对方,既然他自己做外甥的都不上心,她也没必要想那么多。
免得破坏心情。
除夕夜,他们家和庄大成家里约好了要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热闹热闹。
两个双胞胎眨眼就四个月了,比刚出生的时候胖了很多,哭喊的力气相对也大很多,一哭闹整个包厢都听得清清楚楚。
糖糖现在不敢抱孩子了,因为穿得太多,她的小手根本就抱不住,只能站在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妈妈,你听弟弟哭得多大声。”
唐舒看着庄大成和徐小玲一人抱着一个娃,哄得都快要烦死了,连忙拉开糖糖,说:“可能弟弟是困了,你别吵着他们。”
庄大成抱着孩子转来转去,对唐舒说:“嫂子,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们了,这都是常事,哎——我们都习惯了。”
两个孩子,一个哭了,另一个就是睡着了也跟着哭,两夫妻都快要疯了,全然没有当初刚刚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的喜悦。
庄晓菲坐在一旁喝海鲜汤,忍不住对庄大成幸灾乐祸:“谁说还要再生闺女啊?你也不嫌累。”
徐小玲哄得满头是汗,让庄晓菲帮她把外套给脱下来,瞪了一眼庄大成:“他要生自己生个够吧,反正这两个臭小子戒奶之后,我要出去工作!”
徐小玲看着庄晓菲无拘无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平日开店上班,周末就去海边吹风,小日子不知道过得多惬意,早就想出去上班了。
庄大成怎么哄也没把孩子哄好,回想当初糖糖刚出生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爱哭啊,忍不住气恼道:“谁说要生了?两个臭小子还不够气人啊?谁能担保下一胎就是闺女了?”
然后又看着自家媳妇,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要出去工作?两个孩子谁带?”
庄爸庄妈平日也有帮忙带着孩子,家里也有一个住家保姆,不过一到哭的时候,就不要别人,就是要庄大成和徐小玲来哄。
徐小玲撇了撇嘴,语气有点强硬:“我不管,你多请个保姆也行,反正我想出去工作。”
唐舒知道两小口矛盾渐起,连忙接过徐小玲怀里的孩子,给他拍嗝,轻声对庄大成说:“出去工作也不是坏事,到时候慢慢商量吧,现在不急。”
庄晓菲连忙扔下手里的汤碗,走过去踢了一脚满脸不愿的庄大成,打着圆场:“我来抱,我看你就是不会哄孩子,还要怪孩子哭。”
庄大成皱了皱眉,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场合,便说:“到时候再看吧,孩子还这么小呢。”
徐小玲知道庄大成就是敷衍她,以后大概率是想着让她留在家里看孩子,不过她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争吵,看到孩子在唐舒怀里安静下来,也没有接回来,而是拉着糖糖落座,说:“糖糖,你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糖糖来之前已经吃过点东西垫肚子,笑眯眯地看着徐小玲,说:“糖糖不饿,姨姨带弟弟肯定很累了,你先喝点汤。”
徐小玲被糖糖的话温暖到了,点了点头:“好,那姨姨先吃点东西,等会弟弟醒了又要找姨姨了。”
说完,便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唐舒凑到了徐小玲身后,轻声说:“小玲,不着急的,你慢点吃,孩子已经睡了。”
唐舒想起了糖糖还小的时候,确实有些时候刚吃饭,孩子就醒了。那时候她跟沈越就只能轮着来吃饭,不过基本上都是沈越来哄孩子,她先吃。
好几次沈越都忍不住说她,让她不用吃太快,孩子反正也不哭。
现在徐小玲和庄大成两个孩子都这么小,吃饭也是个问题,家里就是有几个帮手,怕是都忙不过来。
徐小玲点了点头:“嫂子,那辛苦你帮我抱一下了。”
孩子哄睡之后,唐舒和庄晓菲便把他们放回去推车上,盖好了小被子。
本来大家一开始还有意放轻动作声音,后来发现这俩小子根本不受影响,不管多吵都依然睡得香,便也放松了不少。
席间,庄爸说起了老家发展旅游业的事情,便问沈越:“街道办的人通知你了吗?是不是要拆了你们路边那一排房子修路?”
沈越早早就吃饱了,一手臂搭在了唐舒坐的椅子靠背上,点了点头:“还没收到通知,不过刘婶前段时间给我打过电话,说街道办的人进去量尺寸。”
庄爸挑了挑眉,叹息了一声:“发展一下小地方也好,出来这大城市见过世面,咱们老家真是太穷了些,要是能发展旅游业,到时候我跟他妈老了,回去开个小店卖卖水,卖卖烟也好啊。”
说起了老家的发展,几个男人开始热聊起来,说到了差不多散席。
庄大成突然看向身旁的沈越,问:“哥,你是不是打算回去一趟?什么时候?”
“清明吧,最近买不到票。”沈越看着糖糖整天往窗边跑,似乎是想要出去看烟花,忍不住笑了笑,说:“怎么?你也想要回去?”
庄大成摇头,一脸牙痛的样子:“我就不了,孩子这么小,带回去也折腾。”
接着庄大成似乎有点难言之隐,想说不说的样子,看得沈越也好奇起来,问他:“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我前两天接到浩子的电话了,他问我借钱。”庄大成说得小声,就他们俩才听得见,然后又说:“放心哥,我没借。”
沈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却没说他什么,而是问:“他为什么要借钱?”
以前在镇子上,庄大成跟严浩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反而他跟严浩比较好一点,但后来发生了歌舞厅被查封的事情后,严浩就彻底跟他断绝联系,出来之后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想了想,之前小林好像有跟他说过有个从老家打来的电话,但是对方支支吾吾没说是谁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想来,那个人应该是严浩。
庄大成摇头:“那我也不清楚,他没跟我说,不是小钱。”
其实是他拒绝得很果断,所以严浩根本来不及跟他说借钱的理由,但严浩开口就是问他借十万,他还真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
庄爸有跟家里的亲戚联系,知道严浩父母身体并没有大碍,严子康也一直有在上学。
不可能是家庭变故,所以是严浩自己的问题。
沈越:“行,我知道了。”
庄大成想了想,问:“哥,他没问你借吧?”
沈越摇头:“没,我跟他都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
庄大成疑惑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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