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儿小跑过来。寻真将两串羊肉递给她,道:“尝尝,我觉得挺好吃的。”
在这个时代,调料已经非常丰富,例如花椒、孜然、胡椒……都出现了,串肉而烤的吃法也不是新鲜事。
然而像月兰引儿这般深居宅院中的丫鬟,只听说过外头的酒肆有这么一种吃法。
引儿好奇地接过那串羊肉串,仔细端详。
只见那羊肉在炭火的烤制下微微泛黄,滋滋冒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引儿拿过去分给月兰一串。
两位丫鬟站在狭道上,拘谨地拿着签子,学着寻真的模样,用嘴轻
轻扯下一块羊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羊肉的鲜嫩与调料的香味瞬间在口腔中散开。
引儿不禁眼睛一亮:“姨娘,好吃!”
寻真看着熟悉的面庞,心里又感慨起来。
月兰点点头,细细品味难得一吃的羊肉。
“再来一串。”寻真再次招了招手。
两丫鬟拿着竹签子,互相看了看,迟疑了会,先后都摇摇头。
“姨娘吃吧。”引儿道。
在大周朝,羊肉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随意享用的食材,价格颇为昂贵。
今日寻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烤羊肉串,月兰便向厨房提出了这一需求。
自谢漼将寻真接到这院子后,下人们私底下聚时,谈起此事,皆道这柳姨娘定是深得主子的宠爱。
院中的厨房管事深谙世故人情,见柳姨娘如此受宠,不敢有丝毫轻慢。
当下便差人前往大厨房问询,用的是谢漼的名头。
大厨房管事一听,忙不迭地亲自督办,特意吩咐手下人精挑细选,只取那肉质鲜嫩、纹理细腻的上等羊肉。还额外多送了两倍的量。
寻真不知道这朝代的物价,也不清楚向厨房要个羊肉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还想着,要是没有羊肉也没关系,就不吃了呗。
吃完,寻真拿着根小木棍,将动过土的地方仔细翻了翻,又用力踩实。恢复如初。
回到内室,过了一会,寻真感觉腹中隐隐作痛,有点想吐。
月兰见她脸色不对:“姨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寻真心想,难道是因为吃了羊肉串?
寻真:“没事,我有点困,睡会就好了。”
那股子恶心的感觉直到谢漼回来也没消散。
寻真强撑着起身,抹去额上的汗珠,去膳厅。
桌上,比平时多了两道以羊肉烹制的菜。
一为“香酥羊肉卷”,将羊肉剁碎,佐以葱姜香料,裹于薄饼之中,入油炸至金黄酥脆。
另一为“羊肉苁蓉煲”,羊肉切块,与苁蓉同煮,可滋补暖身。
谢漼目光扫过桌面,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寻真,道:“这一日都做了些什么?”
第19章 “为何…”
寻真心下一惊。
谢漼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练了练字。”
难道……
他闻出来她吃了羊肉串,鼻子这么灵?
可她吃完后在院子里溜达挺久的,身上味儿应该早就散了吧!
谢漼端详寻真那略显苍白的脸,命人传唤月兰与引儿入内,问她这一整天都做了些什么事。
月兰一一道来:“姨娘晨起较迟,直至巳时过半才起,用了些米粥,便又卧于榻上休憩。至晌午用过饭食,于庭院中踱步片刻,而后回屋练字……”
说到这里,月兰顿了顿,将寻真在后院烤羊肉串的事隐去。
“此后直至爷归来。”
谢漼:“可有疏漏之处?”
月兰:“并无。”
谢漼凝视她:“月兰,抬起头来。”
月兰冷汗潸然,额头密布,抬头,目光触及谢漼那清冷面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地。
刹那间,屋内气氛凝重如铅。
谢漼转而望向引儿:“你来说。”
寻真见瞒不住了,直接承认:“我今天还做了烤羊肉吃。”
谢漼看她:“……你?”
寻真点头:“我在后院找了个小角落,支了火架……用竹签子把羊肉串起来烤的。”
本以为谢漼要将她训一顿。
他却问:“可烤熟了?”
寻真“啊”了一声,懵懵的。
谢漼:“坐下。”
寻真坐下,谢漼执起她的手,放桌上,三指轻搭腕间,把脉。
谢漼:“腹中可有不适?”
寻真:“……有点。”
谢漼松开了手,目光移到她唇上:“张嘴。”
见寻真未动,谢漼抬手轻轻握住她的下颌。
指尖温热,不经意间划过细腻的颈部。
谢漼俯身贴近,直视她的眼眸,再度道:“张嘴。”
寻真张开了,眼睛朝边上飘去。
“伸舌。”
犹豫了会,寻真伸出舌头。
红润的舌探出来,像一尾灵活的小鱼。
她眼珠也同样灵活地四处乱转着。
谢漼收手。
寻真只觉得下颌被他捏过的地方,有淡淡的灼烧感。
谢漼道:“生羊肉与你正在服用之药中数味药性相克。”
原来是羊肉没烤熟。
前臂掌侧,腕横纹上两寸。
谢漼抓着寻真的手,用力按压内关穴。
谢漼十岁时,老夫人罹重疾,卧床不起,府上遣家丁仆役四处奔波,遍访天下名医。最终觅得一位隐于民间的圣手。
传言其医术出神入化,似有通神之能。
谢漼年幼时,性喜读书,亦曾览阅数本医书,粗通些医理药性的理论。
名医在府中住了两年,谢漼常去请教名医。那名医见此子颇具慧根,又兼勤勉向学,遂起了爱才之意,纳为半个徒弟,悉心教诲,倾囊相授。
因此,于寻常病症,谢漼都能应对。
谢漼在寻真腕间穴位处精准施力,按压几下过后。
寻真只觉得胸口那股堵塞的憋闷感渐渐消散了。
紧接着,腹中翻涌起来。
寻真弯下身子,“哇”的一声吐出来。
背后,宽厚的大掌抚上来,缓缓摩挲几下。
“拿纸笔来。”谢漼的声音。
“是。”
月兰上前,挪开桌上的碗筷,展开纸张,磨墨。
谢漼提笔蘸墨,须臾间便写就一方。
他将纸递与月兰:“令承安速去药房抓药,即刻煎来。”
月兰接过:“是。”说完跑了出去。
寻真被丫鬟搀扶着,到次间躺下。
过了一会,月兰端着药碗进来了。
寻真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心里发苦。
这具身体真的太弱了!
谢漼坐在床侧:“趁热喝,若凉了,药性便大打折扣。”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