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行,慢慢往前,谢璋时而抬头看看谢漼。
觉得今日的爹好像有点奇怪。
谢璋道:“爹,我如今已会写很多字了。”
两人进书房。
谢漼将谢璋抱起,放在膝上,摊开纸,道:“那恒哥儿便写与我看吧。”
谢璋重重点了一下头,一手按在案上,另一只捏住毛笔,开始默写今日背的文章。
写了几字,谢璋感觉腰间的手渐渐松开,垂了下去,还听到轻轻一声撞击。
谢璋便停下笔,扭过头看去。
谢璋往后仰靠着,眼睛闭上了。
爹是睡着了吗?
谢璋便没再动,怕惊醒了谢漼。
谢漼只闭了一会,便睁开了眼。
谢璋唤了一声“爹”。
谢漼目色朦胧,眸中似晕着一层水汽,抬起手,轻抚谢璋的脸蛋,轻柔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
谢璋眨眨大眼睛,回望。
许久,谢漼低低唤了一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谢璋没听清,问道:“爹,你说什么?”
见谢漼嘴唇动着,喃喃,谢璋便歪着身子,更凑近些,还是听不清。
谢璋便将鞋脱了,踩着谢漼的大腿,攀到谢漼身上。
谢漼下意识便将他环住了。
谢璋的小耳朵贴近了。
终于听清。
谢漼的声音沙沙的,黏黏的。
低低唤着:“……真儿。”
谢璋想了许久,确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听爹的声音,好像跟这个人关系很好。
谢璋便皱着眉,问:“爹,真儿是谁?”
谢漼有些迟钝地说:“……嗯?”
谢璋攀着他的肩,贴到他耳边说话,重复了这个问题:“真儿是谁?”
谢漼摸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又轻轻掐了掐:“……是你娘。”
谢璋心想,原来她叫真儿。
谢璋:“……哦。”
谢漼用拇指摁着谢璋的唇,一会又抬起手来,揪揪谢璋的头发,一会又揉搓他的脸。
谢璋乖乖的,任谢漼将他的头发扯乱。
观察着谢漼。
今日的爹,真的很奇怪呢。
谢漼玩着小孩,手又松开了,眼睛渐渐闭上。
谢璋瞅了一会,想
起丫鬟说过的话,便提醒道:“爹,你若困了,便去床上睡吧,不要在这里睡,要受凉的。”
谢漼“唔”了一声,没睁眼。
谢璋想着要把谢漼叫醒,便举起手,捏谢漼下巴上的肉。
谢漼便又被他折腾着睁眼了,眼神却是迷迷糊糊的。
“别闹……”
谢漼亲了一下谢璋的脸蛋,接着将他抱紧了。
拍拍谢璋的小脑袋和背,低声哄着,不知说了什么话。
谢璋第一次被亲,脸立马红彤彤的了。
小男孩呆呆的,好久都沉浸在那个亲吻中。
谢漼过了酒劲,总算清醒了些。
见怀中的小孩睁着大眼睛,炯炯有神看着自己。
“恒哥儿。”
谢璋还想要一个吻,却很羞涩,别别扭扭地看了谢漼一眼,没有说出口。
“爹……”
“恒哥儿怎了?”
谢璋不好意思说,瞧了眼谢漼,忽然开口说:“方才爹,一直叫我……真儿。”
谢漼:“方才不是与你说了,她是你娘,恒哥儿应如何唤她?”
谢璋心想,原来爹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
谢璋抿着唇,没回答,小眼神朝一旁瞥去。
谢漼想了会,语气严厉了些,教他:“纵恒哥儿如何不愿,她都是你娘,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若你不认,便是不孝,恒哥儿,下回见她,可清楚该如何做了?”
谢璋攥紧了小拳头,不知想了什么,抬起头来,眼中有水光,委屈巴巴。
“她不肯认我,我又为何要认她?”
“我不要。”
谢漼:“恒哥儿。”
谢璋似是抽噎了一下,连鞋都顾不得穿,便从谢漼的怀里跳下去,哒哒哒跑出去了。
谢漼因喝了酒,一时反应不及,朝外看了会,才唤人去照顾谢璋。
在案前静坐片刻,谢漼抬步,朝院外走去。
寻真这几日在琢磨酿酒。
忙活了一天,终于大功告成,将两个酒坛埋进院中的榆树下。
拿着铲子敲泥时,谢漼进来了。
寻真干活干得专注,没听见声音,谢漼在一旁看了许久,便问:“在埋何物?”
寻真抬手抹了抹汗,看了眼谢漼,继续敲了敲土:“我做了两坛葡萄酒。”
谢漼:“欲待何时将它挖出?”
寻真:“嗯,差不多两年左右吧。”
寻真沐浴完,谢漼正在榻上,翻看着几上的一沓纸。
那沓纸,是寻真收拾房间时,偶然翻出来的。
谢漼走前给她布置的任务,每日抄一遍《女戒》。寻真一共抄了八百多张。
寻真看到这叠纸的时候,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实诚了。
她那会生怕被谢漼罚,就算落了几天,也会后面补回来。
哪知道谢漼根本不检查。
谢漼已经翻到了最后一张,抬头看向寻真:“真儿,倒是一张未曾落下。”
“字也一日好过一日。”
寻真嗯了声,在他对面坐下。
寻真闻到酒味,很浓。
抬起头来,打量着谢漼,看脸看不出来醉没醉。
谢漼应该是喝酒不上脸的类型。
刚才埋酒时,也闻到了,寻真还以为是酒坛中散出来的味道。
谢漼:“真儿,可还记得,五日后,是什么日子?”
五日后,寻真算了算。
是她穿来这里的日子。
寻真不免又震惊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居然都快穿来三年了。
寻真想了想,就知道谢漼的意思了,便回:“是恒哥儿的三岁生辰。”
谢漼有些感慨的样子:“真儿竟还记得。”
“这回不大办,在我院中,简单为恒哥儿庆贺便可。”
谢漼看向她,目光沉沉。
“五日后,真儿可想来?”
说实话,寻真当然是不想去的了。
但鉴于……最近谢漼怪怪的,寻真都摸不准该如何跟他相处了。
要顺着他的想法说吗?
寻真犹豫时,谢漼问道:“真儿如何看待恒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