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我爹叫的。”
原来在私底下,五兄这么唤姐姐。
真儿。
谢进在心底又唤了一声,蓦地,心底泛起丝丝苦涩。
谢进抿起嘴角,笑着看向谢璋:“恒哥儿可还记得我上次与你说的话?”
谢璋想了想,便知道谢进说的是哪句了。
谢进:“我跟你娘认识是意外。今后……便不会再有交集了,恒哥儿,可定要答应我,不能将这事往外说。”
谢璋:“为什么?”
谢进:“等恒哥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恒哥儿,要记牢了,这事若被旁人知晓,你娘会出大事的。”
谢璋哦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谢璋又开口问道:“你生辰那日,那个会飞的……是不是她送你的?”
谢进:“嗯……恒哥儿怎知道?”
谢璋没回答这个问题,长长的睫毛低垂,又轻声问:“……是她买来送你的吗?”
谢进回:“是你娘用竹子做给我的。”
谢进想起此事,心中满是怅然,他将姐姐送的东西都给了五兄。
想来,五兄定是都毁了吧。
谢进叹了一口气,看向谢璋,只见他脑袋低垂,十分低落的模样。
“……恒哥儿?”
谢璋:“十五叔,我还有事,我们下回再聊吧。”
谢进:“嗯。”
谢璋下了石凳,缓缓走远了。
谢进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瑞宝买来的葫芦玉佩特别精致,寻真放在掌心,在灯下欣赏许久,玉质莹然,温润剔透,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定是花了大价钱。
寻真出门时,将那块自己雕的玉佩也捎上了。
一块买的,一块亲手做的,都放在同一个匣子里。
她想着,毕竟是临时去外面买的,说出去难免显得不够诚心,到时候便解释下,表明自己也是用心准备过的,只是手工欠佳,卖相不好。
谢漼说简单庆祝,就是在他院子里摆一桌,然后他们三人一同吃顿饭。
寻真到了,仆人将她引到正堂。
寻真望了一圈,谢漼不在,只有个小孩。
谢璋跪坐在榻上,摆弄着几上的围棋。
寻真:这么小就开始学围棋了?
正堂内没别人,寻真找了个地方坐,把装玉佩的匣子放在一旁。
谢璋似乎没注意到她来了,始终背对着她。
谢漼在书房么?
寻真好不自在,早知道就不答应来了。
许是因为生辰的缘故,谢璋被打扮得格外喜庆,红红的一小坨,窝在那里。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寻真想,要不她主动过去说几句?
寻真正欲起身,谢漼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目光撞上,一时间,寻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神色局促。
谢漼看了眼寻真手中的匣子,又朝谢璋的方向望了一眼,唤道:“恒哥儿。”
那小身影便一僵。
谢漼见他没反应,声音稍稍重了些:“你娘来了,怎的也不知道过来问好?”
谢璋自然听得懂谢漼语气中的轻重,听到这般严肃的口吻,便知不能惹,于是乖乖放下手中棋子,下了榻,走了过来。
那小孩嘴角微微下垂,面无表情,寻真越看越觉得像谢漼。
寻真:天呐!果然不该来!
寻真就看着缩小版的谢漼朝自己走来了。
心莫名紧了紧。
谢璋在寻真面前站定,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
谢漼沉声唤:“恒哥儿。”
谢璋还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谢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看向寻真,语气温和了些:“真儿可要抱抱恒哥儿?”
寻真:啊?
谢漼说出这句话,谢璋抬起头,目光嗖的一下投向寻真。
寻真对上谢璋黑漆漆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
这眼神……
看上去也不是想让她抱的样子吧?
要不,还是别了吧……
母子感情,不是硬培养就能培养出来的。
寻真向谢漼投去求助的目光。
谢漼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下巴往谢璋那方向指了一下。
好吧,那她试试……
寻真拿起匣子,朝谢璋走过去。
谢璋一直盯着她,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黑眸中,似还隐隐闪动着几丝怨。
寻真弯下腰,将匣子递到他面前:“恒哥儿,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匣子落在地上。
里头两块玉佩摔了出来。
接连发出清脆的响声。
寻真愣在原地。
地上,两块玉。
一块完好无损,一块碎成两片。
是寻真自己做的那块碎了。
其实两块玉质差不多,只是寻真雕玉经验不足,有些地方打磨得过于单薄,所以一摔就碎了。
虽早就料到谢璋可能瞧不上自己做的玉佩,但这么被嫌弃,寻真还是有些伤心。
毕竟做了四天呢。
寻真蹲下,将碎掉的玉佩捡起来,攥在手心,然后抬头看向谢漼,问道:“爷,要不……我就先回去了?”
谢漼没有看谢璋,而是包住了寻真的手,拿到面前,将她的手指轻轻展开:“都碎了,仔细伤着手。”
然后将她手心中的两片碎玉拿过来。
放在掌心,细细端详。
谢漼:“既恒哥儿不要这份礼,真儿可愿意,将这玉送与我?”
第79章 “执着”
寻真:“……可已经碎了。”
谢漼:“无妨,寻个手艺好的匠人粘上便可。”
寻真点了点头:“好……”
接着,谢漼送她回院子。
走进屋里时,寻真还有些懵,就这么把谢璋丢下了?
谢漼道:“真儿莫恼,那小子我定好好教训,叫他日后绝不敢再对你有半分不敬。”
寻真思考一会,还是提议说:“爷,要不以后……”
“恒哥儿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要不以后我们还是尽量不见了?”
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
谢漼没有答应,而是说:“恒哥儿如此无礼,皆我之过。”
“是我没教好,使他如此任性胡为。”
“真儿若要怪罪,就怪我吧。”
寻真没回,谢漼又说:“此事是我思虑欠周。恒哥儿这般年纪,正处心性未驯之时,常以己为尊,自专自擅。我回去后定好好教。”
“待日后他懂得收敛性子,再乖一些,我再带来给真儿看,可好?”
谢漼真的很执着培养她跟谢璋的母子情。
寻真哦了一声。
谢漼返回,只见谢璋还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