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漼沉默了一会儿,道:“画这个做什么?”
寻真:“避孕。你那个法子不稳妥,还是会有几率怀上的。”
谢漼:“我早有安排,已遣人制囊,申时便会送到。”
寻真来了兴趣,问道:“你也有准备?是用什么做的?”
谢漼:“羊肠、鱼鳔等物。”
寻真:“那我们今晚先试试,若是不好使,我再做。”
不料,下午寻真去书房,见谢漼立在案前,手撑着案面,眉峰微蹙。寻真急忙跑过去,扶住他:“漼漼,可是心疾发作了?”
谢漼道:“相较去岁,此恙已轻许多,真儿莫忧。”
寻真:“你何时开始疼的?”
谢漼:“约莫一刻前。”
寻真仔细打量,见谢漼不过眉头微皱,额上不见汗珠,面色也与平常一般。约莫一盏茶工夫,谢漼便恢复如常。
这次病发,无论是发作程度还是持续时间,都比以往减轻许多。
申时,谢漼差人定制的避子囊送达,寻真瞅了瞅,还是塞到衣柜里,对谢漼道:“这些先收着,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了。”
“定是你昨夜累狠了,将自个给弄透支了,才又犯病。”
“往后,还是收敛些罢。”
谢漼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入夏以来,旧疾偶有反复,因症候轻微,故未在她面前显露半分,恐徒增其忧。
此番病发偏被她撞见,还赖到昨天头上,谢漼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
见谢漼沉默,寻真又道:“漼漼,昨日你是不是逞强了?”
“我们现在都什么关系了?在我面前,你无需这般顾念男儿颜面。”
“……你放心好了,哪怕你往后再不能人道了,我也断不会弃你而去的。”
反正还有其他的办法能获得快乐。
“答应我,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谢漼见她眉眼间皆是关切,牙根发痒,恨恨。
忽而探出手,按住她双颊,使劲搓揉起来。
寻真:“唔……你干什么……”
整个夏天,谢漼心疾虽时有反复,但发作次数比从前少了,疼得也没那么厉害。看着他慢慢好转,寻真才算踏实了些。
晚上,谢漼常挑灯夜读。
寻真困得眼皮打架,迷迷糊糊睁眼,还见他在灯下翻书。
有回她凑过去一瞧,桌上都是医书。
寻真:“怎突然看起医书来了?”
谢漼将她抱到膝上,左臂环住她的腰,右手执书道:“前些日子寻来的,内有不少调理心疾的古方,或可一试。”
怪不得谢漼最近每日喝的药都不同。
原来这是把自己当小白鼠了。
寻真:“这些药方靠谱吗?你天天换着喝,别把身子喝坏了!”
谢漼一笑,捏捏寻真的鼻子:“真儿当我如此娇弱?我自个儿的身子,岂会不知轻重?”
寻真:“哦……那你怎现在才这般钻研?以前可有试新方?”
谢漼:“昔日所服,皆是我反复斟酌,与我之疾最为相和,如今不过是盼着能寻到一剂妙方,将这病症除去,再无后患。”
以前……
谢漼摸着她的发,每日强撑,已是耗尽气力,如何还有余力为自己治病?
今幸得她仍在,还愿意回到他身边,那他定要好好活着,与她携手共赴白头。
秋收过后,各县衙把收成册子报给州里,州衙汇总后,今年这收成,比往昔丰年还多出一大截!
得益于漕渠疏浚、新稻试种,又逢天时顺遂,比起去年增收了三成!
这下寻真可出了大名,地方乡绅、文人墨客,个个都想结识她。
从秋天到年底,寻真天天都有访客。
寻真下半年跟着谢漼陆陆续续见了好多人。
一日,寻真陪着谢漼接待别州的官员,都是来取经学农耕水利技术的。
寻真毫无保留,倾囊相授,讲了整整一下午。
往回走,就有个小吏跑来,说有人在客堂等她。
是纪慎。
见她进屋,纪慎也起身,微笑唤:“竞舟。”
两年多没见,纪慎变了许多,黑了,但眉眼间萦绕的郁气散了不少,看来这两年过得还可以。
寻真:“廷秀何时回来的?”
纪慎:“今晨方至,一入酒肆便听人议你,如今你做的那些,惠及万民,当真令人钦佩。”
寻真起初被夸还会不好意思,现在听得多了,习以为常,笑道:“折腾这么些日子,可算出了点成绩!”
纪慎:“不知竞舟今日可有空?你我二人许久未曾把酒临风,共话心事了。”
寻真散衙后,便随纪慎往酒楼去。纪慎早订下了雅间。
寻真因记着与谢漼的承诺,只推说身子不爽利,不能饮酒。
纪慎自斟自饮,讲起他在外地当官的经历。
初入官场时太过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历经世事,学会了些圆滑手段,只是夜深回想起来,心里就不是滋味,昔日之我,终不复存矣……
寻真听着,心想,纪慎这也太多愁善感了些,这性子倒很适合搞艺术……
寻真:“那便和光同尘,以心自守。”
纪慎听了,一怔,叹道:“竞舟心性豁达如此。”
二人聊至深夜。
回到住处,卧房黑漆漆,没点灯,寻真小心翼翼走进去,刚关上门,便听见凉飕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吓她一跳。
“我还以为竞舟今晚要宿在别处了。”
下一瞬,室内亮堂起来。
寻真转身,谢漼穿戴完整,立在案前。
寻真:“这么晚了,你怎还不睡?我不是让人传话给你了吗?”
谢漼沉默地注视她。
寻真小跑着过去,握住他的手,“哎呀,怎么这么凉?”捧起来,放在唇边,吹一吹,弯着笑眼看他。
谢漼脸色稍缓,揽住她,抿紧唇,眼中仍有几分怨念。
寻真捧住他的脸,踮脚,吻了吻唇,“我还没沐浴呢?等洗了再跟你好好说,嗯?”说着,寻真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
谢漼又轻哼一声。
寻真往前迈了一步,他攥住她的手腕,扯到怀里,一把抱起。
“不如我帮竞舟洗?”
寻真勾住他的脖子:“好啊。”
到了浴房,寻真便张开手臂,享受谢漼技师为她服务。
最后困了,倚在谢漼的臂弯里,眼皮不停地往下掉。
谢漼捏住她的脸蛋,扯了扯。
寻真:“……干嘛?”
谢漼:“这便睡了?方才怎么说的?”
寻真哦了一声。
谢漼擦干她身上的水,寻真坐在矮塌上,张开手臂,摆了摆,示意他将自己抱起。
谢漼将她抱起。
寻真的脸贴在他胸前,手抬起来,指尖触着他脖子中央一滚一滚的喉结,又捏起来,玩着玩着,谢漼低头,有些无奈地看她。
“真儿再这般勾我,叫我如何能忍得下去?”
寻真收回了手,弯起眼,点点他的唇,道:“怎么不叫我竞舟了?”
谢漼轻哼一声。抱着她,慢慢朝卧房走去。
走到床前,将她放下。
寻真继续贴过去,坐他腿上,道:“我在青麓书院中,也就与纪慎关系最好了。我们一起参加了乡试、会
试,最后还一同中了进士,这般经历下来,自然比旁的同窗要亲厚些了。”
谢漼道:“那此人,应是竞舟的知己了?”
寻真忍不住掐他的脸,倒很想直接应下:对啊,就是知己怎么啦?
但想想刚才他为自己服务了,就稍微哄一下吧。
寻真转了转眼珠,道:“纪慎于我,是同窗,亦是多年好友。”
“但知己,还称不上。”
“这世上,只有一人能称得上我的知己了。”
“缮之不妨猜猜,那个人,是谁呢?”
谢漼凝视着她,片刻,哑着嗓子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