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见他笑得如此开怀,莫名有些不爽,没答。
谢漼向她走来,执起她的手,捏了捏,声音变得黏糊了:“真儿想起来了,怎也不告诉我?”
寻真支吾了一声,这事儿瞒不下去了,只好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想起来就想起来了呗……”
谢漼又是笑,想起那日之事,心道,原来如此。
当日为她伤势忧心,心神大乱,又在床边守了一日一夜,神思倦怠,才疏忽了她的异样。
寻真的脸微微发烫,谢漼瞧着,莞尔,这般娇羞之态,许久不见了。
如今她行事愈发随性,时常语出惊人,有些话有些事纵是男子也说不出做不出。
谢漼偶尔想起以前,心下感慨,以前那般易羞,如今怎就成了荤素不忌的性子了呢?
谢漼抬手,用指腹轻轻触着寻真的脸颊。
晚上,寻真想起一事,忽然对谢漼说:“我收到你的信了,不过还没来得及看,就发生了那事……你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谢漼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封信,垂眸凝视着她,眸色深沉,道:“不过是报与你归期。”
那她猜得没错了。
寻真又问:“还有别的吗?”
还有……
谢漼默了片刻,拇指抚过她的面颊,没有回答。
寻真感觉谢漼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支起上身,手肘撑着床,另一
只手按住谢漼的肩,倾身吻了吻他的唇。
“怎么了?”
谢漼的眼底闪过几丝落寞。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寻真捧住他的脸,轻轻啄着他的脸,从唇往上,吻到眼睛,问道:“快说,在想什么呢?”
谢漼注视她许久,道:“真儿,你赠我的那块玉,我不慎摔碎了……”
寻真立马说:“知道了,我再送你块新的,我亲手做,定比上一块要做的好!”
谢漼眉间紧绷的纹路被抚平了,嗯了一声。
寻真隐隐感觉他还有心事,问他:“还有吗?”
谢漼:“……嗯?”
寻真凑到他耳边,亲亲他耳垂,小声问:“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快说,快说。”
谢漼搂紧了她,与她面对面,鼻尖蹭着,轻唤她:“真儿。”
寻真:“嗯。”
谢漼:“你我在偃师的那家客栈,遇过。”
偃师?客栈?
寻真想了一会儿,谢漼该不会说的是那家荒郊野路上的客栈吧?
不应该啊?
他没可能知道吧?
寻真:“啊?”
谢漼眸色幽邃,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嗓音微哑,道:“真儿还想瞒我?”
寻真咬了咬唇,坦白道:“嗯,是碰见了……你如何得知?”
谢漼:“陈安与我说的。”
寻真:“承安?”
然后谢漼便跟她讲了,承安脱奴籍后改名陈安,又恰好与她参加同一届科考,中了三甲同进士,后来陈安在刑部任职,整理卷宗时,看到了昆山县的一桩死刑案件,因那字迹起了疑,于是,他便动身去苏州亲自查探,途径那家客栈,店小二瞧见了她的画像,认出了她……
寻真心想,这店小二记性也太好了,六年了都还记得!
寻真整理着思绪,道:“所以,那日你来昆山县,不是来找潘竞的?”
谢漼颔首:“自是为见你。”
那时,潘竞还跟她说:缮之与我自幼相交,情谊深厚,你瞧他,一到任就来找我了,以后有缮之罩着,什么都不怕了。
寻真想了想,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谢漼:“你……怨我吗?”
第150章 “面圣”
“我只怨自己。”
谢漼凝视着寻真,眸光沉沉,缓缓道:“让你不敢再入我怀。”
寻真和谢漼要去京都,不便带着甄恒,于是把甄恒送到昆山县,托付给甄凌照料。
甄恒现在有一米八了,在寻真的督促下,他每日坚持锻炼,臂膀结实有力。只是性子依旧天真,声线也还不稳定。
偶尔会用沙哑的嗓音向寻真撒娇,配上他噘嘴的模样,让寻真忍不住想,果然还是个子矮时更可爱,现在看着这么大一只撒娇,有点别扭。
但寻真没纠正他,这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也挺好。
二人坐马车入城门,寻真透过车窗望着街道,东都城还是这么热闹。
寻真暂时落脚在客栈,谢漼坐在房中,道:“你好好休息,二日后,我来接你。”
来了京都,为免生事端,二人不得不分开住。
寻真有些不舍,握着他一只手,一根一根捏他的指尖,来回摩挲,而后将下巴搁在他肩上,道:“我会想你的,漼漼。”
谢漼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分离两日,便心绪烦乱,如坠铅石。
好在,若此次顺利,往后便能与真儿光明正大相守了。
谢漼:“我已着永望住在你邻室,若有事,令他来寻我。”
寻真:“好。”
谢漼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起身。
寻真也站起来,朝他挥了挥手。
谢漼垂眸注视她,没动。
寻真的眼弯起,笑道:“要不要来个Kissgoodbye?”
谢漼:“何意?”
谢漼虽不解此语含义,却对这发音印象颇深,上回她未说完,便被他堵住了唇。
这回再听,这奇特的语调倒像是从番邦传来的俚语。
寻真踮起脚,右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吻了吻他的唇,而后面贴面,热息若有似无地喷到他脸上。
“吻别。”
谢漼的嗓音带着一丝喑哑:“原来是此意。”
低头,吮住她的唇瓣。
舌尖抵入,辗转、纠缠。
谢漼喜欢深吻,吻着吻着便掌握主导权,见寻真仰着头吃力,大手一揽,坐下,将她摁到怀里,托着后脑亲。
如今,谢漼的吻技越来越好了,舌头灵活得很,总让寻真跟不上节奏,乱了呼吸。
寻真没气了,拍拍谢漼的肩示意。
谢漼停了下来。
寻真靠在谢漼的胸前,大口地呼吸。
谢漼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脚似生了根,不想走了。
谢漼:“不如,我今晚还是留下来陪你……”
寻真:“会不会不妥?”
谢漼:“小心些,应无大碍。”
寻真:“好。”
然而,两人温存未久,便响起敲门声。
是永望。
永望低声对谢漼道:“二爷来了。”
谢漼无奈,只能离开,吻了吻寻真,起身回朱雀门的宅子。
谢彦成坐在正堂中,品茶,见谢漼走入,起身,唤道:“缮之。”
谢漼站定,行礼道:“二伯。”
谢彦成上下打量着谢漼,唇边难掩笑意,虽早知侄儿优秀,还是忍不住感慨,升得真是快啊。
此番回京,若不出意外,侄儿便能升至与他同级,照这样下去,很快便能拜相了啊。
谢彦成看着自家侄儿,眼中满是嘉许,捋了捋胡须,问道:“何时面见圣上?”
谢漼道:“二日后。”
叔侄二人先是谈论政事,随后又聊起家常。
交谈间,谢彦成突然想起一事,话到嘴边又咽下。
四年前,谢漼赴苏州刺史任时,谢彦成见过恒哥儿,那时瞧着并无恙色,康健得很,怎会突然夭折?
侄儿信中说苏州蝗祸严重,丧事只得从简。
按祖制,恒哥儿应归葬祖坟,怎能埋在异乡?
可自从柳氏亡故,他与侄儿之间生了嫌隙。以前侄儿就是个有主意的,现在官越做越大,更不必说,便也只能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