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抗美脸色难看,“我已经道过歉了,还用得着再带着这么贵的礼物特意去登门道歉?”
“你道歉起到作用了吗?”
谢抗美深吸一口气,过去抱住余红红,“只有你会为我真心着想,这辈子,我就是你的长工,绝不会辜负你的良苦用心。”
余红红脸上浮现红晕,“大白天的做什么。”
天气寒冷,良馨睡了一个午觉起床,掀开菜罩一看,冻羊羔已经凝结成半透明状的冻了,不用放到明天,晚上就可以享用。
想到冻羊羔蘸着米醋的口感,良馨咽下口水,夹了一块辣白菜解馋。
中午盘子里的螃蟹被郑小军和陆冲锋一扫而光,但篮子里梭子蟹还有八只,良馨拿出两只清理干净,准备用中午剩下的米饭煮海鲜粥。
门突然被敲响。
良馨放下刚斩好的螃蟹,洗了手,跑过去开门。
陆冲锋手上提着炭盆和一个圆形的铁网,顶着寒风进门,“煤炭在外面,你别动,我来拿。”
“陆科长,我来帮你提进去。”
谢抗美突然从家门口走过来,提起地上装着煤炭的麻袋,冲着良馨一笑,就要进门。
良馨:“……”
“良馨,你就让他搬吧。”余红红手上捧着一盒布,“我妈非要留我过完元宵节才能走,所以过年没能赶得上给你们拜年,没想到我们不但在火车上住在一个包厢,同一天结婚,现在还成了邻居,真是太有缘了,对了,这个是我去市里买窗帘的时候,特地给你们带了一份,祝你们新婚愉快,也祝你们乔迁新居,岁岁平安。”
良馨撑着两扇门,同那天谢抗美上门来威胁的姿势一样。
她挡在门口,扛起麻袋和捧着布盒的夫妻俩就都进不来,“你一直待在基地家里?”
余红红笑着点头,“是啊,对了,我们今天过来还是要跟你正式道歉,我们家这口子为了我心急,上门得罪了你,实在抱歉。”
“你一直家里的话,应该每天都可以见到余部长。”良馨道:“我们家现在处于特殊情况,不能收授礼物,更不能让师里团里的同志帮我们干活,否则被外人抓了小辫子,可能就会连累整个写作班子的心血,红红,你是高干子女,你比我懂。”
余红红本来被下了脸子,心里还不太高兴,一句“红红”,顿时让她脸上绽放笑容,语气也跟着亲热,“这个我倒是忘了,良馨,幸亏你提醒,否则我又有可能好心办坏事了,那这布我先收着,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再拿给你。”
陆冲锋走出来,谢抗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脖颈间想起那天致命的窒息感,连呼吸都不对了。
“放下。”
谢抗美一听到陆冲锋的话,立马将麻袋放在地上。
陆冲锋上前拎起麻袋,顺手准备关门。
余红红突然伸手抵住门,看着陆冲锋道:“陆科长,那天的事实在是抱歉,你应该很明白抗美想要满足我的喜好的那份心,希望你看在你们同是真心人的份上,就让那天的事过去吧,我们两家这么有缘,以后就当好邻居相处,你说呢?”
“砰!”
谢抗美急忙扶住被门风扇起刘海的余红红,怒看着两扇紧闭的铜环木门,“欺人太甚!”
余红红脸色也不太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 被人这么下脸子,转身气道:“你那天是不是对良馨做了,比你承认的那些还要过分的事?”
“没有!”
谢抗美连忙解释:“就是说了一些威胁的话,良馨自己都一字不差的跟基地领导们说了,再没有别的了,是陆科长小气,我们都这样低三下气了,他居然气劲还那么大,不肯原谅我们,我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良馨听到外面的话,掀起笑容,看着“气劲很大”的人背影。
蜂窝煤炉子里小火炖着海鲜粥,炭火盆上架着铁丝网,上面摆满了一颗颗肉大肥美的生蚝,“滋滋”冒着香气。
“哎呀我的天。”
李茅不知道第几次出现在墙头,“这一天爬墙爬得比我一年爬得都多,真是要了老命了,良馨,你家日子也太让人眼红了吧!”
良馨笑出声,连陆冲锋也没忍住笑了两声。
“怎么说话的。”雷副营长也出现在墙头,“陆科长,你们别介意,她没别的意思,出去也不会乱说。”
“是,我不会乱说的。”李茅看着炭盆上滋滋冒着炭烟的海蛎子,“这又是什么吃法,就这东西居然能发出这么大的香味?”
良馨夹起烤好的生蚝放到搪瓷托盘里,“尝一颗?”
“不了,再吃下去我都没脸见人了,主要我们家没有什么东西给你们。”
李茅闻着烟里能把人口水勾下来的香气,“怎么这么多没人要的东西,到了你手里就能变得这么香,我看这海蛎子应该也没放多少油,到底是书读得多,懂得比我们多多了。”
雷副营长看完了,觉得一直这样盯着人家吃什么很不好,将媳妇拉下去,“行了行了,下去,烧晚饭了。”
良馨拿起筷子,连着蒜泥辣椒圈将蚝肉掀起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半,滑嫩肥美的蚝肉配上蒜泥,美味到了极致,要不是因为太烫,真想一口就直接吞下去。
刚微微张开嘴巴,以为是给自己吃的陆冲锋:“……”
他合上嘴巴。
皱眉。
他好像对良馨确实又不是那么特殊。
海蛎子烤好了,她先给的是隔壁雷副营长家属。
第二个给的是她自己。
第三个……第三个还没问他。
吃了鲜香肥美的烤生蚝,喝了香浓柔滑的海鲜粥。
良馨绕着后院散步,陆冲锋在整理收拾厨房。
等两人洗完躺到床上,陆冲锋解开良馨的辫子。
良馨不动声色,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生蚝真的会有那么点效果,总觉得今晚比之前更黏人。
但解完了辫子,帮她把被子盖好,他却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良馨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缓慢酝酿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良馨已经做了好几梦了,突然被抱着摇了摇。
看来不是心理作用。
是时效问题。
良馨迷迷糊糊中想,正犹豫是推开,还是抱住他。
突然听到陆冲锋凑到她耳边说:“中午郑小军要是说咬不动蟹钳,你会不会帮他剪蟹钳?”
第34章 我家属出什么事了?
良馨:“……”
良馨重新闭上双眼,假装睡着了。
却又被摇了摇。
良馨还是闭着眼睛不动,鼻吸鼻呼,均匀吐气。
眼皮突然被手指贴住,围绕着她的眉骨打转。
“你睡着了才不是这样,眼皮都在颤抖。”
早在军区大院,他都不知道近距离多少回良馨睡觉了。
陆冲锋低头亲住良馨颤抖的睫毛。
良馨抬手将他的脸拨开,拉开吊灯,“你大半夜不睡觉就在琢磨这个?”
“也不是。”
陆冲锋肯定不能承认大半夜的时间全放在琢磨这种东西上了。
“我前面是在思考射击考核训练,刚才要睡了才想到的这个,你会吗?”
“当然会。”
陆冲锋:“……”
良馨打了个哈欠,“客人来家里吃饭,当然要让人家吃好了。”
垂死病中突然注入一口新鲜气的陆冲锋,“客人……我不是客人,为什么也给我剪?”
“你不是剥不开?”
“……”
良馨拿起写字台上的手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又打了个哈欠,“上次除夕夜,熬了一整夜,好几天都没能缓过来,不要再吵我睡觉了。”
陆冲锋一愣,“你除夕夜一整夜没睡觉?为什么?”
良馨已经躺在枕头上睡着了。
陆冲锋帮良馨把被子盖好,将她的手也放进被子里。
突然身体一僵。
想到了自己天天戴着的黑色手套。
一种麻感突然袭遍全身,像无数根小针似的密密麻麻戳着心脏。
这是郑小军那些浮于表面的话,完全形容不出的感受。
他抱住良馨,温热的身体圈在臂弯里,柔软的脸颊贴着心脏,也是郑小军那小子完全不懂的体会。
陆冲锋双眸酸涩,唇角却微微翘起。
良馨早上是被一阵豆香气勾醒,往窗边一看,阳光透射喜鹊登梅,一从喇叭小花也迎阳绽放。
仔细一听,厨房里传来了石磨的声音。
良馨随意将两条辫子编起来,披上棉袄,将被子叠起来,打开门往后院走。
后院厨房的石磨上流着豆渣,陆冲锋放下手里过滤的布袋,拿起葫芦水瓢,往大锅里盛入豆浆,满屋豆香扑鼻而来,良馨最后一丝困意,都被香跑了。
“你昨晚不是两点半还没睡?”
“睡到五点起来出操,六点回来磨泡好的豆子。”
良馨真是打心眼里既嫉妒又羡慕他的精力和体力,拎起热水壶往牙缸里倒水,“服务社不是有豆腐坊?想喝豆浆去那里买不就好了?”
“那不一样。”
陆冲锋想,就算去外面的百货商店买一千双手套,也不可能得到良馨熬夜亲手给他织手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