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点了点头:“我和妹妹一人吃了半个,娘你快吃,梨子可甜了。”
陆鸢听到她们也吃了,便擦了擦衣服就啃了起来。
梨子虽看着小小一个,但汁水很多,也特别的清甜。
她刚吃完,祁晟又给她递过来了一个。
她诧异地看向他。
祁晟道:“我如今的情况,吃不了。”
陆鸢想了想,还真是。他刚醒的这几天,最多就只能喝几碗粥,喝点汤汤水水。
她瞅了眼昨晚没休息好,现在闭眼休息的何老婆子,凑到祁晟耳边,小声说:“你怎么不先紧着你祖母,万一她吃醋了怎么办?”
耳边有微热的气息落下,有些痒。
祁晟微微往反向倾身,说:“祖母不会。”
陆鸢不察,又往他的方向倾去了些,说:“这你就不懂女人了吧。反正你以后有吃的用的,便是你祖母不一定需要,但明面上一定要先给你祖母。有多的,暗地里再悄摸给我,听我的准没错。”
祁晟也不知苏氏是不是常与这豆乳打交道,身上也有着一股淡淡的豆乳香气,他不自在地又往旁侧挪了挪,但下一瞬触碰到里正的肩膀,才止住。
“成,听你的。”他说。
陆鸢拿过他手上的梨子,放到篮子里,又问:“还有没有?”
祁晟:“就一个,没了。”
陆鸢道:“你虽然吃不了果子,但这梨子可以煮成梨子水,你还是可以喝一些的。”
祁晟略微诧异:“你不吃,要留给我?”
陆鸢:“我吃一个就已经解渴了,不馋。”
不,她馋。
只是她比老幼病弱多吃一个,肯定会吃得心虚,所以还不如买买好。
过了几息,她又小声与他道:“你今日的药钱,等你眼疾好了,可得还我。”
提到钱,祁晟那点不自在也消了,不禁好笑,她还真是个财迷。
“我若好了,双倍还你。”
陆鸢眼神唰地一下就亮了:“你说话可得作数,今天你的药钱是四十五文,双倍就是九十文。”
祁晟唇角噙笑,颔首:“定会还你。”
里正转头瞧了眼这旁若无人说私话的夫妻俩,虽样貌上看着不相配。但不知为何,两人相处起来给人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合。
怪得很。
第32章
从镇上回来, 已是未时。
一家子都已是饥肠辘辘,早间何老婆子多熬了粥,也就每人半碗先垫肚子。
喝了半碗粥后,陆鸢才去做饼子, 顺道再多熬半锅粥, 等祁晟饿了再吃。
他现在的情况, 就得少吃多餐。
熬粥的同时,她也蒸了半碗的梨水。
等饼子好了, 梨水也蒸好了。
她用布隔着烫手的碗边,把梨水端到灶台上, 等凉一些再给祁晟端进去。
陆鸢把米糠饼子端出了院子外, 何老婆子却不在院子外。
她问春花:“你曾祖母呢?”
春花:“刚进屋了。”
也不知何老婆子是不是听到在念她,恰好从窗口探出头:“丽娘, 你来一趟我屋。”
陆鸢不明所以, 擦了擦手, 往何老婆子的屋子走去。
入了屋子, 坐在床边的何老婆子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陆鸢坐了过去。
才坐下, 何老婆子就给她递了个钱袋。
陆鸢一滞:“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
何老婆子:“你既然和晟哥儿成了婚, 那往后你就来掌家了,我给你的, 几乎是家里的家底了。”
陆鸢拿着钱袋, 诧异道:“老太太你就这么放心我?”
何老婆子:“我家晟哥儿虽然现在眼睛不好使,可那模样可不比外边的歪瓜裂枣好?”
“你敢说你瞧着, 就一点都不心动?”
陆鸢讪讪笑道:“是有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是正常的呀。
何老婆子继而道:“这点家底也没多少, 定是不够晟哥儿治眼疾的,还得你帮衬着,等晟哥儿好了,他也能与你一块撑起这个家。”
陆鸢抿了抿唇:“我觉着老太太你在给我画饼,忽悠我把银钱拿出来给祁……郎君治眼疾。”
何老婆子道:“晟哥儿眼疾便是治不好,我也还能养他几年。再说了他也只是眼瞎了,又不是傻了,或是没力气了,凭着晟哥儿的聪慧,他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活计。”
“可你呢,愿意一直有个瞎眼的丈夫吗?就不想干重活的时候,有个人搭把手?”
陆鸢,感觉何老婆子给她洗脑,但没有证据。
“好了,老太太你也别担心了,我已经与郎君说好了,我会先挣钱给他治眼疾的。”
只不过是花了多少,他都得还双倍,陆鸢觉得自己比那放利子钱的都还狠。
何老婆子一愣:“啥时候商量的?就昨晚上你们还能聊了这么多?”
怕孙子醒来时做梦,何老婆子昨晚一宿没敢睡。
胡思乱想时候,也分心想了想她那头回成婚的孙子,与新婚妻子睡在一块,便是什么都不做,也是紧张的。
陆鸢也没解释太多,只道:“等祁晟休养好一些身体,能出远门了,我再与他去县城,只是我这过所……”
何老婆子道:“我与里正提过这事了。里正说黔地干旱,近来逃荒的甚多,且你也嫁到围山村了,落户问题也不大,只消给办事的一串铜板,无甚问题的,都能办成。”
陆鸢:“那就好。”
她这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一半。
在这个时代没有身份证明,她心里总是不踏实。
陆鸢起了身,说:“饼子做好了,老太太你出来吃点。”
何老婆子点了点头:“你先去吃吧。”
陆鸢出了屋子,给两个孩子掰了饼子,又各自倒了一碗水后,她便进厨房把半碗梨水端回屋子。
今日颠簸半日,还没恢复的祁晟也感到了疲累,这时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陆鸢走到床边,小声问:“睡着了?”
祁晟睁开眼,应:“没有,就歇一会。”
陆鸢:“我炖了梨水,你喝点。”
说着,便拉起他的手,放在了碗边。
再次被拉了手,祁晟还是未能适应,忍住没有抽出来。
他道了声谢谢,随后问:“你一直都这么擅长照顾人?”
陆鸢被他这么一问,也反应了过来,都怪她的职业病,身边有个病人,都已经习惯性地照顾上了。
几息后,她反问:“你不想要我照顾?”
祁晟一愣,摇头,说:“你也不必事事这般顾及我,你的身体也不好,莫要太操劳。”
陆鸢乐了:“你这算是关心你的新婚妻子?”
听到“新婚妻子”这四个字,祁晟不自然地偏过脸:“不管怎么说,你我拜过堂,那就是正经夫妻。”
陆鸢笑了笑:“对对对,你我是正经夫妻,你关心我,我关心郎君也属正常。”
祁晟朝向她,无奈中带着些许好奇:“你有时给我稳重的感觉,有时又给我轻浮的感觉,究竟哪个才是你的性子?”
陆鸢随意应道:“人有千面,都是我。”
说着,她也坐到了榻上来,把何老婆子给的钱袋打开,把里边的银钱都倒了出来。
祁晟听到了声响,问:“你在做什么?”
陆鸢道:“你祖母把家底交给了我,让我拿去给你治眼疾。”
说着,她看向床上的铜板,沉默了。
好半晌,祁晟又问:“怎么不说话了?”
陆鸢:“说不出来。”
她数了一会,又说:“你祖母给了我六十八文钱。”
祁晟也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开口:“若不然我去借一些,应当也能借到一二两银子。”
陆鸢叹气:“算了,先别借,省得受人白眼。咱们去县里瞧过,实在不够再去借。”
说着,她暼了眼他手上捧着的梨水,催促:“你赶紧喝呀,一会儿就该凉了。”
祁晟端起梨水抿了几口,有淡淡的甜味。
待他喝完了半碗梨水,陆鸢拿过碗,放到一旁的杌子上。
“等你喝完这几副药,我再多挣一点钱,咱们就去县里。”
在这期间,她还能摆两三回摊,这一回能挣四十来文钱,三回也才百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