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祁晟再去城里前,还会再摆一次摊,她也留够了给祁晟治眼,还有在城里住宿的银钱。
而且还能再卖一次菌干,还能挣些差价,她心里也不慌。
归至家中,陆鸢就开始去焖猪手。
现在买的猪手,可不帮烧猪毛,只能是到家里后,拿着烧得旺地树枝烧上几遍。
烧过的猪手皮又黄又黑,得涮洗两遍才能剁。
剁好了猪手,陆鸢便烧水间拍了几块姜扔进去,水沸腾后放猪手进去焯水。
最后捞起,用一勺麦芽糖炒香了猪手,再放进砂锅里,放盐,放姜蒜,还有买回来的香料,都放了少量。
这时代的猪肉味重,特别是猪手,想做得好吃,就必须加一些祛味香料。
焖着猪手,她又开始炸起了板油。
陆鸢忙活着,身后也跟着两条小尾巴。
小尾巴闻到香味飘出来了,两只鼻子忍不住一拱一拱的,要不是没东西投喂,陆鸢都能把她们投喂得肚圆。
熬好的猪油分了两份,炒菜的油盅里扔了几颗花椒和两个八角的角,能让猪油更香,也能放得更久。
何老婆子瞅了眼厨房里忙活的孙媳,又收回目光赶工帕子。
今日花了那么多的银钱,毕竟都是孙媳自个挣的,她也不好说什么,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慌。
这晟哥儿治眼疾,确切要花多少银钱也不清楚。而医治的花费,都得孙媳一个人承担,万一花费多,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她能挣一文钱是一文钱。
……
近黄昏时,便吃上了暮食。
焖猪手,油渣焖笋,还有一个蛋花汤。
春花认真数了数桌面上的菜,问:“娘,今日过节吗?”
平时最多两个菜,今日她却做了三个菜。
陆鸢道:“对呀,今日是我的生辰,所以得吃好一点。”
何老婆子和祁晟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祁晟:“你生辰?”
陆鸢点了点头,道:“前两日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听里正提了提日子,我算了算也就是今日生辰。”
今日确实是陆鸢的生辰。
春花和秋花姊妹俩都一脸疑惑。
春花问:“娘,什么是生辰。”
苏丽娘的记忆里,从未过过生辰,孩子们也没过过,自然也不知道生辰是什么。
陆鸢解释:“生辰呢,每个人都有,是为了纪念从他娘肚子里生出来的那一日。”
秋花闻言,眼睛望向她娘的肚子,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何老婆子皱了皱眉,道:“你怎不早些说?”
陆鸢无甚在意地笑了笑:“我这不做了好吃的,说不说都无所谓。”
祁晟却是沉默了。
坐在他对面的陆鸢,夹了一块肉给他,说:“你现在还是得忌点油腻,虽不能多吃肉,但还是能吃两块的。”
何老婆子在旁道:“若知你生辰,我一早就给你煮两个红鸡蛋了。”
想了想,又说:“这生辰就得吃红鸡蛋,不成,一会吃完之后,我再给你去煮两个做夜宵吃。”
陆鸢古怪地瞧了眼何老婆子,说:“那上回的红鸡蛋和这回的红鸡蛋有什么区别?”
祁晟知晓她问的是哪一回,面上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反观桌上的两个女人,却是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何老婆子道:“没啥区别,都是喜事,就连你和晟哥儿以后生了孩子后,也得吃。”
“咳咳咳”祁晟咳嗽了几声。
何老婆子忙道:“咋了,被呛着了,赶紧喝口水。”
说着给他倒了碗水。
陆鸢瞧了他一眼。
心道那里是被呛到了,分明是被他祖母和媳妇的话给噎着了。
相处都快一个月了,自然知道他瞧着沉稳,但实则纯情得很。就是因为他现在还纯情,她才老爱逗着他玩。
等以后不纯情了,那就不好玩了。
祁晟喝了一口水,道:“吃饭吧,旁的别说了。”
瞧瞧,真被她猜中了。
祁晟未听到她说话,以他对她的了解,便知她眼里定然全是揶揄。
何老婆子给两个孩子夹了肉,道:“吃吧吃吧。”
她也尝了一口猪手,眼神骤亮。
入口软烂,满嘴香味,一点猪骚味都没有。
何老婆子道:“丽娘,这个猪手好吃!你这都可以摆摊了,要是能摆摊,就不用那么辛苦做豆乳豆花了。”
被夸厨艺好,就没有人不高兴的,陆鸢不自觉挺了挺腰,看向祁晟:“郎君,你快尝尝,瞧瞧是不是真能摆摊卖?”
祁晟拿着碗,凭着感觉夹了碗里的肉来尝。
尝了一口,他道:“口感确实是很好,只是没有放酱油,少了一味。”
陆鸢后腰顿时耷拉了下来。
祁晟又道:“不过便是没加上酱油,你也比有客来的厨子做的要好吃,若加上酱油,能赶上城里的厨子。”
陆鸢的后腰又挺了起来。
“那你觉得我卖猪手能挣钱吗?”她问。
祁晟点头:“能是能,但不是在镇上。”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祁晟继续给她分析:“这生猪手本就不便宜,再加上香料价钱,一斤得按十四文钱算,你定价多少钱一斤为好?”
陆鸢琢磨了一下,皱着眉头顺着他的话分析:“卖得贵了,基本上都是家底好一点的人才能买得起,卖出去的量便少了,也就挣不了什么钱。”
这镇上人口也没多少,多的是十里八乡村子里的人。都是庄户人家,哪里舍得这么贵的银钱吃几块猪手?
祁晟笑了笑:“虽镇上卖不动,但城里能卖得动。你便是定价二十五文一斤,也有人买。”
陆鸢听了他的话,不禁认真思考了起来
吃完了饭,给祁晟敷过药,再各自洗漱过后,陆鸢回了屋,也还在琢磨这件事。
祁晟从外进来,也没听见她的声音,摸索到床边,问:“还在想卖猪手的事?”
陆鸢从杌子上站起,坐到了他身旁,道:“我原本想着请李老汉陪你去城里治眼,住上一段时日,但刚刚听了你说的话后,我觉得可以尝试。”
祁晟问:“那你这豆花豆乳的生意呢?”
陆鸢:“可以请人帮忙卖呀。”
“豆乳容易偷师,但豆花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教好老太太点好豆花,到时点好后再让人带到镇上卖。”
祁晟听着她想与他一块去城里治眼疾,下意识地对她买卖的事就特别上心了起来。
“可等我治好眼疾,你要留在城里,还是回围山村?”
陆鸢想了想,道:“我倒没想那么远,毕竟手上也没几个钱,去了县里,咱们能住的地方肯定很差,估计挣的,也只够花销。”
“而且这买卖都没办起来呢,谁知道生意怎么样,人家城里可不乏手艺好的厨子。我能做得出来好吃的菜,人家也能做得出来。我能挣的只能是不舍得常下馆子那些人的钱,所以这焖猪手估计也没多大利润。”
祁晟疑惑:“那你还放下镇上的生意,与我一块去城里?”
陆鸢上了床,坐到了里边,很自然地就背靠上了他。
祁晟不由地绷直后背。
温热的热意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裳沁到他的后背。
陆鸢感受得出来他的紧绷,却不在意,絮絮叨叨道:“主要我想请李老汉陪你去,但人家不一定能答应,工钱也不知道怎么算。再说我这三天才摆一日摊,其他时日都在家里做针线活。”
“与其浪费这些时间做针线活,那还不如给些银钱陈二嫂,让她帮忙做衣裳,我去城里再摆个小摊,挣点日常花销的银子。”
话到最后,陆鸢问他:“你觉得呢?”
祁晟满脑子都是她怎么能做到自然而然靠在他后背?
他以为她很瘦,但靠着他的后背,一点都不硌,反倒出乎意料的软和。
“我觉得,你想如何都行,只要你想。”他声音有些低。
陆鸢皱了皱眉:“怎觉得你有些敷衍?”
祁晟暗暗呼了一息,应:“因为我觉得,以你的本事,无论是在镇上,还是在城里,总能挣上银子。”
陆鸢嘴角一勾:“这话我爱听。”
说着,她便移开,躺到了床上,瞧着他绷直的腰背,问:“你绷得这么紧,都不累的吗?”
祁晟一默,应:“不累。”
“你总是这么容易紧张,可如何是好?”她摇头,笑得有些促狭。
祁晟:……
这话,他没听见。
他也躺到了她身旁,紧挨着她的手臂,声音微沉:“那多靠一靠,挨一挨,便不会那么容易紧张了。”
陆鸢嫌弃道:“我才不要挨着你,你这脑袋敷了药,都腌入味了。”
床板上也浸入了药汁。是以一躺下都能闻到浓郁的药味。
“你那么嫌弃,方才还贴得那般近?”不由分说,祁晟一把把她拉了回来,用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