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以前她吃的都是两块钱一根,而且这只有一半长。
祁晟道:“馒头且两文钱一个,你这油条还用了油炸,你怎会觉得贵?”
陆鸢一愣,反应过来:“是呀,我怎么会觉得贵,那豆花都买三文钱一碗呢!”
她真的是被自己世界的物价所影响了。
她回过神来,拍案定板:“那就三文钱一根。”
“等卖上几回后,我就添两套桌椅,然后开始搭着豆乳一块卖,靠着豆乳再多挣点钱。”
祁晟掰了油条吃了起来,片刻后,道:“油条吃了一些,有些许的噎,若是有饮子或豆乳搭着卖,我手头也宽裕,定然也会要一碗。”
陆鸢心道油条和豆乳的搭配,可是老祖宗们近千年来都没改变的习惯,可见这二者搭在一块卖,肯定是有市场的。
心下有了成算,油条也做出来了,陆鸢绷紧的心情终于松了一半。
她也拿着一根吃了起来,与祁晟道:“咱们今天早上吃油条,剩下的面团,中午和晚上蒸来吃了,别浪费。”
祁晟想起了昨晚的一粒粒油炸出来的死面,便是看不到,也知道她没怎么吃。
他与她道:“晚上你自己熬点粥喝,至于蒸的馒头,我吃就好。”
陆鸢忽然笑出了声:“知晓你心疼我,可这发酵过的面,虽然没怎么发,但也不至于像昨晚那一团死面,我能吃得下。”
时下的光景,哪轮到她来挑呀,能吃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也有发酵好的,只是我不想浪费油来炸,就蒸来吃,省点油。”
想了想,陆鸢又道:“我仔细想过了,这次做的量少,花二十文的摊位费不划算,咱们还是到十文钱的摊位,慢慢卖。”
夜市能摆至子时,这早早收摊自然是不划算的。
且就几十根油条,除却成本外和摊位费,都不知道能不能挣到一文钱一根的利润。
祁晟道:“你这油条不比油炸饼子差,生意好,个把时辰就能卖完了,剩下那么多时辰也不划算。”
两个人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吃过早饭,陆鸢醒面后,便与祁晟出发去医馆。
医药费能宽限三日,刚好能出两回夜市的摊子。
手头也能宽松一些。
要不是不方便搬动桌子去东市,且要带的东西也多,她还想着去东市摆卖早市呢。
准备入夜,在陆鸢的指点下,祁晟帮她把桌子背到了夜市。
夜市街道已经稀疏错落支起了好些摊子,道上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
陆鸢找到里甲,询问过后才知道十文钱的地区在哪。
东家没说清楚,十文钱和二十文钱也有在同一个地段的。
只不过区别在于位置大小。
十文钱的摊位费,只有二十文钱的一半大,除却摊位外,就只能摆得下一张桌子。而后者能摆上两到三张桌子。
陆鸢交付了十文钱,便领着祁晟挑选了一个相对好的位置,把桌子放下后,她就让祁晟在原地等她,她跑回去把油锅端出来。
油锅端出来后,便开始生火热油。
等油热至没有半点油泡后,她便拉了面放到锅中油炸。
炸好两根油条的时候,陆鸢便开始吆喝了起来:“卖新鲜油炸的油条,又香又酥脆的油条了。”
祁晟听着她清亮的声音,问:“要不要我也给你吆喝几声。”
陆鸢阻止道:“不用,你就站在我旁边就好。”
当一个招财的花瓶就好。
这么俊的一个大小伙,就应该安安静静的,张着大嘴巴没有半分形象可言,还让人怎么欣赏了?
她琢磨着还要他做人行招牌呢!
会不会被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瞧中,从而发生巧取豪夺的事,在干瘪的钱袋子之下,陆鸢选择抛之脑后。
没钱比见鬼还可怕,还担心什么破劳什的巧取豪夺。
在还不算吵闹的夜市中,陆鸢的吆喝声格外清脆响亮。
有人没听说过油条,也纷纷瞧了过来。
一眼看到那摊子前立了个英俊郎君,都不由地多看几眼,然后再走过来瞧一瞧什么是油条。
走近后,有人问:“这油条是哪里的吃食,怎从来没听说过?”
陆鸢笑应:“是临安的一道小食,又香又酥,要不要买一根来尝尝?”
祁晟听闻她说是临安的吃食,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便恢复正常。
她是黔地人,黔地离临安又数千里路,她又是何时去过临安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与众不同了,现在的这疑点对于她来说,也在他看来,也算是正常。
“多少钱一根?”
陆鸢笑吟吟的应:“三文钱一根。”
那人微微皱眉,有些嫌贵。
陆鸢道:“这馒头都得两文钱一个呢,更别说我这还费油,旁的油炸饼子也要三文钱一个,我这油条卖得可不算贵。”
那人还犹豫时,便有人道:“给我来一根。”
开张了开张了!
陆鸢笑意顿粲,用筷子夹起用荷叶包着,一手递给那人,一手收了三文钱,顺道递给祁晟。
祁晟放入了她给的钱袋子中,也听到了愉悦轻快的声音。
“好吃再来呀。”
那人点头,然后就咬了一口。
刚炸出来没多久的油条,很是酥脆,一口咬下,就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听声音就知道是真的很酥脆。
那人吃了一口后,对瞧着他,等着他反馈的人点了点头。
吃下去后,赞道:“这油条还真的又酥又香!”
他转头与摊主道:“再给我拿一根,折断包起来。”
陆鸢提醒:“这放久了,可能就不酥了,得尽快吃。”
那人点头道:“没事,我家近,一会儿就吃了。”
簸箕里剩下的一根油条,陆鸢用两张荷叶拿着掰断包了起来。
又是三文钱!
陆鸢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接下来,陆续有人来卖油条尝试。
人越来越多,或因多瞧几眼祁晟得,都让陆鸢招呼过来也瞧一瞧油条。
一斤半的面粉,做得四十多根小油条。
一个时辰就卖完收摊了。
他们两人摸黑回了家,二人洗了手,陆鸢问祁晟:“你有数今晚挣了多少吗?”
家里也没油灯,也不好数铜板。
祁晟应道:“我给你数着,是一百四十一枚铜板。”
陆鸢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道:“锅里的油只剩下一半,下回摆摊,多做油条的话,肯定还得买两斤板油来熬,面粉也得买三斤,还有摊位费,扣除这些,估摸着就还有三十文钱。”
祁晟笑道:“也是挣了,若不然哪里有这些本钱来进货?”
陆鸢:“就是觉得没焐热呢,又得花出去了。”
“等下回再出一次摊子,就能给你结清医药钱了。”
祁晟轻点了点头,继而道:“你也累了,一会我给你再松松肩。”
陆鸢应了声“好。”
摸黑回了屋,陆鸢便坐在床上,让他给她按肩。
祁晟宽大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下,因按出了经验,力道格外合适。
陆鸢闭着眼享受,同时也听着从夜市传来的嘈杂声。
一会叫卖馄饨,一会叫卖糖人,一声比一声大,生怕比别人喊得小声。
还有往来客人大声议论的声音。
声声入耳,好似近在咫尺。
她问:“这么吵,你能睡得早吗?”
祁晟:“再过两个时辰就安静了,且只要一日能睡上两个半时辰,也完全足够了。”
陆鸢道:“双日没有宵禁,便是摊贩都收了摊,可那瓦舍估计是通宵达旦的。虽然咱们这里离得远,但等安静了,瓦舍的欢声笑语,丝竹管乐就清晰了。”
祁晟道:“那也不妨事,白日再补回来就好,再者这日子久,我兴许就能习惯了。”
陆鸢想了想,道:“那明日去医馆回来,你就歇着,我做衣裳,不吵你。”
别人两日就能做完的衣裳,陆鸢已经做了好几日,现在还差收个尾。
陆鸢说着话,也犯了困,与他说:“不用按了,我要睡了。”
说着,她就上了床,爬到了最里侧。
打了个哈欠,说:“你睡不着就出去走走,我估计一会儿就睡着了……”
声音渐小,一会儿就没了声,一点儿都不受嘈杂的环境影响。
祁晟坐在床边,面朝向熟睡了的人,面上多了丝丝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