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应道:“一定一定。”
家具买了一百文以上,只要住在城中,都会无偿送到家中。
陆鸢交付了三成定金,剩下的会在家具送到家中后再全交付。
定下半个时辰后再送去后,陆鸢和祁晟又去看石磨。
这比盥洗盆大些的石磨,一贯三百文。
更大的,则一贯六百文。
陆鸢自然是要了便宜的,谈来谈去,就只便宜了三十文钱。
也是无偿送到家中。
有了石磨,省去花在借用石磨上的六文钱,还可以租大一点的摊位多摆一张桌子,卖豆乳和豆花。
定好石磨,复而去买了一些碗具和豆子,还有菜后,带出来的银钱花得七七八八了,也就归家了。
至于宅子,白日多的时间去瞧,也不急于一时。
归家后,没过多久,这床和桌子,还有石磨也陆续送了过来。
这一下子添了这么多东西,小小的院子都挤满了。
陆鸢检查过没有损坏后,便让人把床和石磨都装上。
装好确定无误后,才把银钱都结清了。
陆鸢瞧着新床和石磨,越瞧越喜欢,眉眼都是弯弯的。
这有了新床,睡觉也能翻个身了,而且瞧着也比竹床要好睡得多。
她迫不及待地把新床都铺上了被褥,脱去外衣后,再新床上躺下滚了好几圈。
祁晟倚靠在门边,看着她那股子兴奋劲,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瞧着她还在床上使劲地摇晃了几下,祁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一暗,转眸瞧向了别处。
陆鸢滚够了,便坐了起来,看放在空出的竹床,与他说:“竹床没地放,得让东家挪走,顺道一次性缴清三个月的租金,每个月还能省下十文钱呢,你说咋样?”
祁晟心下暗暗呼了一口气,转回视线望向她,应道:“花钱的事宜都由你安排。”
陆鸢一拊掌,道:“行,咱们现在就去找东家。”
二人去了前边的铺子,与东家说了来意。
东家诧异道:“这是挣大钱了?”
祁晟应:“是挣了一些。”
东家闻言,道:“我方才还听到后院有人搬了家具和石磨过来,你们这小摊子竟这么挣钱。”
陆鸢怕祁晟会遭到山匪强盗的报复,所以也不想旁人知道祁晟剿匪有功的事。
她笑应:“便是见挣到了钱,就趁着这回回老家,向亲朋好友借了些。”
东家闻言,眉头微皱:“便是挣了钱,但也得悠着点呀,这眼瞅着就是寒冬了,你们也是真敢添置这么多东西。”
陆鸢道:“便是寒冬,也想多挣几个钱。”
聊了好一会,东家打开了锁头,从这门把竹床搬到了前头的铺子。
看了眼满满当当的院子,心道这年轻夫妻就是不会过日子。
等东家又把门锁上后,陆鸢也有些发愁了。
祁晟舀米准备做中食,瞧着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琢磨着她一日情绪起伏明显,算了算日子,她的小日子似乎快到了,也就难怪了。
他问:“怎了?”
便是因小日子快来了,情绪起伏大也有原因。
陆鸢耷拉着脸道:“花钱花得太高兴了,这才一个上午,就近乎花去了三贯钱,我得出多少回摊子,才能挣回这么多的银钱?”
祁晟笑了笑,道:“今晚出摊后,不就知道要多久才能挣回来了。”
“且入冬后人少,生意差些也没事,等年底,这生意就能好起来。”
如今也快十一月中旬了,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年底了。
陆鸢愁了一下后,说:“算了,不想了。我多泡了两斤豆子,希望都能买完,赶下回,咱们再弄豆花出来卖。”
第68章
整个晌午, 陆鸢和祁晟都收掇着家中新添,还有暂时不用的家具。
快要入夜时,祁晟便才把桌椅板凳先搬到夜市上,然后才是其他琐碎的东西。
添置了锅碗瓢盆和桌凳, 有三张桌子, 自然就得花二十文钱租大的摊位, 不然也放不下。
祁晟这眼睛虽然还有些模糊重影,但也不影响他来炸油条。
自陆鸢手被烫伤后, 祁晟就学着怎么来炸油条。
炸油条也不用复杂繁琐的过程,只需掌握好火候就成。
自祁晟撑场子后, 哪怕现在是寒冬, 这生意越来越好了。
大多人都是冲着祁晟这张脸来买油条和豆乳。
要不是怕祁晟听着不高兴,她都想调侃他是油条西施。
陆鸢退居二线打杂, 只是洗碗的时候, 祁晟会接手。
经过这个把月的休养, 又长时间接触油脂, 她这双原本满是厚茧子的双手, 如今这茧子都薄了很多,养过这个冬天, 估计就嫩了。
逐渐夜深,陆鸢冷得跺脚。
祁晟让她过来, 在热豆乳的风炉旁烤一下手。
暖了一会手后, 陆鸢掀开豆乳的桶看了眼,大概还有十来碗, 就是做油条的面都还剩一些。
现在还没到子时,估摸还得再卖半个时辰才能卖完这些。
“郎君,来三碗热豆乳。”
陆鸢正烤着火, 娇娇柔柔的声音传来,她猜到了是谁。
她抬眼瞧了一眼,果不其然,就是那黄鹂。
虽说黄鹂没再劝说祁晟入他们的班子,但贼隔三差五地,都会带几个舞娘过来喝豆乳,期间这些舞娘总是肆无忌惮地盯着祁晟瞧。
陆鸢把豆乳舀到锅中,加热后才端到她们的桌上。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舞娘看向她,好奇道:“你家郎君怎会瞧上你这样不修边幅的妇人?”
陆鸢为生计奔波,日日都是素面朝天,头上也只是一条发带,或是一两支荆钗,又或是头巾裹头,便是衣裳也没别的花样。
陆鸢扯着一抹笑,应道:“那没法子,我家郎君就喜欢我这样不修边幅的。”
说着,还朝着祁晟瞧去,调子柔柔地喊:“郎君,你说是不是?”
祁晟背脊略一激灵,晓得她这个语调是不高兴了,有些无奈,但还是给面子她,应了一声“嗯”。
那舞娘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矫揉造作地冷哼了一声。
黄鹂笑道:“你可别看人家娘不爱打扮,可人家的郎君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咱们可都比不上他家娘子。”
来得多了,黄鹂也知道这郎君的眼睛能瞧见了。
她们来了这么多趟,也没见这郎君正眼瞧她们一眼,大多时候都在瞧她那娘子。
每回双日,她们舞坊的姊妹都打赌能不能让这郎君多瞧一眼。可好几回了,都没人能成功。
几个舞娘喝了豆乳后,畏冷,没坐一会儿就回瓦子去了。
等人走了,陆鸢才嘀咕道:“我要是装扮起来,定比她们好看多了。”
祁晟听了这话,转头仔细看了眼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鸢抬眼瞪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看,她们才好看?!”
祁晟知她这几日的情绪会起伏过大,惹不得,只得低声宽慰道:“我都没有细眼瞧她们,哪知她们是圆是扁。”
陆鸢轻哼了一声,随后去收碗,放到水盆中,等攒一些再让他去洗。
等到子时正,里甲敲锣,他们才收摊归家。
祁晟去烧了热水,端进了屋中,让她泡手泡脚,随即出院子洗洗涮涮。
陆鸢泡了一会手后,便边泡脚边开始数铜板。
等祁晟进屋后,她惊喜道:“咱们今晚进账两百一十文呢,就算是扣了这成本,也有一百三四文,照着这么算,咱们到年底,也能挣下差不多三贯钱呢!”
祁晟道:“我以前也没想过小小的摊子,也能挣这么多的银钱。”
陆鸢道:“我也没想到。”
“不过,温饱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咱们再干十年,也买不起这城里的一处宅子。”
“我打听过了,这城里偏一些的地方,一进小三房一厅的破院子,也得好几百贯呢。”
祁晟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寻常人,也有寻常人的过法,这房屋确实是买不起,也没太执着。”
陆鸢踢了踢盆里的热水,说:“现在买不起,说不准以后就能买得起了。”
她看向他,忽然笑吟吟地道:“只要咱们肯干,有目的地干,说不准过个几年就能买得起了。”
祁晟笑着点了点头。
他一身的油烟,便拿了衣裳出去,简单冲洗后,换了一身衣物进屋。
泡了脚,陆鸢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她钻入了被窝,在床上滚了几圈,随后发出喟叹的声音,道:“还是这大木床躺着舒服。”
床最底下是稻秆编制的床垫子,然后上头也铺了一层柔软的芦花,最上层才是床单。
虽然翻身的时候会有细微的声响,但胜在软硬适中,且还有保暖的作用。
祁晟熄了灯上榻,床够大后,两人挨得也没那么紧了。
可不一会,她还是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