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听到曾祖母的话,就拉着妹妹转身回了院子。
被俩孩子心心念念的陆鸢,这会还躺在床上睡着呢。
日头正中,午时正已过一刻,院门被推开。
祁晟牵着马进了院子,静悄悄的,好似屋里没人。
但知道妻子的秉性,也没有多怀疑。
他提着吃食和药,以及一只宰杀好的母鸡进了厨房,起锅烧火。
家里风炉多,便同时炖汤,熬药。
炖着汤和药,他才擦了手进屋。
果然,被窝隆起,人还躺着,但眼睛是睁着的,定定地望着他。
陆鸢早早就听见了声响,也听见马蹄声了,想也知道是祁晟,嫌冷,就没起来。
祁晟目光柔和,低声问:“你要不要喝点水?”
陆鸢“嗯”了一声。
屋里的水早就凉透了。
祁晟道:“等等。”
他提着茶壶出了屋子,把正在熬鸡汤的陶锅端下,继而把茶壶放到上头,烧了一会才取下。
祁晟端着茶壶进了屋,倒进杯中,自行试了试水温。水温刚好合适,复而倒了一杯,端到了床边。
陆鸢裹着被子坐起,矫情道:“喂我。”
祁晟也就顺着她的意,喂她喝了水。
他望着喝水的丽娘,斟酌的问:“你好点了没有?”
陆鸢险些一口水喷了出来。
不问还好,一问,她自个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祁晟天赋异禀,就是生过两个孩子身体,都有点不太适配。
再加上祁晟是个生手,这第一回,只开始的时候,酥酥麻麻的,可到了后边,她其实不太好受。
陆鸢艰难地咽下了一口水,说:“你只要别问,我就能好。”
见状,祁晟自是识趣地没再问,随之道:“我午间休憩只有半个时辰,再过一刻就得回去了,厨房里煮了你的药,也熬了鸡汤,一会你就着包子吃点,等傍晚我再来接你回去。”
“药,什么药?”
祁晟道:“我去医馆开的避子药,以防万一。”
想了想,他还是道:“下回不会让你吃药了,我询问过大夫了,大概知道如何避子了。”
陆鸢点了点头,随之问道:“今日没迟吧?”
他们昨晚回来就晚了,而且晚上还闹了许久,他估计都没睡多久。
祁晟摇头:“没晚,我精神头很好。”
早间去公署的时候,还有人问他精神头怎么那么好,是不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陆鸢仔细瞧了他一眼,还真的没有半点疲惫。
这人比人,还挺气人的。
她朝床尾努了努下巴:“帮我把衣裳拿过来,我要起了。”
祁晟起身给她拿了里衫和外衣。
陆鸢伸出手臂,把衣服拽入了被窝,打算捂暖了再穿。
那瞬间露出来的手臂,隐约可见肩头和手臂上有着浅浅的痕迹。
祁晟不自在地清咳了一声,随之道:“我去给你烧点水洗漱。”
说着就出了屋子。
陆鸢翻了翻眼白,心说她芯子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没不好意思呢,他一个造出痕迹的大男人,反倒先不好意思了起来。
第89章
祁晟烧着热水, 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烧了热水,又给两个风炉各添了柴火后,才出厨房, 往屋子的窗户道:“丽娘, 我要去上值了。”
陆鸢挽着头发从屋子出来, 说:“下午我还是先回去,你下值后就可以直接回家, 明日还得回一趟围山村呢。”
祁晟犹豫了一下,问:“要不一会, 我去喊辆牛车送你回去?”
陆鸢:“不用。”
她心道不过就是男欢女爱了一宿, 就是刚起来那会腿有点软,又不至于是腿断了。
祁晟眉头微蹙:“那还是等我下值再回去吧。”
陆鸢干脆利落地道:“不用, 我自己回, 你赶紧去上值吧。”
祁晟瞧着她的模样, 没有半点柔情蜜意, 都让他有种错觉, 他们昨晚不是刚圆房的新夫妻,而是成婚已经有好几年的夫妻了。
无奈轻叹了一声:“那我去上值了。”
说着便去解开马的缰绳。
祁晟解开了绳子, 正要牵马出门时,陆鸢忽然喊了声:“等等。”
他转身之际, 一个温软的身子就扑了过来, 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陆鸢抱了抱后,又松开了手, 笑盈盈地望着他,说:“去吧,去上值吧。”
祁晟恍惚了一瞬, 下一瞬,嘴角压制不住地往上扬,一双眸子都是笑意。
“嗯,我去上值了。”
这语调和刚刚的语调完全不一样。
陆鸢目送着男人离开,不由地笑出了声。
男人,可真好哄。
就刚刚那会,她一眼就瞧出他因为她冷淡的态度而失望。
陆鸢摇了头笑笑,转回屋中继续绾发。
祁晟到公署的时候,唇角都是上扬的。
把马拴在公署的马厩后,祁晟往内衙而去,才进侧门,就碰上了刚要进户房的沈主簿。
祁晟一拱手,行了礼后,正要走,却不想沈主簿微一挑眉,喊:“祁砦官你随来一下。”
说罢,就转身先行往户房办公署而去。
广康公署内衙左右两边设有六房,分别是吏房、户房、礼房、兵房、刑房和工房。
祁晟微一拧眉,但还是跟着进去了。
进了户房的沈主簿,说:“你既能让县丞破格招为砦官,领捕役以治民安,防盗贼,想来本事也大,我底下也有几人,你且领去一同训练。”
祁晟低头道:“属下没有太大的本事,只是得县丞高看一眼,才按了个砦官一职。而这训练人员名册,是县丞所定,属下不敢乱改。”
祁晟要给起捕役训练山林作战,自是有个能管得住众人的名头。所以县丞便让他暂任砦官一职,但不属公内,不领公中俸禄,只有其名与些许职权,
沈主簿似开玩笑的说道:“怎的,我安排几个人,你便这般推三阻四,是不是觉着县丞给你做靠,你便不把我这个主簿放在眼里了?”
祁晟低头:“属下不敢。”
沈主簿一哂:“我瞧着你挺敢的,罢了,你既有县丞大人做靠,我这小小主簿自是不敢得罪。”
祁晟低头俯首道:“属下绝不敢有这等想法。”
沈主簿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且去忙吧。”
祁晟拱手退出了户房外,转身后才轻呼了一口气。
他有感觉,这沈主簿喊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安排几个人进来。
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为难。
试探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同意了,又或许表现出不敢得罪,犹豫不决,或下回会更欺进一步,得寸进尺。
这公家的活太过勾心斗角,果然不适合他,还不如与丽娘一同在市井做些小买卖来得自在。
陆鸢等鸡汤熬好了,喝了一整碗,又蒸热了两个肉包,吃饱喝足后,汤也没有那么热了,就用草绳把装鸡汤的锅和盖子箍紧,这才放进背篓中,甚至还塞了几把稻草,以免晃动。
弄好后,她才背着背篓往家去。
这平时走三刻也不见累,今日这才走一半路就得歇着了。
等归至家中,已是未时正了。
一回家,两个孩子就委屈巴巴地拥了过来。
晾着衣服的老太太道:“俩孩子盼你回来,都在门槛上坐一个下午了,也盼了一个下午了。”
陆鸢闻言,捏了捏她们的脸,说:“下回别在门口等了,太冷了。”
春花说:“没等一会,曾祖母就让我们回屋了。”
陆鸢笑笑,继而把背篓放下,上去帮忙晾衣服:“老太太我来吧,你去歇着。”
就几件衣服,老太太也就没和她客套。
陆鸢晾着衣衫,又说:“对了,晌午时,郎君买了老母鸡炖汤,热一热,你和两个孩子都喝点补补身子。”
老太太道:“这怎不拿回来来炖?还背着走这么大老远的路。”
陆鸢笑笑不语。
当然不能说这是祁晟觉着昨晚太累着她,特意买回来让她补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