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县丞还怪有自知之明的,就是不乐意承认。
杨县丞转头看向众人,声音洪亮:“缩着脖子像什么样,给我抬头挺胸!”
众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挺起胸膛。
见他们精神头上来了,杨县丞才歇了一些火气,道:“出发。”
众人皆不知此番去哪个山头锻炼,但出了城,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后,才逐渐反应过来去的是何处。
先前剿灭的虎啸寨,好似就是这个方向。
他们先前就剿过一回虎啸寨,有了经验,能成功的机会肯定大。
再说先前剿灭虎啸寨的时候,祁砦官也不在,他们都比他有经验,便是在山林中,估计祁砦官的胜面与他们无差。
原本他们还因不在祁砦官的行伍中而丧气,现在多了胜算,又全部打起了精神。
那可是百贯赏银,平分下来每人都能得十贯呢!
顿时,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杨县丞转头看向那几支挑选过的队伍,见他们个个都昂头挺胸,士气十足,一时间纳闷了起来,这些兔崽子莫不是觉得在猛虎寨剿过匪,事情就容易了?
就不想想,坐镇的是他这个亲自带着他们剿匪的人。而他们还想再走一回的路,他都会把其给堵死。
他不可能让他们轻易成功,毕竟,剿匪就没有轻易的。
第98章
祁晟这一去, 就没了消息。
时过四日,家里一切都照旧。
过了年后,这夜市又逐渐冷淡了,估计只能是五月端午之后才会继续热闹了。
陆鸢早间从夜市街回来, 老太太和孩子串门去了, 给她留了门。
陆鸢进了院子, 一开自己屋子的房门,一股子潮湿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
今日早间起来时, 看到浓浓的雾,她都没反应过来是回南天。
都要忘记了回南天是岭南的特色了。
回南天虽未有雨, 但雾气很大,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味。
老太太这个时候正好从巷尾人家提了青菜回来,进了院子, 见她站在门口不进去, 便问道:“站在门口作甚?”
陆鸢看着屋子, 道:“屋子里潮潮的。”
老太太道:“昨日你走的时候没关窗户, 我早上起来才关的。”
难怪了。
陆鸢进了屋子, 屋子里就好似被水浸泡过一样。
黏黏糊糊的,充斥着湿濡潮湿的味道。
这种天气, 最怕的就是没衣服可换。
这回南天,衣服能晾到臭了都干不了。
这些天, 外头的衣服只要不脏, 七八日洗一次都成,但里头的单衣, 这最多只能穿两日。
陆鸢想到这,又转头看向外边,说:“老太太, 这开春了,咱们家每人多做两件单衣吧,裤子也多做两条,不然这回南天,衣服不干,也没衣服可换。”
老太太在岭南十几年了,自然知道这岭南的回南天有可怕,就是小半个时辰不关门窗,屋内都是湿浸浸的。
“那行,但我可不做了这么快,怎么得都得好些天才能做完,要不就先给你和孩子做了?”
陆鸢摇头道:“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问问左邻右舍谁有空闲,出点工钱,最好是几天就给做完了。”
钱是孙媳挣的,只要不是真的乱花使,老太太也不过多干涉。
“行,一会儿我去问问。”
陆鸢道:“既然要做衣裳,咱们下午也去选点布回来。”
老太太点了头。
陆鸢在屋子里烧了个火盆后,就关上房门闷闷,然后去孩子们的屋子,看着她们练字。
陆鸢之前还想教姊妹俩认字,却是直接被祁晟拉来一块练字了,他还不让她教孩子,说是她教的字缺胳膊少腿。
简而言之,潜意思就是她教不好。
虽然祁晟不在,陆鸢还是老老实实地拿笔练字。
这繁体字笔画多,还得用毛笔写,没写几个就觉得手酸得慌。
反观两个孩子,大概是新脑子,记东西就是快,这只是教念几天千字文,现在都能从头念到尾了。
不止春花能念,就是三岁的秋花也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拿着毛笔也是有模有样的,执笔的姿势都比陆鸢要来得标准。
都这个情况了,陆鸢自然是不能偷懒,不然真叫两个孩子比了下去。
杨县丞底下的徐幕僚端着羊肉汤馎饦,从外头走进原本作为虎啸寨的议事堂。
杨县丞坐在议事堂的主位擦拭着朴刀,听到脚步声,问:“那几支行伍有消息了吗?”
徐幕僚把羊肉汤馎饦放到宽大的桌上,应道:“听探子和盯梢的人说,什么动静都没有。”
杨县丞眉头蹙起:“锻炼比试为期十日,时间都过半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们怎么想的?”
徐幕僚把托盘上的两碗馎饦放到桌面上,道:“大抵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不可能出手的。”
“大人,趁热先把馎饦吃了。”
杨县丞把朴刀放在桌面上,心说再不出来,这朴刀都快生锈了。
他拿起筷子,问:“你觉得谁更有胜算?”
徐幕僚道:“有大人坐镇,他们的胜算只有两成。”
杨县丞挑了挑眉,琢磨了一下,道:“不,有六成。”
徐幕僚诧异地看向自家大人,看到大人的眼神,他反应了过来其意思。
“大人是觉得,每人两成加起来的六成?”
杨县丞问:“你觉得他们联手的可能又有几成?”
徐幕僚仔细琢磨了一会,应:“也是六成。”
“若他们联手,咱们是该好好想想应对的对策。”
杨县丞笑了笑:“我就等他们联手,单打独斗怎么可能胜得了,我且都要寻外援才能攻虎啸寨,解救安平镇,更莫说是他们。”
“我们现在只有三十人,他们三队加起来是六十人,比我们多了一半,极可能是强攻。”
徐幕僚看了眼自己大人放在桌面上的朴刀,说:“强攻不太可能,就属下所见,大人以一抵三十不成问题。”
杨县丞轻一哂笑,道:“你呀,还是太看得起我了。”
“说实在的,若他们没有联手,你觉得谁比较有胜算?”
徐幕僚道:“应是陈副将,他跟随大人身边也有七八年了,应战经验丰富。”
说到这,徐幕僚继而分析道:“陈副将应战经验丰富,祁砦官则善于利用山林地形隐蔽作战,而嵇捕头先前查案就观察入微,敏锐超群,若是他们仨真能合作,确实胜算大。”
杨县丞夹起了馎饦,吃了一大口热乎的,道:“你与我想的一样。”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忽然传来问责声:“日日都是羊肉馎饦,就没点新鲜吃食了?!”
是杨主簿的声音。
杨县丞挑了挑眉,不耐地问:“他又怎了?”
徐幕僚应道:“这日日都是米饭,馎饦和羊肉,估计是吃腻了,想让人去山里打些野鸡,捕些鱼。”
他们进山时,带了三只羊上山,米和面也有一些,青菜则是菘菜。
杨县丞蹙眉:“吃肉还嫌弃上了,什么德行。”
“我记得他也是农户出身,怎养成这德行?”
徐幕僚道:“他在公署行事不怎么清白,所以养得膘肥体壮。”
杨县丞夹起一大箸馎饦,吃得响亮,连着汤都喝完后,放下海碗,道:“找个机会,下些猛药把这公署的蛀虫都驱一驱。”
徐幕僚颔首:“明白。”
外头隐约还传来杨主簿的怒声:“怎的,我也使唤不动你们了?”
杨县丞暼了眼外头,道:“找个人供他差使,别让他闹事。”
徐幕僚点了点头,收拾了碗筷后,就出了议事堂。
另外一边的三队确实都已经联合在一块。
在进山前,陈副将就把祁晟和嵇捕头私下喊到了一块。
只用了简短几句话就联手了。
无非是他们根本就没法一对一赢过他们的县丞,第二则是兵不厌诈,他们三支队伍都是剿匪的队伍,都是属于一道的,没有道理不合作。
赢了之后赏银平分。
赏银少一些,总好过一文钱都没有的好。
几个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合作才有胜算,便暗中合作了。
他们几日都没有动作,就是在等一个突破口。
终于,这个突破口给他们等到了。
这些天,打猎的同僚直接被他们逮了。
被五花大绑绑在树桩上的捕快,一言难尽地看着前面三个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