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嵇捕头一身捕快的衣服,那柜台后的掌柜都有些慌里慌张的。
陆鸢问了嘴嵇捕头:“那人怎么处理?”
嵇捕头道:“等明日满娘平复些,再与她仔细说说,若她能状告刘福,这事情就能顺理成章了。”
陆鸢点了点头,然后和祁晟一块回去了。
回去路上,陆鸢为今日满娘的遭遇愤愤不平:“那人一定得严惩,不仅下药,还想强迫妇女,更是殴打妇人,这人不打残了,真真的没天理,最好就是把他给阉了,省得还去祸害别人!”
马车外的祁晟听到这话,不禁失笑。
倒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有什么情况,我会与你说的,且有人证,有物证,就看那母子被判刑的轻重而已。”
到了家门口,都还没进去呢,陆鸢就听见了灿哥儿的哭声,急得她径自下了马车,等门一开就跑回了屋。
老太太抱着灿哥儿,见她回来了,才问:“找着满娘了吗?”
陆鸢道:“找着了,没什么事,过几日就去上工。”
老太太道:“灿哥儿估计是饿了,所以才哭的。”
陆鸢道:“我来吧。”她把灿哥儿抱到自己怀里了。
老太太也没多过问满娘的事,只道:“满娘那两个孩子都还小,要不然接过来住几日吧。”
陆鸢从夜市回来的时候,就和老太太大概说了一下,满娘家里遭了贼,可能受了伤,所以才不敢让孩子见到。
陆鸢道:“我让七娘去住几日。”
老太太点了点头:“还是有个大人看着点稳妥。”
陆鸢第二日拿着药去看满娘的时候,小栈掌柜忙喊了她,道:“早间隔壁的官爷去买了早饭,说是等娘子你来看住那个屋子的娘子时,把早饭也带进去。”
陆鸢笑了笑,上前把还有温热气息的包子豆乳接了过来,敲了房门一会后,满娘来开了房门。
吃着早饭的时候,陆鸢瞧着满娘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才问:“满娘,你可要状告刘福?”
满娘吃包子的动作一顿,就在陆鸢以为她要考虑许久的时候,满娘抬起了眼,斩钉截铁道:“我要告,我没错,我为什么要怕他们呢?为什么因为我是寡妇,就要被人冤枉?!”
说着说着,满娘的眼眶就红了。
可想而知,守寡的这几年,满娘受了多少的委屈。
满娘声音哽咽道:“我昨天真的很怕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偷偷在这里哭,可是看到东家你找了过来,听到东家说的话,刘福被抓了,我心里就真的安定了下来,没那么怕了。”
越说到后头,满娘的声音就越坚定。
陆鸢听到她的话,在心底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准备好的劝说说辞,也不用说出来了。
毕竟,这要是不状告的话,这人越活越小心翼翼,以后也总会胆颤心惊的,日子更是过得如履薄冰。
而且恶人也会得寸进尺。
吃了早饭后,陆鸢给满娘上了药,而后道:“早饭是嵇捕头留在柜台的。”
满娘微微一愣。
陆鸢道:“昨日听说了你的事,嵇捕头也是第一时间去了巷子调查,随后直接提走了犯人,嵇捕头对此事很是上心,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没人站在你这边。”
陆鸢点到即止,没说太多。
好一会后,满娘越发坚定,与陆鸢道:“东家,能与我去一趟公署吗?”
陆鸢心下欣慰,轻一点头:“自然可以。”
第130章
满娘的事, 因着有着嵇捕头调查,杨知县又是个眼明心清的好官,有人报官,便把刘家母子提到公堂上审问。
二人在人证物证面前, 百口莫辩, 是以, 杨知县很快便审明了案子的前因后果。
母亲协助儿子下药,杖二十, 徒刑两年。
儿子强占良家妇虽未遂,但殴打百姓, 强闯民宅, 杖三十,徒刑十年。
母子俩为共谋行凶, 成了百姓茶饭后的闲谈, 都好奇那寡妇是什么人。
且林子大了, 什么样的人都有, 甚至有人说, 说不定是那寡妇自导自演的。
这受害的人,却被人胡乱揣测。
现代都有因为舆论暴力而导致抑郁自杀的人, 更别说在这个原本就思想桎梏深的朝代,就更严重了。
陆鸢也担心满娘, 所以一直留意着她。
满娘自回来上工后, 眼神就特别躲闪,有人多瞧她几眼, 她都会显得慌张,不自在。
她去开解过了,但效果甚微, 还是得用时间来慢慢消磨去影响。
夜里,陆鸢涂抹着面脂,祁晟从外端了一杯牛乳回来,放到了她桌面上,随后拿起蒲扇扇风,好一会后,才与她道:“今日嵇捕头来寻了我。”
陆鸢抹完了面脂,端起牛乳转回头看他:“然后呢?”
说罢,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牛乳。
祁晟:“他想借你的嘴,帮忙试探一下满娘的口风,若是她愿意,他便请媒人上门提亲。”
陆鸢被他的话惊讶到,也被牛乳呛到了,连连咳了几声。
祁晟上前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慢些喝。”
陆鸢缓过来后,笑道:“怎的,嵇捕头这块木头是开窍了?”
两人有些小暧昧都得有大半年了,现在才有点进展,真的很不容易。
陆鸢道:“满娘现在这样,我来出面,九成是拒绝的。若他是真心求娶的话,不如他自己表明心意,诚恳,且坚定,这样才更容易成事。”
祁晟疑惑:“难道不是找个人试探的要更好一些?”
陆鸢反问:“要是试探了,满娘因为最近的事而拒了,之后呢?”
祁晟倒是被问住了。
陆鸢继续道:“满娘如何拒绝的,神色表情如何,我觉着嵇捕头亲眼所闻,所见,更为直观。”
祁晟好奇地问:“你就这么确定满娘会拒绝。”
陆鸢耸了耸肩。
这是纸上的经验之谈。
“女人的直觉,你还是让嵇捕头自己表明心意吧,至少会被拒一遍的,就来看他是坚持,还是就此作罢了。”
祁晟还是按照妻子说法来做。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陆鸢也让铺子里的其他人多关注满娘的情绪。
这一个月过去了,城里对于母子共谋害人的谈论热情也已经淡了下来,没什么人谈论了。
关于嵇捕头有没有向满娘表明心意的事,陆鸢也没听到什么消息。
问祁晟,他也表示不太清楚,嵇捕头也算半个面瘫了,他若是不说,旁人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陆鸢轻轻拍着灿哥儿,小声道:“还真奇怪了,之前还说着让我去探口风,可现在,嵇捕头愣是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且满娘这段时间都是心不在焉的,也没法分辨她情绪变化,更不能直接去试探。”
祁晟给她和孩子扇着风,低声道:“你不是说不要掺和那么多的吗?”
陆鸢:“这与好奇进展并不冲突。”
“说到进展,啥时候回围山村看看,这都过去一个半月了,也不知道宅子建成啥样了。”
祁晟:“再过三日,休沐的时候回去瞧瞧。”
祁晟上值都已经不讲究单日双日了,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十日休沐一日。
“要是还差很多,催催进度,或是多寻几个人来,中秋弄好了,老太太也能高兴高兴,正好中秋之后就是登高节,回去祭祖也能有个住的地方。”
去年的重阳,回去一趟,又匆匆地回了城里,老太太都没能和村里人好好说说话。
祁晟道:“上回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垒了半墙,现在又过去了七日,能赶得上。”
陆鸢道:“还是回去多看两回,稳妥一些。”
祁晟点头:“行,我回去盯着,夜深了,快睡吧,半夜还得起一回呢。”
灿哥儿虽乖,但半夜子时雷打不动的肚子饿,早间卯时也准时醒来要吃奶。
陆鸢道:“都说上一个孩子乖,下一个肯定闹,我告诉你,我就只生灿哥儿这么一个,不会再生了。”
祁晟听了她的话,笑着把她拥入了怀中,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声音低而沉:“你想生,我都舍不得,以后不生了,咱们有三个孩子,足够了。”
天知道她生孩子,他也跟着心惊胆颤了一宿。
怕她有三长两短。
怕再醒来就已经不是她了。
这种经历,一次就够了,他并不想再有第二遍。
这话,听得陆鸢身心都暖洋洋的。
两三息后,陆鸢推他:“热死了,别抱。”
祁晟没松手,只是把扇风的力道添大。
“再抱一会,自你怀了灿哥儿以来,我们都有近一年没有亲……”
“近”字都还没说出口,怀里的妻子立马就把自己推开了,甚至是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
祁晟:“……”
这才成婚多久,她就厌烦他了?
陆鸢道:“我现在可不行,还得养养呢。”
确实不宜这么快就行房事,但还有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