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怎么回事?(修)
余国梁只能又在沈家住了下来。庄稼人闲不住,看到后头那进院子角落里有块空地,原本搭着葡萄架,可惜那株老葡萄已经死了,干枯的枝条上只剩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征求沈伯康夫妇同意后,余国梁花一天时间把地拾掇了一下,种上了当季的番茄、丝瓜、黄瓜和豆角。
王叔和刘婶都是南城大杂院里长大的,不会种地,家里其他人就更不会了。见余国梁把那一小片地收拾得整整齐齐,刘婶眉开眼笑,拿了个小本子,认真记下之后的养护要点,乐观地表示,这个夏天肯定能吃上自己地里长出来的菜了。
她怕自己记得不对,还让余国梁把养护要点给柳绵绵也说了一遍,柳绵绵无奈之下,又拖上了沈维舟。
好歹是原书盖戳认定的天才,记忆力、理解能力绝对没问题吧?
还有一件事就是,沈维舟上回去医院做了检查,这段时间一直没去医院曲报告单,也没有再去复查,医院终于把电话打来了家里,提醒病人及时上医院复查。
让沈家人大松一口气的是,护士在电话里也说了,检查指标和身体健康的人没法比,但是和沈维舟之前的就诊记录对比,已经明显改善。
“明天就去医院,我们陪你去。”俞婉说。
虽然只是检查指标有了微弱的好转,但对俞婉来说,却是二十多年来夜夜祈祷也不敢太过奢望的好消息,她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了几分哽咽。
沈维舟捧着饭碗,略略思考了一下,说:“明天周日,白大夫不上班。”
俞婉一噎,见不得他这副对自己身体毫无所谓的样子,抬手轻轻拍了他一下:“那就后天去!”
柳绵绵捏着筷子主动请缨:“后天我陪他去吧。明天我和蒋红梅约好了去怀平乡赶大集。”
她扭头问余国梁:“一起去凑凑热闹不?”
余国梁心里发愁,担心那车被扣的化肥,不过也知道自己担心也没用,调查组让他们等着,他们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
他已经知道柳绵绵和蒋红梅要去怀平乡做什么了,想着两个姑娘出门去摆摊,说不好会碰见什么,自己跟着好歹能壮个胆,有什么事情也能搭把手,于是点头:“我和你们一起去瞧瞧。”
难得在家的沈维云顿时眼睛一亮:“我,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俞婉瞪她一眼:“离高考只有两个月时间了,你不临时抱佛脚,还想着玩?”
沈维云委屈道:“我这不是一直在临时抱佛脚吗,我抱得有点累,还不兴劳逸结合,先把这臭脚丫子放开两天啊?”
“……”
一桌人都是哭笑不得。
柳绵绵看一眼沈维云,想着她在原书中的遭遇,就是发生在俞婉出车祸、沈维舟一命呜呼,沈家正乱的时候,按时间推测,应该就是最近了。
于是说:“那就劳逸结合呗,去瞧瞧农村的民风民俗,没准回头考试的时候,还能写进作文里去呢。”
沈维云马上说:“就是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去看看农民老大哥丰富多彩的生产生活,回来肯定能写进作文里。”
沈维舟夹了一筷子空心菜,淡淡说:“那你回来就写一篇不少于一千字的文章。”
沈维云脸上的笑容立马被愁眉苦脸取代,这话要是她爹说的,她还能插科打诨地耍赖,可偏偏是大哥说的,她从小就怵这个哥哥,压根不敢说“不”,只敢讨价还价:“一千字有点多,八百可以吗?”
沈维舟淡淡嗯了一声。
沈维云高兴了:“行,那我回来就写八百字的文章。”
柳绵绵:“……”
这傻姑娘,沈维舟一开始说一千字分明就是给她留了“砍价”空间的,毕竟高考作文八百字也够了,明明是被布置了一篇作文的“作业”,她还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偷着乐呢。
刘婶其实也想去,不过他们和大儿子约好了,明天早上十点通电话,仔细商量一下退伍转业的事情,于是只能作罢。
第二天,蒋红梅再次在天蒙蒙亮时就敲开了9号院的大门。
柳绵绵哈欠连天地坐在餐厅,等着刘婶摊饼、烧小馄饨给他们当早饭。
蒋红梅瞧她这样子就无语,问余国梁:“你们家原先到底是怎么宠着她长大的,瞧把她娇惯的,不就是早晨起得稍微早点吗,你看看她,这副样子,简直就像要她命一样。”
余国梁憨厚笑笑:“她是老幺嘛,我们做哥哥的自然都要让着她。”
柳绵绵不服气,理直气壮说:“蒋红梅同志,这是稍微早点的问题吗,这是很早、非常早、太早了好嘛。这个点把人挖起来,你还奢望我精神抖擞,眼睛瞪得像铜铃啊?”
“瞧瞧这小嘴叭叭的,人家说一句,她能说一百句。”蒋红梅一点不给面子,反问道,“你睁大眼睛瞧瞧,这一屋子里坐着的,有谁跟你似的?”
柳绵绵打着哈欠看向餐桌旁的其他几人,余国梁,沈维云,沈维舟……每一个人都精神奕奕,一副睡足了二十四小时的样子。
呃。
“我们庄稼人平时起得就早,习惯了。”余国梁帮妹妹找补,“绵绵晚上也要上班,睡得晚,不习惯早起也正常。”
沈维云看一眼柳绵绵,自从上回一起去了军区大院,亲眼看见柳绵绵怼“那边”的几个,她就觉得这个嫂子其实也还不错了。
后面人贩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沈维云听说人贩子曾两次对柳绵绵出手,都被她识破,并且她还报警把其中一个外号叫胖子的人贩子给送进了派出所,沈维云就更觉得这个嫂子厉害了。
不但不讨厌,甚至还挺喜欢这个嫂子的。
嫂子挺厉害,挺特别的。
见嫂子被调侃,沈维云眨眨眼睛,说:“我是高三生嘛,每天起早摸黑地临时抱佛脚,也习惯早起了。等高考完了,我肯定天天呼呼大睡,睡到日上三竿,估计也就不习惯早起了。”
说完就扭头去看自己亲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亲哥,冲亲哥使眼色:赶紧的说话给嫂子解围呀!
见沈维舟不为所动,半天不吭声,沈维云“胆大包天”地偷偷在餐桌底下踢了亲哥一下。
就她哥哥这样的,能娶到嫂子这样的,那都是瞎猫碰见死耗子,纯粹靠运气了,要还不知道嘴甜一点体贴一点,回头嫂子不搭理他看他怎么办。
被亲妹妹踢了一脚的沈维舟,无语看了沈维云一眼,随口道:“我睡眠浅,醒了就睡不着了。”
蒋红梅:“……”
行吧,忘了自己是在柳绵绵的地盘上了。
真是,一个个的,都护犊子得紧。
柳绵绵今后要是懒成一条虫,在座的可每一个人是无辜的。
吃完早饭几人走出求知巷,巷子口早有一辆满载货物的拖拉机停在那里等着了。
蒋红梅把从沈家打包的一个南瓜丝摊饼递给开拖拉机的男青年,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刘安民。”
刘安民皮肤有点黑,笑起来一口牙齿显得特别白,不愧是蒋红梅的朋友,性格也很爽朗,笑呵呵和几人打了招呼,就一边大口啃着饼一变说:“车斗里都是布料和衣服,随便找地方坐。”
又口齿含糊地说:“这饼可真好吃。”
柳绵绵拽着沈维云先上了车斗,等她们坐下后,蒋红梅发愁地看了一眼沈维舟,问:“沈维舟同志,你看我们就这条件,你确定也要去?”
沈维舟看一眼塞满麻袋的车斗:“嗯,挺好的。”
蒋红梅叹了口气,扭头给柳绵绵使眼色,柳绵绵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昨晚沈维舟说要一起去的时候她就劝过了,偏偏人家说自己最近做研究做得有点累,也需要劳逸结合,还从天气、气温和他身体检查指标等各方面,论证了他去赶个集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论点。
沈维舟没跟蒋红梅客气,率先上车,自己找了个前后都有麻袋挡风的位置坐下了,蒋红梅看他动作轻松,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爬上了车斗。
她是真怕这位在路上出什么事。
最后一个上车斗的是余国梁,他倒是适应良好,毕竟拖拉机在农村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交通工具了。
嫌弃?不存在的。
这个季节早晨的风是很凉爽的,拖拉机轰隆隆地走起来以后,柳绵绵被清晨的凉风一吹,残留的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整个人清醒无比。
朝霞漫天,道路两旁的树木在清晨温柔的光线中一点点后退,近处的行人,远处的炊烟,构成了一幅静谧柔美的风景画。
如果拖拉机卷起的烟尘再少一点就更好了。
沈维舟腰背挺直地坐在几个麻袋中间,视线落在侧方的人身上,神情不自觉柔和。
哪怕他们出门早,可到底离得远,等他们到达怀柔乡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乡政府后面的空地上,早已摆满了摊位。
所幸蒋红梅事先和她小姨联系过,她小姨拿张旧草席占了个好位置,他们找到地方的时候,小姨正和旁边的摊主争执。
“你卖什么,你卖个屁,你屁都没有,你占这么大一块地方?”
旁边的摊主是长相刻薄的夫妻俩,俩人来晚了,没占到好地方,见蒋红梅小姨的破草席旁边还有五十公分宽的一点地方,硬生生挤了进来。发现小姨除了草席,连袋货也没有,自觉揪到了错处,更加理直气壮地想把小姨占的地方也给抢了。
蒋红梅小姨也不是什么任人搓扁捏圆的软柿子,叉腰就骂:“我就卖个屁了,关你屁事?!妈的,你们硬挤老娘已经睁只眼闭只眼了,你们还想得寸进尺,真当老娘好欺负是不是?就这么点地方,你爱待着待着,不爱待着赶紧带上你们的破东西给老娘滚。”
“你这臭娘们儿找打是不是?”男摊主仗着自己长得魁梧,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小姨威胁说。
不等小姨回答,蒋红梅把扛着的麻袋往男摊主面前一摔,吼:“打,你打!你敢打,老娘今天就弄死你!”
男摊主瞪着眼睛:“你以为老子不敢?!”
然后就看到一群人站在了他的摊位前。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男的,身材高大,肤色偏黑,随便一个站出来,感觉都不太好对付。
俩人身后还站了一男两女,这三个人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气质像城里的文化人。尤其其中的年轻男人,虽然长得俊,但脸色却异常的苍白,看着就不像健康的人。
男摊主轻蔑地扫向他,心说这痨病鬼不会也是来摆摊的吧。
哪想到眼神刚一和对方接触,他浑身汗毛立即就竖了起来,莫名有一种被凶禽猛兽盯上的错觉,背上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刘安民踢踢隔壁摊主放在地上的麻袋,说:“没看见我们这儿人多吗,挤不下你们俩了,赶紧哪儿凉快滚哪儿去。”
男摊主色厉内荏道:“这地方是你们的吗,这是公家的地方,谁占了就算谁的。”
蒋红梅:“我们占了,所以你赶紧滚。”
男摊主还想再说什么,女摊主扯扯他的袖子:“算了算了,咱们换个地方。”逞凶斗狠他们倒是不怕,只是那三个看着斯文的,瞧着不像普通人。
俩人卷起摊在地上的破布悻悻离开。
小姨松了口气:“哎哟,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真要跟他们打起来了。”
她好奇看了眼柳绵绵他们:“你们这瞧着可真不像来摆摊卖东西的。”
柳绵绵笑眯眯喊了声小姨,理直气壮道:“我是投资人,只管投钱,不管卖货,我当然不是来摆摊卖东西的,我是来逛大集买东西的。”
蒋红梅:“……你可真行。”
沈维云分外高兴:“我也不会卖东西,我会买东西。”
余国梁看看这几个不靠谱的,无奈道:“我没东西要买,我来一起卖。”他挠挠头:“不过我也不太会。”
柳绵绵拿出个硬纸板,竖着摆到地上麻袋前。
之前柳绵绵拿了个硬纸板摊在车斗里,蒋红梅还以为她是矫情,嫌弃车斗不干净,现在蒋红梅才看清楚,这硬纸板上用红黑两色歪歪扭扭地写了两行字:南城服装厂高档衬衫跳楼价每件十元,三件以上直接跳海每件再减一元!
“……”
明明她们之前商量好的,销售价就是每件九元,怎么变成买三件以上才九块钱一件了?
“一看到这个,是不是就觉得不买三件以上就亏了?”柳绵绵笑眯眯问。
蒋红梅琢磨了一下,心说还真是,这可比直接说九块钱一件吸引力更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