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拖到傍晚,用过晚餐之后,她心不在焉,上二楼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踩空。
方梦白眼疾手快,将她接住,“阿风!当心!”
少年的怀抱干燥,温暖,墨香混着微苦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
生着薄茧的大掌扶着她的腰身,阿风心头一颤,抬头撞入一双同样发愣的眼。
少女温香软玉在手。
方梦白大为动容:“阿风……”
两具青春的身躯紧紧相贴,四目相对间,天雷勾地火,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
也记不清到底是谁主动。
等阿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方梦白亲着吻着抱回了客房。
他抱得她紧紧的,一边用力抱她,一边不断地亲吻她头发,面颊,鼻子,嘴唇,“阿风……我好想你……”
想他夫妻二人,被迫签下和离书,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两情相悦,又怎敌那少年翻云覆雨手?
苦苦压抑的情潮一朝爆发,方梦白心下慨然,凄怆动容。
发愤之中,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眼下滑落,濡湿了眼睫。
阿风被方梦白狂乱的模样吓到了,好不容易从他暴风雨般的亲吻中回过气来。
一抬头,竟见灯光下少年含泪狰狞模样,像在恸哭,又像在微笑。
“阿白,”阿风吓了一跳,忙踮起脚尖伸手去抹他眼角眼泪,“……你不要哭。”
方梦白抱着她坐到床边,笑着捉了她手贴在胸膛,哽声说:“好阿风,我不哭……”
方梦白是个哭包。阿风向来是知道的,他脾气好,性子柔,听到谁家伤心事,有时候也会共情红眼。
她就喜欢他这柔软的一面。
阿风看在眼里,心都被他哭碎了。
“阿白,阿白。我就在这里。”
她俯下身,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用脸去贴他的脸,轻声安慰。
方梦白像个孩子蜷缩在她胸前,女儿温柔的香气直入肺腑,缓解了他痛苦紧绷的神经。
他渐渐地安定下来,不再发抖,也不再流泪。
阿风心里柔软,忍不住抬起脸,轻轻吻了他唇角一下。轻轻摸他墨裁的鬓角。
“多谢你,我没事了。”方梦白努力绽唇一笑,眼里朦胧着淡淡的水雾,他挺起身子,主动去亲她。
细细密密的亲吻贴她唇畔。
阿风被他亲得心里一颤,身子如春水般软在他怀里。
她一直以为,男人在最脆弱的时刻最具魅力。
至于贺凤臣……
良宵苦短,谁又在乎?
哪怕明天天崩地裂,两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再也忍耐不住情潮火热,亲吻着,似乎下一秒便是末日。
阿风抚摸方梦白白皙的胸膛,毫不犹豫含着他淡色的唇瓣,回吻了过去。
与此同时。
平阳城以西八百里之外。寻仙道内。
同此地主人见过面,谈过正事,贺凤臣回到主人安排的精舍。
栖云洲虽属凡人地界,仍有不少修仙宗门分布。他今日收到玉牌传讯,是为替门中师长处理一件紧急要务。
方梦白风头太盛,仇敌众多,他不能带他。
阿风是凡人,进不得望仙道,他也懒于带她拖后腿,不如自己一人早去早回。
眼看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明日便能折返。
孰料,才熄了灯,准备睡下。
贺凤臣唇瓣却突然感觉到被人含住了。
柔软的,淡淡的女儿香。
他一惊,差点失手打翻了灯台。
还没等他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眼前忽然掠过一点破碎的画面。
是第一视角的表现。
少女柔软圆润的藕臂,温柔如大地之母一般展开。
贺凤臣面色一变,意识到不对。
方丹青跟阿风……
他神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
离去之前,他便预料到他二人不安分,却没想到这二人竟如此急色,迫不及待便滚作了一团。
但他已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愤怒,比神志更快一步的是身上的触觉。
少年浑身僵住,感受着仿佛被人搂在怀里时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味。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跟人有过如此亲密接触,背心发毛,爬过一阵细细密密的战栗。
喉口微痒。他咽了口口水,脸色发青之余,忽然想起一件被他忽略已久的,要命的事实。
结了夫妻之契的双方,在某些时候,是会共通五感的。
第11章
这感觉怪怪的……
有点像在背着贺凤臣偷1情。
阿白也算那少年的丈夫,她到底算阿白的妻子,还是他们的小三?阿风晕头转向地想。
可她很快便想不了那么多了。
方梦白揽着她的腰身,长长叹息,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不住回吻:“阿风……阿风……”
男人的舌尖探入她口腔,细细纠缠她的小舌,与她共舞。
他的舌一探入,阿风的身子便软了下来。
阿白身上好香,她迷迷糊糊想,和贺凤臣完全不一样呢。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处于罪恶感。
她总想起他。
贺凤臣是冷清的白檀,而方梦白常年浸润在笔墨丹青,草药之间。唇齿,发丝间泠泠的是一股墨香。舌尖仿佛含着股淡淡的苦药味。
一想到贺凤臣,阿风心就加快了几拍……
眼前仿佛掠过少年那极为清冷,幽深漂亮的凤眼,垂眸时,与她鼻尖相对,鼻尖充斥的是风雪般的冷香。
她和阿白若是被他发现了……
可她已经来不及深思了,似乎觉察出她的走神,方梦白稍稍分开一些,将额头轻轻贴着她的额心,摸着她脸,温声问,“阿风,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正要开口,方梦白便又捧着她的脸,深深浅浅吻了下来。
她这才意识到,他并非真的想得到答案。
“阿风,”他好心提醒,“张嘴。”
她下意识地张开唇,乖顺地任由方梦白将自己的舌尖吐到她口中。
阿风发誓,她最初亲方梦白的时候是不带任何情欲的,奈何夫妻之间,擦枪走火是人之常情,更是天经地义。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看向方梦白,他闭着眼,乌浓纤长的眼睫颤动,极为沉迷动情沉迷的模样。
成亲这两年,她到现在也捉摸不透方梦白动情的规律。
她有时洗澡忘记带上换洗的衣物,他进来送东西,见她不着寸缕,也只温文地摸摸她头。
可有时,她明明穿得整整齐齐的,既无挑逗的动作,也没暗示的语言,方梦白看了几眼,忽然便过来吻她。
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竟被方梦白举起腰身,放在他膝前。
两人调换了位置。她红着脸扭动着身子,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
方梦白倒吸了口凉气,温声询问她同意:“可以吗?”
她羞耻地满面通红,“阿白……”
“阿白,阿白……”她胡乱唤他。
方梦白愣了一下,抽手,摸摸她的脸颊,“怎地还这样害羞?”
“都怪你。”她哽咽着,黑夜里对上他清澄双眼。
她觉得他过分极了。她通红着眼指责。
他总是这样,慢条斯理的性子,做这种事也慢条斯理,不磨个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绝不肯进入正题。
“嗯,怪我。”他从善如流地,随口应道,实在是痛得要命,分不出多余的闲心来。
他温柔地接纳了她的指责,却飞快地松了束发的发带。
乌发如水瞬间散落下来,垂落在秀美颊侧,愈发面如好女。
他平日里脾气就好,此时更是宽容得惊人。
像安慰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阿风知晓,这宽容更近似于猎人将要攫取猎物血肉骨皮,细细吞吃,咬碎她一切时的同情与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