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梦白前脚刚出门,后脚丹鼎峰突然来人,打着许抱一的名义,请她一晤。
这两件事先后发生,阿风并不难猜到是贺凤臣的手笔。
“阿风道友?”前来请她的丹鼎峰弟子见她迟迟没有动身,不禁催促。
阿风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是点点头,跟着那弟子出了门。
那弟子带着她,在丹鼎峰中左拐右拐,走过长长的山道,最终将她带到后山一间一进的小院里。
饶是早做了心理准备,阿风还是不免心虚,掩耳盗铃多问一句,
“……这不是掌教的草庐吧?”
那弟子推开门,语焉不详:“掌教曾居住过……”
至于现在到底是谁在这小院中,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那弟子替她推开门之后,便向她辞别。
阿风深吸一口气,缓缓踏进小院。
院子内种着一棵高大的桂树,四下安安静静,空无一人,唯有星星点点桂花缀满枝头,桂花芬芳,淡雅蕴藉。
她凭借直觉,迈步朝东厢房的方向而去。
门是半掩着的,一盏莲花青玉莲花灯散发幽幽光芒,空气中浮动着一种极为清雅古朴的香气。
从入门到榻前,重重帘幕低垂,纱幔如流水一般将床榻笼罩,隐约其中一道颀秀羸弱的身影。
阿风推门而入,见此情此景,心里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了,脚步踟蹰不前。
……不是说病得吐血吗?这房间陈设,气息,不像病房,倒更像是春梦中的香闺。
许是瞧出她的动摇,那身飘渺如仙的身影,施施然开了口,嗓音清亮,“来都来了,为何不上前?”
阿风:“二哥?”
贺凤臣顿了一顿,“阿风。”他轻轻唤,“上前来。”
她又似乎从他嗓音中听出虚弱。
他话说得也没错,都已经背着阿白来了,不看一眼,岂非白来?
将心一横,阿风大步上前,一把掀起床榻前垂落的纱幔。
乍瞧见榻上的人,阿风倒吸一口气。
贺凤臣乌发披散,面如金纸,眼下泛青,安安静静躺在被褥的簇拥之中,显然病得极重。
突如其来的光亮,令他抬起眼,对上阿风怔愣的视线。
“怎么?”贺凤臣淡柔的嗓音唤回了她的神智,“以为我骗你么?”
阿风:“二哥……”
少年原本雪白无暇的肌肤,也变得黯淡,唇瓣淡无血色。
贺凤臣垂下眼,咳嗽一声:“抱歉,我的确病了……病得很重……已下不了榻。”
“阿风,我命不久矣。”
阿风心里一个咯噔,见他撑着手想要起身,忙扶他坐起:“快别这么说……”
贺凤臣坐起身,冰凉的指尖反搭上她的手腕,“若我不如此说,你又怎么肯来……”他话锋一转,“怪我吗?阿风。”
怪?怪他什么?阿风愣愣对上他黝黑的目光,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为什么而道歉。
是那天的蜃象。
饶是不合时宜,她的脸还是一下子就涨红了。
……这确实还挺冒犯的。
可她的确有些不知检点,除了尴尬之外,并没有被他冒犯的恶心不悦。
“我……”阿风舔舔发干的嘴唇,“你也说了,蜃魔能催化人的七情六欲……这是经过催化之后的幻象,不怪二哥你。人做春梦有时候也是不讲理的,大脑会随便拉个路人来参演也很正常……”
贺凤臣闻言沉默一刹,“并非心脑蛮不讲理,是我的确对你存有非分之想。”
“二哥!”
这话可不兴说啊。阿风没出息地心里又一个咯噔,慌忙截住他。
贺凤臣淡淡瞧她,阿风忍不住垂下头,他凤眸纯黑,仿佛永远坦荡,望进人心底去。
她想,他一定看穿了她的虚弱和虚伪了。
因为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正掠过一点讥讽,很淡,却很鲜明。
他们之间早就超越了情敌的界限,早已逾矩,她如今却故作好好妻子的理智贞烈形象,跟他保持距离,简直可谓懦弱不堪。
阿风头埋得更低。
救命,她好像是引诱大小姐出轨的黄毛怂男,东窗事发之后,就不敢负责了。
阿风只能装作视若不见:“我们……我们来聊聊你的病吧。”
贺凤臣曼声反问:“问什么呢?我的病,从病发到如今,你最清楚。”
阿风完全不敢抬头,僵硬问:“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那余毒……人不能被憋死,要不你试试别人……”
屋内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啊啊啊完了,她又说错话了。阿风懊恼地恨不得直抽自己的嘴,脑子一抽,她就爱乱说胡话。
孰料,贺凤臣终于又开口,嗓音柔柔,“好。”
“啊?”阿风一愣,太过震惊,忍不住抬起眼。
他竟同意找别人帮自己解毒?她大脑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还没等她搞清楚这莫名的复杂情绪,便又对上贺凤臣淡哂的视线。
她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被骗了。
贺凤臣有点嘲讽地瞧着她:“夫人,我说好,你似乎并不情愿。”
“我……”阿风瞬间汗流浃背了。
“怎么?”贺凤臣坐得挺拔的身姿突然松了,他雪白的腕子撑着大腿,双臂柔美,如蛇一般蜿蜒俯身凑近了些,“夫人是舍不得我吗?”
“我以为夫人早已决心回归家庭,毕竟若让尊夫……嗯,或者也可以说是我外子?若让他知晓可不好收场……”
少年两点漆黑的瞳仁紧紧瞧着她,吐气如兰。
那一刻,他姣好的凤眸好似也化成巨大的兽口。
阿风险些被这双眼睛吃掉了,她慌乱地往后退了退,想拉开跟这人的距离。
贺凤臣伸出雪白的手臂揽着她肩膀。
“二、二哥!”她的心跳终于在这一刻攀升到最高点,忍不住惊慌地叫喊出声,“不行!”
“嗯……为何不行?”
贺凤臣垂眸一寸寸吻她手臂,轻轻啮咬她指尖。
他眼睫动动,似乎有点疑惑,“难道你心底不想坐拥齐人之福吗?”
第68章
谁人不想坐拥齐人之福。
三宫六院是男人的劣根性。
女人便没有这样的劣根性吗?
桂花的香气愈发浓了。
她闻到一阵淡淡的桂花香, 从进门起,便将她包裹进一个迷雾般的幻梦之中。
不行……
理智告诉她要走,要跑, 要躲得远远的, 可她却迈不开腿。
贺凤臣雪白的手臂, 仿佛一道闪电,将她击中,击得她四肢白骸浑身发麻。
那道闪电……好像是天公的审判, 是人在做天在看,是方梦白的一只眼。
贺凤臣见她没有动作, 白臂如蛇,顺势般攀上她肩头。苍白而无血色的手抬起她下颌。
“……跑什么?”
他知道他在诱惑她。
他知道,她已经被他诱惑。
阿风终于理解了柳下惠的不容易。她出了满头的汗,非但腿像灌了铅, 嘴巴也像被封印, 吐出一个字都觉艰难:“二哥不要!”
可这一句似乎起了反作用。
贺凤臣闻言一哂,不退反进。禁锢着她双肩,俯身在她唇上烙下冰冷一吻。
她伸出手推他胸膛, 却被贺凤臣反握住手抵在心口,冰冷的唇瓣细细摩挲她的双唇, 轻轻咬她唇肉,“我的确病了, 阿风……”
“你听, 我的心跳……”贺凤臣一边解她外衣,一边低声说,“我害了很重的相思病……”
她想要挣开,却没有力气, 她的力气奇异地消失了,软得简直像史莱姆,语调似乎也变成小电影里的欲拒还迎:“二哥,你别这样……”
贺凤臣此时已将她外裳脱去,继续解她小衣,“阿风,你不会拒绝的。”
她的小衣也落了下来。
贺凤臣终于短暂停手。
她方才的恳求都没有阻止他的行为。直到现在瞧见这令人惊叹的美景,才令他顿在原地,目光不住梭巡,流连忘返。
在他不加遮掩的目光下,她肌肤一点点泛起浮粉,像个虾子一样弓起。
回过神来,贺凤臣迅速褪去自己的衣裳。
阿风愣愣地瞧着他。
他上半身的衣裳尽褪,如雪浪般堆积在腰间,露出线条流畅紧实的腰腹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