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阿风特地跟贺凤臣找了间距离药堂较近的,久无人居的偏僻小院。
贺凤臣直接出钱买下。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小宅院被暂时改造成了喜房。
喜字、喜烛、喜果、喜被,乃至嫁衣都是问张家直接拿的现成的。
至于新郎所穿的喜袍,鉴于那曹家郎君已被掳走,不知去向,也只能去成衣铺买件红衣凑合着用。
对外,阿风的身份就是安大夫父母双亡的侄女。双亲临终前将其托付给安大夫,恳请安大夫能帮忙为她找门稳妥可靠的亲事。
接下来,就是如何将安济堂有喜的消息散播出去了。
为了能使那鬼怪上钩,消息传播得自然越广越好。而且对外最好闭口不言,只当真实的亲事来办,以免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
阿风想了想,托人去称了几百斤的喜糖回来,请人沿青山城大街小巷四处发放。
这一招果然有效,很快,几乎小半个青山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就连刚进城的旅人,乍见城中热闹,也不免惊讶。
“好热闹!可是有什么喜事要办?”少年微讶道。
这少年,也正是跟白鹿学宫的同门汇合之后的方梦白。
天梁已除,同门也都安然无恙顺利汇合,他想起阿风之前的邀请,便带着同门踏入城中。
众人才经历过跟天梁的战斗,风尘仆仆而来,此时神情都有些疲倦,但兴致却很高。
其中一个白鹿弟子主动请缨说:“师兄我去问问!”
他瞧见几个小童领了喜糖,追逐打闹而去。
就拦住他们问:“前面有什么喜事?这样的热闹?”
小童一领到糖,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闻言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口齿不清地说:“是城内安济药堂办喜事呢……”
“安济药堂?”其他白鹿弟子惊讶道,“这不是大师兄要去的地方?”
方梦白一怔,他心里一紧,不知为何,竟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师兄,那家药堂现在在办喜事吗?”有白鹿弟子问。
方梦白定了定心神,摇摇头,“我也不知……你们先去客栈歇息,我过去瞧瞧。”
……
这一厢,阿风对比着手里的账册,刚刚清点完墙角那一摞又一摞的喜担。
这可都问张家借用的,必须确保还回去的时候无一遗漏才行。
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等明天婚礼上引蛇出洞就好了。
合上账册的时候,瞧见满目大红,阿风不禁有些恍惚。
那喜担,喜被……被贴满了喜字的墙壁,挂着大红灯笼的屋檐,都让她心底由衷生出一股不真切之感。
“准新郎”贺凤臣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问,“在想什么?”
阿风遽然回神,她也不好意思说是想到了之前跟方梦白成亲的那会儿。
“二哥,安大夫他们布置得真像啊。” 阿风感叹说。
贺凤臣:“嗯,安前辈他们有心了,不止后院,屋内也做了全套。你要去看看吗?”
阿风:……这话好像是要带她去看家里会后空翻的猫。
他说着,已牵着她的手转身带她进了里屋。
这间新娘出嫁前的新房也已经被装饰得喜气洋洋,桌上摆满了喜果,还有一壶清茶。
事实证明,她的确想多了。
贺凤臣真的只是来带她看看室内布置罢了。
他甚至还十分自然熟练拿起一颗核桃,捏碎了,拣出完好的核桃肉递给她。
核桃肉油香的口感在舌尖弥漫,阿风咬着核桃还是有些不在状态。
贺凤臣顿了顿,若无其事偏头问:“……想到方梦白了吗?”
阿风一愣,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想到了……但又觉得……”她咽下核桃肉,忍不住笑说,“好像二婚啊。”
她主动说出二婚,令贺凤臣一怔,面色微露动容。
阿风笑着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明天要成亲了,二哥,你紧张吗?”
贺凤臣回过神,摇摇头。
阿风:“我还以为你会紧张呢。”
贺凤臣淡淡道:“不过引蛇出洞的把戏,有何可紧张的。”
阿风:……像在暗示什么,不敢吭声。
“话不能这样说,万一让那鬼怪觉察出蹊跷了呢。”阿风拍拍手,“不如我们先排练一遍好了!”
少顷。
贺凤臣面无表情望着眼前薄红色的盖头,“是这样排练么?”
阿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她左看又看,没找到秤杆,干脆就拿了一根筷子。
贺凤臣头上盖着被她随便扯来的一块红布,安安静静坐着,因为伤重初愈,身姿十分清瘦,除却个头过高,肩膀……也有点宽了。
但腰还是很细的。
嗯。阿风认真点评。头发也很长,长长的乌发如流水般从大红的盖头间滑落。
坐姿端正,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
可能是贺凤臣太过安静顺从,阿风的竟然后知后觉紧张起来。
“二哥,我要挑盖头了。”她提醒。
贺凤臣双手矜持地搭在膝前,一动不动,没有回复。
她深吸一口气,挑起盖头。哪怕彼此朝夕相对,这张脸已经看熟了的。
可当盖头滑落的那一刻,阿风还是觉得四周的光线一下子就亮了。
贺凤臣雪肤乌发,明眸红唇,静静瞧着她,淡极生艳,艳里有含着冷。
已记不清第几次被对方惊艳。
阿风很给面子地大声惊呼赞叹:“哪来的小美人!”
贺凤臣:“……”他淡睨她一眼,很给面子陪她继续角色扮演:“哪来的登徒子?”
阿风:“嘿嘿嘿小娘子今日可算落到我手里啦。”
贺凤臣抬眸,顾盼流眄,红唇微动,语气冷冷,“那你待如何做?”
那高不可攀的美艳姿态,让阿风心里痒痒的,狂徒人设拿得更稳了。
阿风端起茶壶,倒了两杯清茶,嘿声道:“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烛夜,当然是喝交杯酒了。”
她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贺凤臣垂眸,伸出手臂,与她绕颈而过,一饮而尽。
阿风:“等等这剧情不对吧?你被我强抢难道不应该先反抗吗?”
贺凤臣淡声:“我既能被你强抢,如何反抗得了你,自然要虚与委蛇,徐徐图之。”
阿风:……好像有道理。
贺凤臣冷不丁又问:“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阿风卡壳了。她结结巴巴瞧着近在咫尺的贺凤臣。
他语气淡淡,目色却深浓,潜意思让她竟一时不敢接。
贺凤臣静静回望。随后,雪白的指尖插入她发间,托着她后脑勺,含了一口茶水吐哺到她口中。
“二哥……”明明只是清茶而已,阿风却觉得双颊发热,大脑也有些晕乎乎的了,“你OOC了。”
哪有上赶着亲劫匪的小娘子。
贺凤臣不解其意,也不甚关心。
“接下来,不敢做了吗?”贺凤臣抚摸着她的脸,淡淡问,目光依然清宁。
阿风脸更红了:“……”
啊?真的吗?真的要在这里开车吗?她还没适应好。
贺凤臣不置一词,指腹轻轻抚摸过她的唇瓣,眸色却暗了。
阿风心跳得更快了,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
……这气氛,感觉有点古怪啊。
她硬着头皮保持冷静,强令自己不要逃离现场。没办法,五年没亲密接触了。
贺凤臣到底照顾到了她的心情。忍了一忍,只揽过她的头,撬开她的唇齿,与她交换了个绵长的亲吻。
或者说,起初还算平缓,绵长的亲吻。
到后来,便纠缠着她的舌尖,亲得她有些喘不过起来了。
阿风。“二、二哥……”
贺凤臣:“嗯。”
完全没在听。
阿风气喘吁吁推开他,“二哥你,我……”
贺凤臣再度追上,轻轻含住她唇瓣:“我听见了。”
阿风忍无可忍,抱着他的头,将他一把推开。
贺凤臣平静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