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几乎是秒回:【梵特斯?你在搞什么?】
云烟直接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通话接通,红发卷毛少年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血红的眼眸瞳孔收缩:“云烟?!”
云烟:“来见我。”说完这三个字,挂断通话。
将终端扔到一边,她对梵特斯说:“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你是唯一一个敢篡改我记忆的。”
她没再废话,她直接催动蛊毒。血族恢复力极强,通常需挖出心脏才能彻底死亡。她很想试试,她的蛊毒,能不能杀得死血族。
蛊毒催动,梵特斯吐出了黑血,停止呼吸。
云烟:“啊,我真是太厉害了。”
洛伊在两个多小时后赶到了农庄。
他如一道闪电冲进院子,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那里的云烟。
她穿着红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洛伊猛地刹住脚步,驻足原地,仿佛在确认她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下一瞬,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用力地拥入怀中。
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他的拥抱很粗暴,很强势,似乎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唯恐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云烟怀里的肥猫被挤得“喵呜”一声抗议地跳开。
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仿佛时间凝结。此时,洛伊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松开了她。
迅速后退两步,刻意拉开距离,有些狼狈地试图掩饰刚才那一刻的情感外露。
他别过脸,故意用恶劣又不耐的语气掩盖剧烈的心跳和别扭:“喂!小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缓缓起身,红裙如血浪拂动。她静静望向他。
他领口松散随性,红色卷发略显碎乱,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他似乎憔悴了许多,瘦了许多。
她说:“你叫我什么?”
其实洛伊并不想再那样叫她,可骄傲与习惯让他脱口而出,只是语气不自觉地弱了几分:“小废————”“物”字还未出口,一种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从他心脏处炸开!
痛苦来得猛烈而诡异,仿佛无数烧红的针尖刺穿心脏,又疯狂搅动。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重重摔倒在地,蜷缩起来,苍白的脸上尽是痛苦。
一只鞋子,轻轻地踩在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恰好碾在那剧痛的心脏之处。
洛伊痛得几乎窒息,血红瞳孔骤然放大,倒映出上方那张倾城容颜。
云烟微微俯身,轻轻一笑,笑容美得如同暗夜妖姬,声音轻软:“小废物说谁呢?”
洛伊彻底怔住,剧痛与震惊交织,他艰难喘息,从齿间挤出断断续续的问句:“你……做了什么……?”
云烟原本准备好好折磨他一番。但现在看到他还能呼吸就觉得厌烦,算了,何必浪费时间折腾。直接让他死了得了。
他不值得她浪费时间折腾。
她一个字也没对他说,直接催动蛊毒。转瞬之间,洛伊闭上了眼。
傍晚的风微凉。微风拂拂中,云烟望向远方。
德兰因指挥官。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怪不得她之前靠近他,会觉得身体有些舒服。只是那时失忆的她并不知晓原因,也并未多关注靠近他时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
然而即便此刻她知道了,她也无所谓他是否是气运之子了。
云烟不喜欢这个世界。不想再待在这个外星人的世界。
不止是这个世界。她甚至是对下一个世界,下下个世界开始厌烦。她讨厌无休止的轮回。
她想睡了。
云烟抱起肥猫:“再见了。”
肥猫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她笑笑,摸摸它,随之走进卧室里。
整整一天后。德兰因才循着洛伊留下的踪迹,找到了这座农庄。
德兰因踏进静谧的农庄小院,院子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滞感。
当他走进云烟的卧室。卧室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种带着香气的死寂。
然后,他看到了云烟。
她安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红裙鲜艳如血。黑发如云铺散,衬得她的面容愈发苍白剔透,精致易碎。
她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姿态宁静如同沉入深眠。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穿过窗棂,温柔地勾勒她的轮廓,为她周身蒙上一层虚幻光晕,美得令人窒息。
军靴踩在地板上,他缓缓走近,在床边停下,垂眸看她。
“云烟。”他低声唤道,声音是他一贯的冷冽平稳。
没有任何回应。
他发现,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呼吸起伏。
须臾,他再度开口,声音带着明确的确认意味:“云烟?”
依旧是一片沉寂。肥猫静静蹲坐在床头,望着这一切。
德兰因伸手,指尖轻探她的鼻息。继而触向她颈侧的动脉。
一种罕见的,几乎从未在他精密如仪器的大脑中出现过的空白,骤然袭来。
雪白的瞳孔有那么一刹那的凝滞与扩散,仿佛无法处理眼前这个绝对正确,无法改变的的事实。
她死了。
不是假死,是生命体征完全消失的死亡。真正的死亡。
他静静注视她。一动不动持续良久。
左食指忽然灼痛起来。仿佛有一片血色的火焰在那里燃烧。疼痛自指尖蔓延,无声却汹涌。
第67章
云烟又一次自混沌中醒来, 发觉自己蜷缩在又一个陌生母亲的子宫里,一股熟悉的厌烦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实在是倦了。
待到身体长到几个月大,略有了些自主的力气,她便趁着家人不备, 将自己摔死了。
死后醒来, 又是下一个世界。
老天执意要她一世一世地轮回,她便偏要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径直赴死。
如此不知经历了多少世, 这一回, 她在黑暗中苏醒, 却蓦地觉察出几分异样。
她竟能睁开双眼?子宫之中,如何能睁眼?况且四周也并非子宫的光景。
她环顾周遭, 但见仙雾流光, 漫天花海如琉璃熔霞,赤橙绯紫灼灼欲燃。仙雾之中,浓香凝氤, 蝶舞翩跹。
云烟蹙眉, 这仙境似的地方,是何处?
她低头看向自己。并非是婴儿,竟是少女的身形。她穿着一袭上白下红的长裙, 袖间蝴蝶翩然。
正自疑惑, 氤氲仙雾中, 万花忽皆低首, 流雾漫涌, 如若听了命令,于两侧分开。一道金光自流雾中浮现,渐次凝成一道人形。
金色光晕褪去,现出一女子, 素雅裙袍无风自动,周身仙气流转。
看清她面容的一刹,云烟微微一怔。女子的眉、眼、唇鼻,竟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多了岁月沉淀后的温润柔和。
女子缓步近前,足下琉璃花开花合。她凝视云烟,目光温柔。
云烟轻声道:“你是?”
女子不答,只微微一笑,笑意里承载着云烟无法读懂的厚重慈爱。
女子抬手,纤长指尖萦绕柔和金光,轻轻点上云烟额间那点鲜红的朱砂痣。
金光渗入朱砂痣中,如一只手,拨开了云烟脑海中某些被封锁的记忆。
被封印的往事如洪流溃堤,沧海倾灌,排山倒海般席卷云烟每一寸神魂。
许久,许久。
云烟睫羽轻颤,缓缓睁眼,望向眼前的女子,轻声唤道:“母亲。”
云天温柔慈爱地注视她:“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云烟记起来了。
原来她并非凡人。
她是天道之女,天道之主云天的女儿。
云烟二十岁时,见一些仙男仙女为情所困,甚是不解。情爱何以令人改变至此?
她决不会因情爱改变自我,决不会爱上任何人。
母亲云天含笑问她:“果真不会爱上任何人?”
“除了母亲,谁值得我爱?没有。”
“那,打个赌?”
“好。如何赌?”
云天要她下凡,去各个世界经历一番,看她能否爱上别人。
云烟想也未想便应下。她自信得很,绝不会爱上谁,没人值得她爱。
云天封印了云烟的记忆,送她下凡。
但云天又想,只有每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之女,才配得上云烟。是以,她又特意设计,让失了记忆的云烟以为唯有靠近气运之子或之女才能存活,看她能否爱上他们。
结果云烟历经几世,都未爱上那些气运所钟之人。甚至到了外星人世界,她只见了气运之子德兰因几面,尚未有何发展,便直接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