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一贯喜欢拉拢控制那些人——光明神同盟主神的眷者们。
“……那俩人在说什么?”
旁边有个同学小声嘀咕道。
大家都是低阶中阶战士,个个耳聪目明,在一般情况下,想听到远处的对话很容易。
只是这街上人多,各种动静也杂乱,若是真想偷听人家说话,那还得费点功夫,否则也听不着。
慕容悦刚想说让他们别多管闲事,却忽然感觉到那位学弟运起了斗气。
他大吃一惊,正要出手阻止。
那人忽然身子一震,发出一声痛苦凄厉的惨叫,捂着耳朵跪倒在地,双耳不断流出黑红的血液。
另外两个同学皆大惊失色,更别提周围的路人,纷纷退避三尺。
那人在地上翻滚,体内的斗气散乱不堪,四处流窜,如同被人震碎了经脉,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
慕容悦震惊地睁大眼,接着才反应过来,不由抬头向远处看去。
苏澄听到了尖叫声,似乎想要回头看,却被旁边的金发男人环住了肩膀。
他稍稍退了半步,往她身边靠了几分,长臂一伸,就将后面的情景遮得严严实实。
因此她也没看清后面发生的事。
“?”
苏澄一头雾水地仰起脑袋,“您刚刚说您要让我帮忙做什么事?”
“既然您已经决定在十字星学院就读,”大主教微笑着低头看她,“那您应该也要前往帝都,我想劳烦您为我捎一封信,送给巴腾公爵,现任司法大臣,与你同为法神眷者的那位阁下。”
苏澄吸了口气。
教廷的大主教哪里需要自己这种小角色送信?他们有各种传讯的手段!
这分明是要给她个梯子,介绍她认识那位司法大臣!和写推荐信也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了!
苏澄赶忙道谢。
大主教向她眨眼,“让您帮我的忙,我才该说谢谢才是。”
他们意会地相视而笑。
苏澄顿时忘记刚才的小插曲,或者说也懒得在意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林云还总想吸引未婚妻的注意,想让未婚妻后悔,或者想打她的脸。
但她只想离慕容悦远一点。
毕竟碍眼的人那是多看一秒都会觉得倒胃口。
所以本来也没过多关注那家伙。
至于是谁惨叫了一声,或许是某个不长眼的扒手吧,反正这地方挺乱的。
她眉宇间的郁色一扫而空,眼见着詹恩不急着赶回神殿,更是心下安定,就和他东拉西扯地聊天。
大主教阁下相当博学,而且又曾被派驻在南北大陆各地的神殿,讲起赤阳帝国的风土人情也能说得生动有趣。
他讲起某次协助审判所的骑士们抓捕异端,忽然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苏澄还以为他后悔讲起教廷内部的事。
“有件事,”詹恩沉吟一声,“那个曾经路过你家的犯人,是从审判所的监牢里逃出来的,你知道吗?”
苏澄睁大眼睛,“什么?不!我不知道任何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
她心里一沉。
审判所是直属教廷权力核心的机构,对内处理圣职者的渎职、腐败和叛变等问题,对外就是负责抓捕异端。
审判所的圣职者皆是精英,而且权力极大,在外追缉敌人时,能调动当地的驻军圣骑士配合。
所以问题来了。
既然詹恩这么说,那逃犯就不是从凌旸手下逃脱的,因为他是正经的外派驻军圣骑士军团长,不是审判所那边的。
“……凌旸阁下另有任务,只因为顺路,所以才协助追查那个逃犯。”
大主教轻声说道,“审判所的人仍然在找他,而据我所知,审判所的最高负责人已经为了此事动身,离开了圣城。”
苏澄暗叫不好。
审判所的一把手,现任的大审判官,在原著里是个超级抖S,男主险些被她折磨死。
纯洁之神好歹都是直接杀人,这位大审判官却没那么简单。
她热衷于玩弄猎物,还非常享受痛苦——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某种意义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苏澄不由无比悔恨。
她对逃犯恶魔这条线的后续毫无印象。
关于那位大审判官的剧情,也只记得男主在监牢里被这人凌虐玩弄。
当然因为那位的颜值非常在线,再加上男主有外挂血厚死不了,所以这段剧情看起来还颇为刺激。
若是换成自己——
苏澄艰难地吸了口气,“您之前不是说,逃犯已经往南大陆去了?”
“没错。”
“那……那位大审判官也追着去了?还是怎么着?”
大主教没有回答她。
苏澄不由烦躁。
她甚至不知道男主是怎么被关进去的!到底是不是和恶魔有关系,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当时为什么要跳章看小说!
她绝望地想着。
“我和秦荆阁下少有来往——”
詹恩抬头望向远处的街道,教廷神殿的宏伟轮廓影影绰绰显现在月下。
“我也很难揣测大审判官的想法,”他轻声道,“不过无论如何……”
大主教说着说着又停下了,若有所思地看向街角。
“怎么了?”苏澄也下意识回头,“有人偷听我们说话吗?”
“那倒不是,”大主教微微弯起嘴角,“我很确定没有人再会来偷听了,只是,大审判官阁下未必是为了追缉犯人而动身。”
他们说着说着已经到了林家宅邸门口。
苏澄才想问话,一眼看到林镇在门前徘徊,面色还有些焦急。
忽然间,林家家主转过头,望见走来的一对年轻男女,接着脸上显出狂喜。
苏澄:“……”
她看到了便宜舅舅变脸的全过程。
林镇的脸都要笑裂了,仿佛从这一幕已经脑补出他们的婚礼。
当然这不影响他对大主教说出各种极尽恭维的言辞。
和上回还一点都不重样。
苏澄本来还想问那位大审判官的事,这会儿也不方便开口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主教和便宜舅舅客套一番,就优雅地转身离开。
……
金珀城神殿东翼。
月光穿过彩辉花窗铺洒在殿堂里,淌过鎏金嵌石的墙壁,照耀着半空中一扇一扇的灿金门扉。
那些传送门弧形排列、悬浮在离地七尺的高度,像是被无形之力稳固在原地。
门框上铭刻着繁复的符文,符文光芒耀眼无比,宛如凝涸的电芒。
殿堂门外是一条长廊,十数个圣职者或坐或趴倒在地,身上都受了伤,血迹残留在黑曜石地砖上。
詹恩穿过走廊,手边浮现起温润的白金色光芒,白光拂过之处,一众圣骑士和祭司的伤势瞬间痊愈。
“大主教阁下!”
他们清醒过来,纷纷向他行礼,然后看向里面的神殿,目露焦急。
詹恩微微抬起手,示意他们不用惊慌。
“无论您是为了什么而来——”
他径直踏入前方的大殿。
视线扫过空中悬浮的传送门,看向最中间的门的正下方。
有个白发男人站在那里,冷寂的月光在雪色发丝间蔓延,描绘着发梢卷曲的弧线。
他的身躯被苍白的半铠战袍包裹,贴合的金属与布料勾勒出劲瘦挺拔的线条。
在詹恩开口的一刻,白发男人转过头来,那张殊丽俊美的面庞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容。
那双翡翠般的浅碧色眼睛,也在月辉里莹然发亮,漆黑的竖瞳收束成细线,宛如蛇一般阴鸷冷酷。
“……这都不是你伤害他们的理由,大审判官阁下。”
大主教平静地说道。
“他们认为,既然我没有教皇陛下的手谕,擅自动用传送门进入你的神殿,那在你回来之前,我就该在这里等着。”
白发青年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看,我遵从了,我一直等着你和那位神眷者大人归来。”
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我也很好奇,你对传送门监控如此严格,却任由肮脏的吸血鬼和卑劣的异端出入你的殿堂,而那个犯人进入金珀城时,你还恰好不在神殿,这真的是巧合吗?”
“首先这不是我的神殿,我只是这里的负责人,大审判官阁下,而我的日程通常安排得很满。”
大主教打断了他,“你提出了很严肃的指控,倘若无法提供确凿证据,我只能请枢机会来仲裁,届时你须承担一切由此引发的后果。”
“哈,谁不知道您是枢机会的宠儿、贝尔纳阁下的爱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