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
他晃了晃手里的头颅,“先去交了这个。”
两人随即去了镇务大厅。
这镇上消息传得很快,尤其是这些政府的员工,更是一个比一个灵通,都知道有个魔法师和战士在街上杀人,大祭司阁下还亲自去酒馆拜访了那魔法师,并将魔法师引回神殿,这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故此镇长亲自来迎接他们,甚至表示不用查那死者的身份,此人必是通缉犯。
苏澄叹了口气,“还是查查吧,我们不是来讹你们钱的,就是想熟悉一下流程。”
结果还真让队友们说对了,镇务厅的人很快找到了对应的魔法画像——那是印在特制纸张上的人像,看起来非常像是照片,还原度极高,因为是魔法绘图,甚至还隐隐是立体的,有些像是戴着3D眼镜看到的效果。
只是刺客的赏金也不算高,他是个混血的半侏儒,曾经刺杀过一位贵族少爷。
少爷的护卫打落了刺客的面具,他被窥见了真容,才成了通缉犯。
但这位少爷也只是下级贵族,不算什么厉害角色,如今赏金也只有五十个金币。
“其实还是挺多的,我只是最近总在做大额交易,所以对钱麻木了,之前还刚买了——”
苏澄说着说着停下了。
她不想在收礼的人面前去说自己买礼物花钱。
“……一些零食。”苏澄在团长的注视下,磕磕巴巴地说道,“我觉得这里物价有点贵。”
黑发男人笑了笑,眼神温和,“嗯。”
他也刚逛过几家店铺,其中也有卖食物的,价格比金珀城便宜了三成有余。
只是这也不用说出来了。
谁杀的人谁拿赏金,苏澄宣称理应如此,凯也没再推辞,提着一袋子金币就出门了。
“等等——”
他们走到镇务厅前的广场上,苏澄忽然举起手,“你怎么不把钱放到你的空间装备里?”
五十枚金币不算很多,但也并不少,不是随手能塞到什么地方的。
他仍然没正经穿衣服,健硕的上身仅有革带交错,披风垂落在肩侧,皮裤勾勒出结实饱满的大腿线条。
苏澄的视线在他腿上停顿了一下。
这裤子都被肌肉撑满了,口袋应该是放不了几枚金币的,至少五十个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用,”凯按下了她的手,“我很快就能花掉。”
苏澄:“?”
这可是五十枚金币!换选一下等于五十万块rmb呢。
他不会也要买什么礼物吧?
“等一下。”
他们经过一家小酒馆时,苏澄看着团长转身进去了一趟,过了几分钟就拎着满满一箱酒出来。
金币已经没了。
苏澄:“……”
这家的酒是不是卖的有点贵?
“是他们酒窖里的极品陈酿,”凯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我能闻出来——”
他单手提着那个巨大的箱子,里面的酒瓶都安静地竖置着,彼此间毫无碰撞。
苏澄本来也不喜欢管人家怎么花钱,再说这些高手的体质不同,喝很多酒也不会伤身,就更没什么好说的。
苏澄:“只要你确定没被诈骗就行,我本来还想说我可以帮忙。”
他看了看她,“你真的要把契神的力量用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苏澄重复了一下,“我愿意在各种时候用各种方式帮你,说真的,话说有没有甜的,给我尝一口。”
凯摇了摇头,“有,但是——”
“我会给你钱的!”
“不是那个问题,是接下来的训练,我怕你会都吐了。”
“?”苏澄瞳孔地震,“你要做什么?你要亲自揍我吗?”
他看着一脸震惊的小姑娘,视线从后者窈窕纤瘦的躯体上扫过,“不,现阶段不用进行对战——”
苏澄松了口气,但仍然觉得有什么糟糕的东西在等着自己。
凯无奈地示意她放松,恰巧他们经过书店,他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苏澄还有些意外。
“魔法师们应该都挺喜欢看书的?”他不太确定地说,“好吧,其实我也喜欢。”
这座书店门头很小,门前有棵歪脖子树,一块木板斜着悬挂在枝头,上面用褪色油漆画了个卷轴图案。
里面的房间狭长曲折,充盈着油墨和干草的气息,门口靠墙的书架上堆满了各种画册,都是饲料配比、畜牧知识、围场建设等等书籍。
苏澄远远看到加缪站在最里面,正在角落里翻某本书,看起来十分专注。
她并不想去打扰他,就小声问柜台后的店主,有没有什么关于神祇的古老传说。
既然镇子历史悠久,或许也会有些传承吧?
店主让她往后面走找暗红色书架,苏澄依言向里,小心翼翼从某个金发男人后面挪过去。
血法师垂眸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在染着红油漆的木架上,堆着许多厚重的羊皮卷和书本。
有些封皮上用金线绣着 “诸神纪年”“巨龙之战” 等字样,看起来都有些磨损,还印着手抄编号。
她翻开其中一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还附带五彩斑斓的插画,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略有些褪色了。
苏澄仔细看了看内容,发现这是一本爱情故事,是某个作者在幻想自己和神祇谈恋爱。
又读了几本,发现都不是什么正史,甚至还有小黄书。
苏澄:“……”
她翻了一阵才意外发现,这居然还有黑暗神相关的书籍,若是按照教廷的标准,这玩意儿都算禁书了。
上面倒是没提什么邪恶的献祭仪式,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诗歌。
“那是蠕行在倒影里的虚荣之蛆,被恶焰腐蚀心智的魔鬼——”
她的手指一顿。
“被称为金色晨露的阿尔托斯,眉弓如黎明的雪峰,唇线似盛夏的玫瑰——”
“而他的幼弟举起银锤,让那金发浸染了红露,碧眸破裂如碎冰。”
“尸骸躺入墓园的玫瑰丛,自此每片花瓣都长出獠牙,啃噬路人的裙摆。”
“凶手在月夜里逃亡,披着血与怒火,拜倒在无岁者的祭殿前。”
无岁者是黑暗神的别名之一,还带了点尊称的意味,但在这里倒是更像讽刺了。
“看啊,那侍奉黑暗的大司仪使阁下,金发是熔化的王冠残骸,每根发丝都在嫉妒的毒炎里淬炼,眼球是浸泡孔雀石的硫磺湖,每道纹路都是扭曲的荆棘铁线。”
“剑眉星目的战俘钉死在十字架上,哀嚎声被融化的铅液浇筑,英俊温柔的同僚遗体腐烂,在碎裂的棺木外被秃鹫啄食……”
苏澄:“?”
后面的诗句都变得残缺,有些地方似乎已经被磨掉了。
“白夜的战火席卷天幕,敌阵中走出的将领沐浴晨光,银发纯净如新雪,身形巍峨似山岳。”
“那是怎样的美貌与力量——”
“弑兄者的妒火被点燃,他嘶吼着、尖叫着、咒骂着前行。”
“他的剑刃被折断,就扯出对手的脊骨做武器,他的臂腿被斩去,就嫁接敌人的残肢为己用——”
“他在日出时倒下,圣火焚毁了罪孽的暗影。”
“镜海里千万张破碎的脸,都在对他重复同一句话,你永远得不到,所以必须毁掉。”
苏澄:“?”
她看得浑身发毛。
“怎么?”加缪不知何时走过来,“你——”
他扫了一眼少女手捧的诗集,看清了上面的文字,神情顿时有些微妙。
加缪:“……你对杰莱尔很感兴趣吗?”
苏澄仰起头,“什么?”
血法师眨了眨眼,“嫉妒之神。”
苏澄痛苦面具。
还真的是啊!
就说怎么故事看着眼熟,除了性别变了,从杀姐变成杀哥,其他好像都和原著差不多。
苏澄:“我在想,我可能得罪了嫉妒之神,但从这些故事来看,他好像是一个很麻烦的人。”
加缪:“……”
如果一般人这么说,多半只是在发癫,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本事得罪神祇的。
但她讲出这种话,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质疑或者嘲弄。
加缪:“那个伯爵是他的眷者?现在教廷的人把伯爵杀了?”
苏澄叹了口气,“你脑子转得真快,是的,我现在就怀疑有这种可能性——”
她翻了翻书,诗篇的下一页被撕掉了,只剩下最后的一小段尾声。
如果你在窗前忽觉后颈灼痛,那是他将目光投注于此。
倘若有一缕金发比他更灿烂,便被剜作灯芯,
倘若有一寸肌骨比他更莹润,便被碾为血浆,
快逃吧,趁他尚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