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将军啊,能不杀人?上了战场就是要杀人,要不然哪里有这个太平盛世?我们又怎么能安心地在这里吃一份酥山?”
“对!萧将军杀的肯定都是该死之人!唉呀说得我都想马上投身萧家军了!”
“得了吧,萧家军可不要你这样好吃懒做的,你不如再来一份杨梅噗噗冰杯清醒一下?”
“你们听说了吗?萧老夫人和将军夫人都病重了,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呢。”
“可怜大将军刚新婚呢,这些日子不是在剿匪就是在剿匪,朝国的匪徒都害怕得从良了。”
“我倒听说稽州不安宁,你说为啥这大将军不镇守边关,反而回来剿匪呢?”
“就这么说吧,萧家功高震主,迟早要——”
“你们别忘了,还有个九王爷呢,会不会是他在玩什么离间啊?”
“老兄们快闭嘴吧,天子脚下,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朝廷是无人可用?连剿匪都要大将军亲自出马。”
“的确很奇怪,前些时日一下子冒出很多对镇北侯府不善的言论。”
“东州的水匪都灭了,算时间,萧将军也该回来了吧?”
“啧……好像路上遇到了刺杀,险象环生,差点回不来。”
“诶!你说这……萧将军忒惨!”
……
二楼雅间,时夕听着那些隐隐传来的议论声,满意地将窗户关上。
她不太适应地摸一下脖子。
今天的假皮肤有些厚,脖子闷着有点痒。
易容过的阿九只是普通的书童模样,她一进来就放低声音汇报。
“先生,已经有第三批人在暗查月上茶楼的主人。”
“他们会不会查到我身上来?”
“先生放心,哪怕是皇帝出面,也查不到‘安时’的真实身份。”
阿九严肃地说完,看向时夕摆弄的那杯春桃茉莉茶,双眸发亮。
透明纯净的玻璃杯里,已经装满茶饮,下层是粉色的,隐约有桃肉翻滚,上层是浅金色,在光照下折射出光芒,两色渐渐相溶,异常漂亮。
朝国的琉璃杯透明度不高,而且还有气泡,好一点的都是海外传来的,价格奇贵。
时夕想着,要是能制造出好一点的玻璃杯,才配得上她的这些饮品。
于是她让萧霈给她搞来一个破窑,随后从琉璃窑买来点边角料,按照系统提供的方法,精准执行……
失败了很多次,她快气哭的时候,终于搞出一批能用的玻璃杯。
当然,她怀疑是系统暗中在帮忙。
她没想到的是,月上茶楼生意火爆也正是因为这些精致的玻璃杯。
他们吃吃喝喝还想买玻璃杯,价格一个比一个开得高。
没办法,时夕开始修整那个破窑,准备生产玻璃杯。
就像仁善堂,看病的人少,衍生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销量还行,但用作赠品的洗脸皂,很受欢迎!
时夕只能砸钱搞个肥皂作坊……
说多了都是泪。
她对这个时代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时夕将玻璃杯拿起来,递给阿九,“你尝尝这新口味?”
阿九:“好!”
她咕嘟咕嘟喝着茶饮,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先生,今日皇帝和九王爷都在雅间,他们刚好在门口撞上的,如今在‘竹趣’房。”
时夕也不慌,只是喃喃一句,“好想偷听他们说什么啊。”
阿九又咕嘟咕嘟,把里面的桃子肉也吃完才说,“我偷听完了,他们来来去去相互怀疑,相互阴阳,皇上怀疑是九王爷传的那句谣言,九王爷没有否认,他们说了好些废话,我不乐意听,就回来了。”
时夕:“……行吧。”
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两人,特别是皇帝的怨气有多大。
舆论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很有用。
皇帝不也是用这招,来损坏萧家军的名声么?
从时夕主动传出“玄甲破,紫薇落”这话之后,她就有意地引导和控制舆论——先是用最夸大的谣言去诋毁萧家。
百姓又不傻。
虽然所出现的言论都针对镇北侯府,但实际上他们看到的却是冷清的镇北侯府,频繁剿匪四处奔波的萧大将军,连家里病重的老母和新妇都无暇顾及,就连大将军回程都遭遇刺杀……
所以百姓深信,就是有人在离间萧大将军和皇上。
那个人,就是九王爷!
但皇上也不无辜。
好端端一个镇北侯,统领萧家军的玄麟大将军,竟然被皇上用来剿匪。
国门不用守了?朝廷没其他将领?皇上是不是想回收兵权要灭萧家?
阿九砸吧嘴,放下杯子,又说一句,“先生,侯爷好像快回到了,我们要回府么?”
时夕疑惑,“不是说还需两日才到?”
阿九:“侯爷许是……归家心切?”
时夕笑了笑,“走,接人去。”
好死不死,两人在楼梯口正好遇上荣恒。
时夕面无表情地抢先下楼,大摇大摆地带着阿九离开。
连萧霈都肯定她的化妆术,那荣恒自然也看不出来。
然而,荣恒瞧着两人背影,却忽然眯了眯眼眸。
他对身后的下属说,“查一下这两人。”
月上茶楼重新开业后,雅间的价格不便宜,出入的皆是贵人。
不管认不认识他这张脸,谁看到他,第一反应多是避让。
而刚才那两人,就这么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荣恒直觉他们有问题。
总归是查一下才安心。
瞥见荣明那边也从雅间出来,荣恒嘴角噙着笑,快步离开。
这两个月谣言四起,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但他没插过手。
他猜测是萧霁那边开始反击皇兄了。
萧霁这招很高明,也很危险,稍有不慎,他就要坐实忤逆之罪。
但事实证明,百姓还是信任和支持他的。
深得民心、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哪怕皇兄要杀他,以前那些借口也不合适了。
皇兄怕是又开始做恶梦了吧,真可怜。
不过也就半盏茶的功夫,荣恒听到下属回来禀报,跟丢了。
荣恒转动着拇指的碧玉扳指,轻笑了一声,“月上茶楼……安、时?有意思。”
能让他感到有意思的人,可太少了。
荣恒脑子里忽然冒出那张绝美的脸。
说起来,她到底死了没?
是打算再也不出门了?
荣恒忽然对驾车的人说,“去镇北侯府。”
——
“甩掉了,是九王爷的人。”
阿九和时夕再出现在街道上时,都穿着普通的服饰,脸上也妆容换了。
看起来她们就是出来玩的小姐妹,只在眉眼间有几分本人的模样。
两人吃吃逛逛,快到侯府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萧霁。
“侯爷就那样从马上摔下来了!”
“我亲眼看到的,他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好可怕……”
“这是中毒了!!!”
“还有救吗?到底是谁要杀他啊?”
“嘘……这不是我们该好奇的。”
“可萧将军他,他看起来就是个好人啊,他为我们百姓付出那么多,他……他还长那么俊,那些说他像阎罗像怪物的,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哦,你这小蹄子原来是看脸去了……”
时夕手里的炊饼都不香了。
“阿九,快回去!”
她说完就抓着炊饼跳到阿九怀里。
阿九叼着炊饼,抱起她就开始飞檐走壁。
身影快得像一阵风刮过。
时夕闭上眼,把炊饼放到嘴里咬一口。
阿九默默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