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待他有所动作,就被韩榆一把薅住。
“呕——”
“啊啊啊啊韩榆我杀了你!”
三皇子低头看着身上的酒液,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再看韩榆
,他趴在桌上,两条长腿委屈地蜷曲着,睡得香甜。
“来人,把本皇子的剑拿来!”
“本皇子要宰了韩榆!”
“谁都别拦我!”
“别拦我啊啊啊啊啊!!!”
在三皇子尖叫和其他人的劝说声中,韩榆挠挠脸,脖子转了个方向继续睡,全程眼睛都没睁开。
韩榆:zzzZZZ
第89章
“小全子,你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好让朕高兴高兴!”
帝王寝殿内,永庆帝着一身寝衣,满是兴味地拍打身下的贵妃榻。
明明是仲春时节,屋里也没有任何取暖的炭盆,永庆帝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刚吃了一粒丹药,这会儿只觉浑身燥热,宛若置身火炉之中。
永庆帝扯了扯衣襟,懒洋洋地闭眼,示意全公公快些说。
全公公微微弓着腰,绘声绘色地讲述起皇家别苑内发生的事。
“......状元郎醉得不省人事,几位殿下都拦着三殿下,还说什么状元郎只是个孩子,只是一时顽皮,气得三殿下当场丢了剑扬长而去。”
永庆帝睁开眼:“所以说,老三真没能拿韩榆如何?”
全公公点头:“几位殿下都护得紧,生怕状元郎被三殿下伤着。”
“呵,他们何时这般良善了?”永庆帝眼神微冷,“韩榆呢?他又是什么反应?”
全公公没忍住,噗嗤笑了:“状元郎睡得可香,再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最后还是沈大人的孙子与另一位二甲进士带他回去的。”
永庆帝本来因为韩榆的反应乐不可支,听了后半句,嘴角倏地落下。
良久,吐出一句:“是朕对不住他,可是朕没办法啊。”
语气飘忽,带着不易察觉的惆怅与愤恨。
全公公低眉顺眼,嘴皮子上下翻飞,一连串哄人的话就不带
停顿地往外冒。
永庆帝听得心里舒坦不少,点了点他:“你这老小子,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伶牙俐嘴。”
全公公嘿嘿笑:“陛下说的极是。”
永庆帝抚了抚燥热的胸口:“你老了,朕也老了。”
全公公义正辞严道:“陛下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何来年老一说?”
“也是,朕还没老。”永庆帝想到后宫里被诊出怀有身孕的嫔妃,永庆帝不由沾沾自喜,对全公公也不吝夸赞,“你也还机灵着,殿试这回若不是你发现,朕还真着了那群老东西的道。”
全公公只一味地笑。
“还有上回有人行厌胜之术,若非你泼了那姓方的道士一下,朕哪能看破他的伪装。”
全公公笑呵呵地说:“奴才也是一时不慎,还是陛下火眼金睛,一眼瞧出那人不对劲。”
......
时间倒回到三月十五,会试放榜这天。
永庆帝依旧缠绵病榻,当他从方道士口中得知自己在宠幸嫔妃时晕厥是因为城东城南一带有人暗中行厌胜之术,顿时龙颜大怒,派禁军挨家挨户地搜查。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黄信将贼人捉拿归案,送去刑部大牢严加审讯,很快得到一份认罪书。
永庆帝听闻陈子显认罪,便将方道士召到御前,赏他黄金百两。
方道士含泪谢恩,又与永庆帝探讨起所谓长生之法。
说到尽兴处,永庆帝喉咙干哑,全公公便奉上茶水。
永庆帝又让全公公
给方道士斟一杯茶,全公公照做,端着茶杯走过去。
也不知怎的,临到跟前了,全公公忽然左脚绊右脚,直直朝方道士摔去。
砸得方道士眼冒金星不说,杯子里八分满的茶水也浇了方道士一头一脸。
全公公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一个是自幼在身边伺候的内侍,一个是可以让他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的大师,永庆帝决定和稀泥,赏了全公公两板子。
就在禁军入内,准备拉全公公出去打板子的时候,全公公忽然怪叫一声。
“方大师,你、你的脸!”
永庆帝循声望去,却见方道士脸上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成了花猫脸。
定睛一瞧,方大师怎么跟他后宫里的嫔妃一样,往脸上涂脂抹粉呢?
永庆帝暗自纳闷,越看越不对劲。
——那脂粉底下,分明藏了张不一样的面孔。
永庆帝当时惊呆了。
身边有个带着假面的人,还是备受自个儿尊崇的大师,这还得了?
永庆帝也顾不上让人赏全公公板子了,喝令禁军捉拿方道士。
经过一番审问,原来这方道士就是前段时间在越京闹得沸沸扬扬的富商妾室残害正妻与嫡子事件中侥幸逃脱的道士。
一个草菅人命的道士混进宫中,还成了御前红人。
何等荒谬!
何等可笑!
所谓陈子显行厌胜之术,也是他与方道士合谋,只为让永庆帝更加信任方道士。
而永庆帝晕厥的真正原因,是服用过多丹药导致。
永庆帝得知真相,气得当场晕厥。
醒来后,直接判两人五马分尸。
与此同时,永庆帝没有忘记方道士能进宫,是走了梅家的路子。
即便梅贵妃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和梅家亦是受了方道士的蒙骗,永庆帝还是不由分说地迁怒了他们。
往日里,因着梅家的缘故,永庆帝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宿在梅贵妃宫中。
继三月十五之后,永庆帝好似忘了后宫里有梅贵妃这号人,甚至大张旗鼓地宠幸了住在梅贵妃寝宫偏殿的几个低位嫔妃,事后还给她们几人晋了位份。
后宫尚且如此,前朝的梅家人更是多受苛责。
就连三皇子越英颉,永庆帝都冷落了许久,除了每日早朝,几次三番的求见都不曾应允。
甭管越英颉母子和梅家人如何惶恐郁闷,反正这些天下来,永庆帝心里舒畅得很。
正因如此,当越英颉提出与其他四个兄弟一同宴请新科进士,永庆帝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永庆帝经历过凶险残酷的夺嫡之争,太了解他这五个儿子的心思了。
但他从未想过制止。
互相制衡,才能避免一家独大。
“小全子,朕还是不放心如今还在宫里的几个道士,你再让人去查一查,虽然太医说了,丹药有损龙体,可只要少量服用,还是利大于弊的。”
全公公:“陛下放心,奴才马上就去查。”
永庆帝满意了,坐起身道:“朕记得还有些奏折尚未批阅,得赶紧
处理了,明儿朕打算去琼林宴瞧一瞧。”
全公公赶紧搀扶永庆帝,往御案后走去。
“朕虽然不在现场,做不到身临其境,可听你那番话,朕觉得韩榆倒是个有趣的人,明儿也好仔细瞧一眼,能把老三气得拔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妙人。”
“哦对了,还有长平,听说她今日也出宫了?”永庆帝苦大仇深地打开奏折,自言自语道,“是该多出去走走,朕记得越京的贵女们最爱参加什么赏花宴,回头你跟皇后说一声,多给长平安排几场赏花宴,也能结识几个贵女。”
“话说长平去年及笄,也该相看驸马了,不如明日带长平去琼林苑走一遭,看几眼青年才俊......”
全公公笑而不语,安静立在一旁,为永庆帝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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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韩榆醉酒误事,将酒液吐了三皇子越英颉一身,惹得对方勃然大怒,险些性命不保。
眼看越英颉手持长剑,下一刻将要砍下韩榆的脑袋,祭奠自己被毁掉的衣袍,一旁看戏的几个皇子见势不妙,忙上前阻拦。
五皇子越英乾:“韩状元年方十六,只比三哥的长子大了几岁,姑且算个孩子,三哥何必斤斤计较。”
九皇子越英祯:“三哥怕是醉了,今日诸多进士在场,若是闹出人命,三哥该如何收场?”
十皇子越英叡:“三哥当真是小肚鸡肠,人家韩状元并非有意如此,是你偏要人家喝酒,这会儿又因为韩状元
酒后失态大动肝火,绝非君子所为。”
大皇子越英焱素来寡言少语,不争不抢,即使现场一片混乱,依旧不动如山,既不劝说也不拱火,有种超脱世俗的淡然。
沈华灿和席乐安不着痕迹将睡得不省人事的韩榆护在身后,眼睁睁看着越英颉的针对对象从韩榆变成三位皇子。
十皇子罕见地与五皇子、九皇子联手,跟三皇子吵得不可开交,只差动手了。
沈、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