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命官兵将三人捆起来,丢到角落里堆作一团。
马永超见求饶和利诱都不管用,气急之下破口大骂。
“韩榆你个贱人,亏本官信你赴任途中遭遇劫匪,还收留了你,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真当周家和赵家是吃素的不成?”
“你效忠的那位陛下最是翻脸无情,向来用完就丢,你那位师公不就是个例子?当初辅佐他登基,最后连唯一的儿子都没能保住,被迫辞官离京,韩榆你早晚要走你师公的老路!”
马永超在挣扎间一个前倾,脸着地摔下去,疼得嗷嗷叫。
韩榆双手抱臂,冷眼看着马永超丑态百出,若有所思。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但他和永庆帝是互相利用,并不存在所谓的效忠。
韩榆不是沈绍钧,他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个利己主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没有师公的气节与忠心。
综上所述,他根本不在意永庆帝如何。
必要的时候,弑君也不是没可能。
“韩榆你不得好死!”
面对马永超的叫嚣,韩榆冷淡地“哦”了一声。
祸害遗千年,您可能要失望了。
韩榆眸光流转,看向另两位。
周家主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韩榆,像是要剜下他一块
肉:“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此处是他们三个分赃的秘密场所,平日里都有护卫把守,轻易进不来。
之所以他们今日聚集在这里,一来是为了商议账本失踪后的应对之策,二来在等韩榆的死讯。
当他们发现暗格里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韩榆。
此前数年,他们从未出过差错,就连皇帝老儿多次派人前来查探,全都无功而返。
怎么韩榆一过来,就闹出这样的事?
越想越觉得可疑,韩榆好歹也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怎么会是个笑料百出的蠢货。
往往有时候,太过完美就意味着可疑。
从韩榆突然外放,到他与兄弟好友决裂,再到在徽州府这小半个月的行为,皆是环环相扣,缜密到令人心惊。
他们太过轻敌,没把韩榆放在眼里,以致于酿成今日的大祸。
想明白后,三人怒不可遏,连夜聚在一起商讨,决定斩草除根,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谁知韩榆真有几分好本事,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赵家主亦是同感:“韩榆,我真是小瞧了你。”
韩榆谦逊一笑:“古语有云,有钱能使鬼推磨,几位大人家中并非铁板一块。”
在韩榆看跳梁小丑般的目光中,三人目眦欲裂。
可就算恨毒了韩榆,如今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由韩榆宰割。
所幸这座宅院离府衙不远,官兵押着三人去府衙,并未引
起太多人的注意。
在官员们不明所以的注目下,韩榆高声喝令:“来人,将两位同知大人,胡通判......捉拿归案,反抗者一律就地格杀。”
剩余的这些都是小鱼小虾米,相信就算韩榆真的杀了他们,永庆帝也不会多加过问。
韩榆背书似的,报出一连串几十个人名。
被念到名字的官员不知所以然,但潜意识里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韩通判何出此言?”
“我等何罪之有?韩通判须得说个明白,否则本官是不依的。”
“韩通判有什么权利捉拿知府大人,周大人和赵大人?”
马永超乃是韩榆的顶头上峰,周大人和赵大人虽只在省城挂了个闲职,可有家族做靠山,韩榆哪来的胆子敢对他们动手?
更令人诧异的是,竟然还有官兵听从韩榆的吩咐行事。
简直荒谬至极!
韩榆睨了眼气势汹汹的胡通判:“贪墨朝廷拨下的治水银两,强占百姓良田,强抢民女......”
胡通判脸色陡变。
韩榆仍觉不够,上前一步,轻声低语:“尔等与徽州府驻军将领狼狈为奸,虚报兵员冒领军饷,蛇鼠一窝,难道不该抓?”
胡通判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他和马永超的反应如出一辙,意识到事情或许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便指着韩榆骂不绝口。
韩榆手握长剑,闻言一剑柄上去,直接把胡通判抽晕了。
负隅顽抗的官员们:“!!!”
就在他们
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时,韩榆偏过头,笑容核善:“需要韩某帮诸位一把吗?”
大可不必!
几十位官员见识了韩榆的暴力输出,再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乖乖束手就擒,被官兵押往大牢。
剩下没被抓走的官员面面相觑,心底翻涌着种种猜测。
韩通判为何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之前是伪装,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韩通判如何发现知府大人及其他人的罪证?
韩通判他......会杀鸡儆猴,对他们下手吗?
最后一点才是他们最最关注的问题。
其实在场没被带走的官员中,大有与被捕之人沆瀣一气的。
只是当年韩松有句话说的很对——水至清则无鱼。
他们只犯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过错,没到危害社稷,压榨百姓的程度,因此韩榆愿意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韩榆看了躲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同僚一眼:“韩某替天行道,只捉拿罪无可赦之人,诸位无需忧心。”
偷瞄一眼韩榆手中的长剑,剑身上血迹斑驳,显然不是韩榆的。
联想到某种可能性,官员们继续瑟瑟发抖.jpg。
韩榆觉得挺没意思,转身离开厅堂。
有这功夫,他都看完几本账册了。
有人惶恐,自然也有人看出如今府衙当家做主的人是韩榆,便壮着胆子跟随。
韩榆往后看一眼,没说话。
那官员咽了口唾沫,没话找话说:“大人看起来心情很好。”
说完就后悔了,
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韩榆查出数十位官员的诸多罪证,明显是大功一件,假以时日定能重回越京,升官加职。
未来美好而光明,是个人心情都会很好。
原以为韩榆不会搭理自己,谁料他竟然嗯了一声。
“见到了想见的人。”
那官员愣了下,一头雾水:“什、什么?”
韩榆笑而不语,很快将对方远远甩在身后。
其实在原定计划中,韩榆今天完全没必要出城。
收到徽州府三巨头碰面,以及随行官兵换了人的消息,韩榆本可以直奔那座宅院而去,来一招瓮中捉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人拿下。
可他还是去了,冒着被人背刺的风险。
韩榆在试探。
除了韩二韩三,他的身边还有没有藏着其他人。
结果显而易见。
避而不见,却一刻没有停止过对韩榆的暗中观察。
真是个怪异又别扭的人。
......
当天下午,有一妇人苏氏击鼓鸣冤,状告官府侵吞亡夫钱大勇的抚恤银。
做戏做全套,韩榆立刻升堂。
待苏氏诉说完冤屈,在府衙外诸多旁观百姓的灼灼注视下,韩榆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给她一个说法。
在韩榆的有意模糊下,竟无一人奇怪怎么是通判大人出堂,而非知府大人。
两天后,韩榆的“调查”有了结果。
原来是知府大人伙同驻军将领私吞了因公殉职士卒的抚恤银。
韩通判为了还无数个像钱大勇这样的士卒一个公道,顶着
莫大的压力,冒着以下犯上的风险,将此事上报到省城。
知道内情的府衙官员:“......”
当天,便有三品大员携官兵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