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妈哈哈大笑:“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孙三娘活了三十多年,可从来没怕过谁!”
一炷香后——
“唔唔唔!”
浸湿的纸张层层叠叠堆在孙妈妈的脸上,水珠蜿蜒而下,滑入鬓发和衣领里。
知府大人半蹲在她旁边,
骨节修长的手指捞起浸没在水里的纸张:“来,第六张。”
“啪叽”一声,湿透的纸沉甸甸落在孙妈妈的脸上。
“还不招吗?”韩榆单手托腮,像在跟她谈天唠嗑,“离天亮还早,咱们有的是时间继续耗着。”
孙妈妈:“唔唔唔!”
“认罪?还是不认罪?”
“认罪点一下头,不认罪点两下。”
“不过还是劝你点一下,敢点两下,本官就把你脖子上的玩意儿薅下来当球踢。”
孙妈妈:“......”
张同知&狱卒:“......”
瑟瑟发抖.jpg
“来,第七张。”
“唔唔唔!”
孙妈妈点了一下头。
韩榆把第七张纸扔回去,抽出帕子,拭去手心的潮湿:“好了,记录吧。”
狱卒:“啊?”
韩榆看他俩一眼:“孙三娘认罪了。”
“哦哦,小的这就记录!”
狱卒胆战心惊地取下粘在孙三娘脸上的纸张,确认对方还活着,这才在知府大人的注视下开始记录。
孙三娘这边解决了,还有张天。
张天此人阴毒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该认罪伏法,可惜当时的官府不作为,让他死遁脱身了。
时光更迭,最后他还是落到了官府手上。
“恨只恨你小子太过狡诈,玩了招一箭双雕,让我阴沟里翻船不说,还拉了孙三娘下水。”
“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只是想研究新药造福百姓,何错之有?”
韩
榆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眸光骤冷:“继续审,什么时候松口了,什么时候再停。”
说罢转身,将张天嚣张癫狂的大笑抛在身后。
“等着吧,这只是开胃菜,大戏还在后头呢!”
张同知眼皮直跳:“大人......”
韩榆摇了摇头:“无妨,总能审出来,让人盯着点,莫要出什么疏漏。”
张同知恭声应是。
张天的言论犹如一根刺哽在喉头,难受得紧。
入睡前,韩榆特地叮嘱韩二韩三:“晚上盯着张天的审讯室,但凡有可疑之人靠近,格杀勿论。”
“至于他说的大戏......”韩榆捏了捏眉心,“云远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两人领命而去。
韩榆熄了灯,躺下入睡,却因为心里存着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下半夜才睡过去。
没睡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韩榆睡眼惺忪地去开门,嗓音沙哑:“怎么了?”
“大人不好了,张天死了!”
韩榆立马清醒了,套了衣裳就往外走:“怎么回事?”
“昨夜狱卒审了三个时辰,张天身上没一块好肉,人也晕过去了,他们就停下,自个儿去睡了。”张同知急得满头大汗,“哪知再睁眼,发现张天已经死了,咬舌自尽。”
韩榆语气里一派风雨欲来,危险至极:“本官不是命人卸了他的下巴,怎么还能咬舌自尽?”
张同知抹汗:“这......下官也
不知道啊。”
韩榆匆忙赶去监牢,看到的只有张天的尸体。
鼻尖萦绕着血腥味,韩榆的喉咙都染上了腥甜。
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人在挑衅自己。
是为了那场大戏做准备?
是平昌伯,还是其他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
韩榆无从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触碰了他的底线。
韩榆罕见地雷霆大怒,不仅重罚了狱卒,还罚了昨夜负责盯紧张天的韩三和韩十六。
“除了咬舌自尽,还有别的死因吗?”
仵作答道:“回大人,并无。”
韩榆闭眼:“埋了吧。”
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唱反调,全都无声忙活开了,离韩榆远远的。
韩榆走出监牢,眼眸中墨色翻涌:“可以让人张贴告示了,孙三娘供词中提及的人,也该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张同知应是,等回了厅堂,就安排下去了。
.......
知府大人抓获了用活人试药的邪医,救出所有的试药人,还顺藤摸瓜,捣毁了一个非法拐卖人口的据点,救出数百人!
告示一张贴出来,这个好消息便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整个府城。
试药人在大夫的紧急救治下,情况有所好转,但也命不久矣。
韩榆让人通知了他们的家人。
有的人来了,也有人没来。
无人认领的试药人不能长时间住在府衙的后堂,由韩榆安排,搬到了养生堂。
左右也没有几天好活,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去跟不认自己的
亲人相见。
至于那些被拐卖来云远府的人,韩榆命人登记了他们的祖籍,整合后给相对应的知府去了信,由对方负责通知他们的家人。
云远府当地被拐的人,大多被亲人接了回去。
也有无家可归的,继续留在养生堂。
年纪小的靠官府养到十五岁,年纪大的以工抵债。
同时,官府对参与用活人试药,以及非法购买被拐百姓的相关人员展开全面追捕。
虽说对方早有提防,在孙三娘和张天出事后就藏起来了,轻易找不到人,可谁让韩榆有明里暗里两拨人马。
正月十二,涉案人员相继入狱。
正月十四,孙三娘等人被推上断头台。
“咔嚓——”
刽子手手起刀落,砍下数百人的脑袋。
血流成河,染红了围观百姓的眼睛。
却不是惊恐,而是极致的兴奋。
一如当初青龙寨的匪寇被推上断头台,他们拍手相庆,今日亦然。
“好!”
“恶有恶报,这种人死了也是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拔舌抽筋之苦!”
“多亏了知府大人英明,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有知府大人,真是咱们云远府人的福气啊!”
韩榆只抿唇笑,从监斩台上下来:“此乃本官职责所在,再过一日便是元宵佳节,在此提前恭祝诸位元宵快乐。”
“大人同乐!”
......
正月十五,罪不至死的犯人踏上流放之路,亦或者转移到其他的牢房,开始他们长达五年以上的牢狱生涯。
试药
人一案告一段落。
虽然张天的死让韩榆如鲠在喉,好在他将盘踞在云远府的拐卖团伙尽数拔除。
正应了韩榆的猜测,孙三娘等好几十人都是平昌伯府的走狗。
不过他们只知道阮一,并不知道阮一背后真正的主子。
韩榆对阮一不要太熟悉,他的得力下属——韩一,当初也是这位一亲自训练出来的。
思及此,知府大人决定送上一份大礼。
趁还未下值,韩榆拟写了一份奏折,叫韩二进来:“送去越京。”
韩二双手接过,正欲离开,又听主子问:“他们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