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目睹全程的裴少阳冷笑一声,她还真是能招惹男人啊,这次还是个皇子,眼看秦芙蓉出了酒楼,裴少阳转身便进了雅间。
既然是找小叔的,那便交给小叔解决吧,这几个皇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只是他这小继母,他还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马车内,秦芙蓉撇着嘴对红艳道:“这位二皇子,还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笑面虎。”
初次见她竟觉得这人眼中没什么恶意,算是她看错了。
红艳颇为赞同道:“外头都说二皇子最是温和谦厚,今日瞧着,确为谣传。”
秦芙蓉点头,那个三皇子据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脾气暴躁还极爱美人,以后远着就是了。
不过,小叔跟二皇子今日约在一处,怕不会只是喝茶用膳这么简单的事吧。
“除了那人的相好,可还有别的线索了?”
红艳摇头,她分别问过侯爷和二爷的侍卫,如今的线索极少,只能等待着对方露出马脚。
“不过目前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有拉拢侯爷和二爷的意思,只是二人以孝期之名,不多表示罢了。”
秦芙蓉嗯了一声,想不明白的她便去不想了,她只需要知道有线索了便好。
车厢内热气腾腾的,一刻钟后终于到了明月山庄,徐伯一看她来笑的胡子都飞了,再听到她的远大抱负,顿时激动起来,他就说吗,即使是女子,有徐家的血脉,怎么会甘心拘于后院呢。
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才喜不自胜的同秦芙蓉讲解起来。
待太阳落山了秦芙蓉这才回去,红艳手上还提着徐伯一早差人准备的吃食。
小腹有些不适,略作休息,换上了轻便的衣裳秦芙蓉还是去书房练字了。
她近些日子未有懈怠,字也不是从前的歪斜了,一口气写了五十个大字,又抽出了张纸,用自己叫丫鬟制作的炭笔开始写写画画。
她的商业版图,总得有个详细的计划才行,今日徐伯同自己说了许多,如何选址如何经营,如何调教小二装饰店铺,只是一切都是虚的,还得她自己去做了行。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定北侯老夫人的身份,该用的时候还得用,已经叫红艳差人去查她今日看的所有商铺,还得选一个合适的地方才行。
晚膳后果不其然的小叔差人请她去前厅。
小叔明显是外冷心热的性子,今日见她又招惹上了二皇子,估计会嘱咐几句。
叫她意外的事,继子竟然也在。
二人一个坐在厅里喝茶,室内凉爽,茶盏冒着氤氲的水汽,裴少阳一身青衣,一手托着茶盏,一手捏着杯盖,金尊玉贵的手指细长,垂着眸子吹了吹茶叶,低头轻饮了一口。
裴穆安一身玄衣站在窗前,背影高大虎背蜂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轻垂,望着悠悠月色,眉心微微皱起。
秦芙蓉尚未进门便看到了一座一站的二人,一个清冷俊美,一个魁梧又英气,不由再次感叹,侯府的基因真好。
见她进来,二人俱是起身,“嫂嫂。”“母亲。”
秦芙蓉点头后便直接坐在上了上首,小腹隐隐泛着疼痛想尽早回去躺着,看向裴穆安开门见山道:“小叔可是因今日酒楼一事唤我过来的?”
裴少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一脸坦荡的模样,还真是一点也不怕他们知晓她要做的事情。
裴穆安看着她认真道:“那二皇子心机深重,惹上他怕也是麻烦,嫂嫂再出门,还是多带着护卫的好。”
二皇子今日旁敲侧击问了嫂嫂几句,都被他给揭过去了,二皇子虽名声不错,但世家之人清楚的很,这位皇子笑里藏刀,比三皇子心机更深。
秦芙蓉一本正经点头,“小叔说的极是,芙蓉记下了。”
裴穆安张了张嘴,浅绿色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有些慵懒,面色还带着几分疲惫,关心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是他的长嫂。
裴少阳看秦芙蓉那无畏的表情,知她没听进去,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小叔,挥挥手叫人将他准备的糖水给秦芙蓉端来,“母亲可是累了,先喝些糖水。”
他从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用膳看出来的,她喜甜,便随口叫人煮了碗糖水。
秦芙蓉觉得今日继子有些不对劲,平日里冰山一样的人,今日竟这么贴心?
狐疑的看了这人一眼,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糖水,瞧着还不错,便很给面子的喝了两口。
温热的糖水下肚,叫她小腹的疼痛舒缓,面色也好了一些。
裴少阳唇角勾了勾,又换上了一张无甚表情的脸,挑眉道:“母亲管理府上辛苦,若是有事,唤少阳去做便是,至于别的,还是交给少阳和小叔来吧。”
秦芙蓉顿时便悟了,继子这是先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这话分明是叫她不要抛头露面,也不要去掺和去查什么线索。
手上的糖水忽的就不甜了,放下汤匙,抬眸轻飘飘地撇了继子一眼,面上保持微笑道:“侯爷说的是,只是我还有些嫁妆在京中需要打理,就不劳侯爷费心了。”
秦芙蓉起身,身体的不适叫她再也不愿意搭理二人,“小叔和侯爷聊着,我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
叔侄二人对视一眼,起身道:“母亲/嫂嫂慢走。”
看着继母离去的背影,裴少阳回味着刚刚她撇自己时的表情,眼神气恼,双眸如玉般水润,红唇微微撅起,一瞬间,足以叫他失神。
确实美艳。
转身见小叔盯着手边的茶盏不知在想何,裴少阳笑道:“小叔可也觉得母亲有些无理取闹了,母亲年纪小,想出门也是人之常情。”
裴穆安摇摇头,“我是怕,她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
裴少阳眼睛眯了眯,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第24章
自来了月事之后, 秦芙蓉就蔫了。
两辈子了,即使换了个身体也还是有痛经的毛病,上次因她月事疼到蜷缩在床上甚至没了知觉, 几个丫鬟吓的惨白着一张脸, 自此对她是严加看管,府医和秋嬷嬷不准秦芙蓉碰的,是一口也不给她吃。
炎炎夏日,屋里闷热的像是开了蒸笼, 秦芙蓉躺在榻上唉声叹气, 虽只穿着单薄的小衣,但她身上还是不住的冒着汗。
秋嬷嬷已经从家中回来, 见她这般, 忍着笑将手上的红糖圆子递了过去。
温热的糖水下肚,秦芙蓉浑身像是湿透了一般,喝了几口便喝不动了,噘着嘴望着秋嬷嬷可怜巴巴道:“嬷嬷,能不能在屋子里少放些冰, 实在是有些热。”
她这几日, 不仅没用冰不说,吃的喝的全部都是烫的, 好在今日秋嬷嬷大发慈悲,红糖圆子放的温热了才叫她吃。
得到的结果肯定是否定的, 秋嬷嬷将她手中的碗接过递给一旁的小丫鬟,拿过桌上的帕子轻轻擦掉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夫人再忍上两日,女子小日子非常重要,是万万用不得冰的。”
这话秦芙蓉厅的耳朵都起了茧子, 她知道自己反抗不过,乖乖的应了声好。
这天儿实在闷热,到了晚间终于凉快了几一些,趁着天黑,主仆几个去后院摘莲蓬去了。
秋嬷嬷命几个丫鬟看住了秦芙蓉,她想偷偷尝一颗嫩莲子都被拦了下来,柳儿也不抬头看她,径直将她手上的莲蓬拿走,“嬷嬷说生莲子性凉,您小日子里头是不能吃的。”
秦芙蓉张了张嘴,已经生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认命似的自己坐到了一旁的廊下,趴在栏杆上看几个在水边嬉戏。
月明如昼。
湖面波光粼粼,盛放的荷花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清幽的光,碧绿的荷叶随风摆动,微风吹过,阵阵荷香袭来,清新淡雅。
夏夜微凉的风,叫秦芙蓉整个人都舒服了几分,她如猫一般趴在栏杆上,连眼角都染了几分笑意。
裴少阳在府门处碰到了小叔,二人一同去老夫人院里请安。
观景湖不是去老夫人院里的必经之路,可不约而同的,二人今日都默认走了这条路。
果不其然的,就见几日未见的继母/嫂嫂懒懒的趴在廊下,看着几个丫鬟玩闹。
远远看着,她似乎已经舒服了许多,面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叔侄俩没发现对方都弯了的唇角,走近后躬身问好。
秦芙蓉也不诧异二人会出现在此处,起身道:“小叔和侯爷刚回来?可是去母亲院里?”
二人称是,她点头,一点聊天的兴致都没有,只懒懒道:“嗯,小叔和侯爷且去吧,我身子不适,这便回去了。”
说完便带着还兴奋着的几个丫鬟走了。
裴少阳看着还盯着继母背影看的小叔道:“瞧着母亲这几日清减了些,小叔觉得呢。”
裴穆安未听出侄子话里的意思,只是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管家辛苦,这几日没瞧见,他也是能猜出来她身体不适的。
裴穆安看着侄子道:“待你大婚后你母亲便能松快了。”
裴少阳微微一笑,摩挲着手指漫不经心道:“小叔说的是,只是到时小叔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怕是到时也还得母亲操劳啊。”
侄子的话叫裴穆安心头一沉,实在不愿意去谈及此事,裴穆安摆摆手,将话题岔过,转而道:“这两日陛下安排的事已经忙的差不多了,那件事,可以按计划行动了。”
裴少阳点头,看了眼缺了个角的月亮,敛了神色道:“便三日后吧,花魁宴,两位皇子定都会过去。”
裴穆安嗯了一声,如此也好。
*
这日秦芙蓉月事终于干净了,秋嬷嬷大发慈悲叫屋子里用了少量的冰,秦芙蓉舒服的直哼哼,拿来纸笔坐在冰鉴旁继续写她的开店计划。
一上午涂涂改改,终于有了个雏形便伸了个懒腰,准备松散松散。
秋嬷嬷自探亲回来,时不时的总是会叹气,训诫丫鬟也比从前严厉许多,秦芙蓉听秋嬷嬷又将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给训哭了,在窗前伸着头看了两眼。
柳儿进来也是气鼓鼓的,见她望过去道:“这小丫鬟也太不靠谱了些,许是觉得您性子好,叫她捉个知了还推三阻四的,非说自己身量不够捉不到,害得您昨日午睡都没睡好。”
她恍然大悟,她这几日午睡是睡的极不好,但多数是热的,不过她确实也听到了蝉鸣。
柳儿继续道:“奴婢跟夏荷一同说她不听,还跟夏荷翻白眼,仗着自己是家生子就了不起了,那奴婢只能叫嬷嬷去治她了。”
秦芙蓉见柳儿气的脸颊鼓鼓的,安抚道:“作何气成了这般样子,秋嬷嬷已经训斥了,你去叫厨房洗些新鲜果子来,一会叫红艳她们几个进来吃。”
只是院里一个洒扫的小丫鬟,用不着她出面。
柳儿知道自家姑娘向着她们,便换上了笑脸往小厨房去了。
秋嬷嬷惩罚了小丫鬟,板着脸进了屋子,这群丫鬟真是没一个叫她省心的。
秦芙蓉见秋嬷嬷进来,放下手上的话本子关心道:“嬷嬷您可是有心事?怎么最近老是愁眉不展的。”
秋嬷嬷看着同自己侄女差不多年级的夫人,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
秦芙蓉起身,将秋嬷嬷给拉到榻上坐下,“可是家中有麻烦事?”
秋嬷嬷是早些年老夫人的陪嫁,却不是家生子,而是买来的。
家中贫苦,在八岁时将她卖了,幸得被武昌伯府买去,几经辗转成了老夫人的丫鬟。
作为老夫人的陪嫁,她是可以嫁人生子的,但是她不愿,老夫人也未勉强,留她一直在府上做管家嬷嬷。
秋嬷嬷一直同家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时常接济,最近听说侄女被退了婚,这才回家探亲。
兄嫂都不是能为侄女出头的,侄女偏偏是个性子烈的,亲事退了不说,还将对方打了一顿,如今的名声已然十分不好,秋嬷嬷愁啊,侄女也才十八岁的年纪,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可那丫头有主意的很,竟然自己跑来了京中,扬言非要做生意不可,她从前偷偷给她的体己,已然被她租了房子,正寻摸合适的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