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找红艳要一些药膏来,姑娘皮肤娇嫩,背上的青紫一片实在骇人,莫要留下疤痕才好。
秦芙蓉背靠上浴桶,背上应是被碎石蹦到的,昨日神经紧绷了一日,她也没有注意,今早醒来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也看不到后背,只当是很小一片,但是刚才春儿的态度,莫不是她昨日又在哪碰到了后背她不知道?
她抿抿嘴,昨日实在太过混乱,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她将头发洗净便出了浴桶。
半晌柳儿红着眼进来帮她擦头发,秦芙蓉叹了口气,得,哄完一个还得再哄一个。
好不容易将人都哄好,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便见红艳拿了个小玉瓶一脸严肃的进来了,秦芙蓉见这架势便老实趴到了床榻上。
红艳刚刚听春儿说夫人后背受伤之后亦是十分自责,她这里是常年备有许多跌打损伤药膏的,只是她翻找了半晌,还是决定去二爷处要一些秘药。
夫人身子娇贵,寻常的活血化瘀的药膏虽然用得,但少不了会叫夫人多受几日的罪才会好,二爷常年行军,身边除了有能人调配的药膏,那宫里的药膏也是有的,据说有那立竿见影当时便能见效的。
她要去求上一求。
她知她这行为是有些僭越了,可事关夫人,顾不得那么多。
裴穆安已经沐浴完毕,正在书房看这几日堆积的书信,听小厮说红艳求见,心下奇怪红艳怎么大晚上的过来,摆摆手道:“叫她进来。”
红艳深吸口气进了书房,躬身行礼道:“给二爷请安,奴婢想求二爷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夫人她。”
裴穆安呼吸一滞,猛的起身,“嫂嫂如何?伤得可严重?”
红艳被二爷的表情吓了一跳,忙道:“夫人昨日伤到了后背,并不严重,奴婢斗胆来求您些药膏,实在是,奴婢怕寻常的药膏委屈了夫人。”
裴穆安眉心皱起,回忆着昨日同她相处的情景,心里闷的发疼,他竟没有发现她受了伤...
他嗯了一声,起身到一旁的书架上翻找药膏递了过去。
似又不是很放心,竟是直接将匣子全都递给了红艳。
他想嘱咐两句,莫要她留了疤,可思趁半晌还是觉得不合适,她伤在背上,他一个小叔子,是不能多说的。
他直接将一整个药匣子都递了过去。
里头多是御药。
于是,红艳回院子时,得到了一匣子的药...
二爷实在是给的太多了,活血化瘀的,祛疤的,连金疮药都给备了一些,说是有备无患。
红艳有些无奈,也不知二爷对自己不信任,还是担心夫人以后可能还会受伤。
但是二爷对夫人的感情...
红艳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部抛掉,疾步往夫人院子去。
她一个下人,管的了主子喜欢谁吗。
回了院子,红艳便见夫人看到自己进来已经老实地趴好了。
叹了口气,将玉瓶打开,药膏均匀涂在后背,手上使了些力气揉搓,秦芙蓉将脸埋在枕头里,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身上顿时便冒了汗。
红艳心疼道:“夫人您且忍忍,奴婢得将淤青给揉开,不然再好的药膏,明日怕还是好不了。”
秦芙蓉点头,叫红艳尽管揉,她受的住。
待上药完毕,秦芙蓉摆摆手叫红艳赶紧回去休息,自己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实在是累了两日,沾上床板便恨不得赶紧睡了。
*
夜色如墨。
裴少阳终于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毕,一人站在窗前遥望月色,他自回府后便一直待在书房,虽是处理正事,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她的身影。
昨夜她熟睡的模样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她柔嫩的手掌托着下巴,长发垂在身前,红唇微启,整个人毫无防备,柔顺乖巧的不像话。
他返回书桌前,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
定定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变的愈发柔和,可当他想到她很快要替自己求娶别人,很快又沉下了脸。
伸手将宣纸拿起,想要撕毁,可手指触碰到画上之人的脸,仔细看了半晌又十分不舍,脸上带了些恼意,随手塞到了书本的夹层,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厢房的他端坐在床上,烦躁的不像话。
玉儿看出了他的不适,摆摆手叫人去端杯凉茶来,亲手给他递了过去。
玉儿是裴少阳第一宠幸的女子,现下是他房里伺候,作为他收的第一个通房丫鬟,能被他看中,自然是个极聪明的。
玉儿从不多话,只在他需要的时候,适时递上一盏清茶,裴少阳也是喜欢她这个性子的。
一杯凉茶消除了他的些许烦躁,他抬眸看了眼玉儿,玉儿今日一身浅粉色衣,头上只簪了一支玉簪,倒像是有她的影子。
他一把将人按倒在床榻上,玉儿红着脸,咬着唇,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他伸出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他的眸子里翻涌着巨大的情绪,隐忍,压抑,还带着某些渴望。
玉儿此时微张的红唇同昨夜重合,他试探性地轻轻触碰,可在贴合的那一瞬间,他却反悔了。
他放开了遮住身下之人的手掌,脸上带了些愠怒,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她的身影,她冷脸的,嗔怪的,温声细语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叫他身如火烧!
玉儿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怯怯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到他滚烫的手背。
那冰凉地触感叫他眉心狠狠皱起,他伸出手,粗暴地撕开了她衣裳,嗤啦一声,欺身而下。
玉儿紧闭着双眼,身体微微颤动,期盼着能得到他更多。
可他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喉咙急剧滚动,也不管身下之人是何种表情,烦躁的起身,拢了拢身上脱了大半的衣裳,只身进了浴室...
*
裴穆安在书房呆坐了很久,久到日出东方,太阳微微升起。
他摩挲着胳膊上的伤口,手上捏着的,是她为自己包扎时留下的帕子。
伤口上似是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那是独属于她的细腻和关心,从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流进了他的心里。
帕子已经被他亲手洗净,上头似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那是淡淡的栀子花香,白色的绢布上还绣着两朵并蒂芙蓉花,花儿开的鲜活明艳,如同她这个人一般。
夜色深沉到化不开,他却毫无睡意。
他靠坐在椅子上,这一夜脑海里翻滚着的,都是她。
她受伤了,他却没有注意到...
胸腔里的涌起一股股热气,一点一点的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想去见她。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是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过高墙,悄无声息地进入她的厢房,看到她睡的是否踏实,他可以亲眼看看她睡觉时的侧颜,是否如昨夜一般,乖巧温顺。
只是光想到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他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他恨不得直接闯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但是他没有,他不敢。
他想看看她的伤势,他不能,他也没有资格。
他还没有跨越雷池的勇气,连想,他都觉得是亵渎了她。
手上紧紧握着帕子,起身看着外头已经泛白了的天色。
昨日他和侄子一直守护着他,他们谁也没有离开。
他甚至可以去唤个妇人过来陪她,但是他的私心没有叫他那么做。
他自私的不想叫任何人靠近她,她的身边,天长地久的只有自己才好。
天光已经大亮。
小厮敲响了书房的门,恭敬道:“二爷,侯爷已经在前厅处等您了。”
他嗯了一声,将帕子放进了心口处,大步离开了院子。
当日,宫中传来圣旨,太子身体不适,定北侯替其南下赈灾。
裴穆安得了陛下密令,也出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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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关于没守孝,前边的剧情里也写了,一是老侯爷的遗愿,二是剧情需要。私设如山,大家看看就好,我也查了资料,武将多是可以夺情起复的,只要国家需要。
第35章
在府上修养了几日, 一大早的便接到了明月山庄的口信,说是醉仙楼的掌柜找她有事商谈。
这几日在府里也闷的厉害,稍作整理, 秦芙蓉便带着红艳出了府。
车窗外的日头依旧毒辣, 虽说已经立了秋,但天气还是热的很,她坐在马车上,翻看着自己写下的计划书。
红艳之前打听过那成片的客栈, 那处的位置确实不错, 可惜的是人家东家不卖,连带秦芙蓉求见东家也被婉拒了。
今日醉仙楼那边的消息倒是给了她一点鼓励。
她们去的早, 酒楼刚刚开门迎客, 并没有什么客人,只几个小二在擦拭着桌椅。
她一进门那掌柜便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起身迎了过来,脸上挂着和顺的笑,态度恭谨的不像话。
秦芙蓉有些意外,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挑眉笑道:“掌柜的客气了,怎敢劳烦您亲自相迎。”
胡掌柜却是将身子弯的更低了, 嘴上恭维道:“夫人您这是折煞小人了,应该的, 应该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随在下移步雅间详谈。”
胡掌柜哪里敢怠慢了这位, 不说定北侯夫人的身份,就是东家继母这一件事上,他都是不敢大声同这位讲话的。
秦芙蓉怀揣着疑虑跟着胡掌柜再次来到三楼处的雅间, 雅间内空无一人,屏风已经撤掉了,只能看到窗前的桌椅上摆放的册子,正是她之前拿来的只有一半的计划书。
胡掌柜请秦芙蓉坐下,身后的小二上了茶水点心之后,胡掌柜才站在一旁道:“东家走时吩咐在下同您签订契约,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尽管提?
都说商人重利,这位东家是怎的,尽管叫她提条件,不图钱?那他图什么?
秦芙蓉挑眉轻笑一声,直接开口道:“你们东家只看了我一半的计划书便同意和我做生意了?就这么,随意?”
胡掌柜也不敢看她,只低垂着眉眼道:“是,这是东家的意思。另外东家听闻您也差人询问过咱家的客栈卖不卖,东家说您随意选地方,都可以合作。”
东家走时叫他不要泄露了东家的身份,可东家给的条件实在太好,换了是谁都会有所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