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锦棠垂下目光,耐心地解释道:“这都是当年陛下推行的新政,我正好赶上了而已,又恰巧改革,你们这一代又变了。”
众人一片叹气只觉可惜,恨自己生得太晚。
阿曼却鼓足了气,她也想成为小姨这样的人。
“先生!您能射中天上的那只鸟吗?”
世子满脸好奇。
毕竟,射中靶心,只需努力训练即可,可要是射中天上飞动的鸟儿,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需要加倍的努力,还得有几分天赋。
项锦棠拿起弓,神色淡然:“当然可以,射哪只鸟?”
“那只!”世子指向一只飞得极快的鸟。那鸟很小,瞧着就像还没长大一般。
“这怎么可能?这鸟才一个拳头大小,还不停地飞动,怎么射得中?”叶无霜打量着项锦棠,满脸的怀疑。
“就是啊!这怎么可能?”
项锦棠抬手,利箭离弦,不过弹指之间,便如流星般射中了天上的飞鸟。
那鸟儿瞬间停止了扇动的翅膀,仿若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所有学生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皆是不可思议,而那深深的佩服之情也随之溢于言表。
所有人都簇拥在项锦棠周围,纷纷向她请教,那股子积极劲儿,是平日里上课的时候压根儿都见不到的。
周云起慵懒地倚靠着墙,满脸戏谑地看向马康:“你说她能在学堂里待多久?”
“我不清楚,对付个女人,一天足够了。”马康满不在乎地说道,还仰着头,眼神像是要把项锦棠整个穿透似的。
“她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周云起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
“不是还有你嘛?”马康咧开嘴笑了,笑容里透着几分狡黠。
“你打算怎么做?”周云起眉头微皱,眼中满是询问:“可不能太过了,她夫君毕竟是个王爷。”
“……”对方沉默片刻,嘴唇微动似乎欲言又止。
两人就那样低声商量着,神色或凝重或深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们的谋划而变得凝重起来。
午后,上完课的项锦棠轻轻松了松肩,连续的授课让她疲惫不堪,此刻终于能稍作休憩。
就在这时,李佑神色慌张、战战兢兢地来到项锦棠跟前:“先生……马康……他落水了……”他的嗓音微弱,头也低着,不敢与项锦棠对视。
项锦棠本已疲惫耷拉的眼皮霍然抬起,她猛地起身,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清风学堂那唯一的水池狂奔而去。
然而,越靠近水池,项锦棠心中的疑云越重。那水池很浅,马康身为八尺男儿,即便摔下去也能轻易站起,水不过才及他膝盖罢了。
项锦棠在水池边站定,只见整个水池平静得诡异,丝毫没有有人摔落的迹象。
突然,马康如鬼魅般冲上前,企图将项锦棠一把推下水。项锦棠耳廓微动,身形敏捷地侧身一闪,马康因用力过猛,来不及收势,径直摔入了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色大花,溅湿了项锦棠的衣衫。
马康掉入水中后,立马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项先生,你为何要推我?”
他的呼喊声引来了许多人,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围观。
周云起也在其中,他站在水池边,满脸皆是吃惊之色,大声道:“他还只是个学生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把人推下水?!”
“你哪只眼睛瞧见是我推的?”项锦棠冷冷地瞥向周云起,眼神中带着审视,就像在看一个愚不可及的孩童。
“就这水的深度,除非他躺着不动,否则能淹死他?”
“快从水里爬起来,这水池里还不知有多少脏东西呢,狗尿猫屎之类的怕是都有。”
项锦棠话音刚落,马康就灰溜溜地从水里爬了起来,边爬边吐出嘴里不小心灌进去的水。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试图把呛入的水都咳出来,可那水就像在喉咙里生了根似的,怎么咳都无济于事。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那眼神仿佛要将项锦棠生生捏碎:“为什么?”
“你为何要推我?就因为我今日没去上课?”马康眨动着双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模样委屈至极,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冤屈。
项锦棠此时却如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这巨大的黑锅猝不及防地朝她砸来。
是李佑来叫她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找李佑作证恐怕也毫无用处,这分明是马康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项锦棠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心中也涌起无尽委屈:“你为何要诬陷我?就因为我今天督促你好好听课?”
一时间,整个气氛仿若瞬间凝固,所有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而大部分学生的心,就像天平一般,毫无悬念地偏向了项锦棠。
“我不过是来给你们授课之人,你为何屡屡刁难于我?与先生争吵,甚至还妄图诬陷先生,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难道你还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帅吗?”
马康嘴唇微张,刚要发声,却又像是改变了主意,只是冷笑一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吵什么吵?”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人群后方传来,那声音威严肃穆,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第18章 大坑
◎换衣房诡异大坑!◎
“是学监!”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要知道,他可是掌管整个清风学堂的人。
学监一来,先是关切地询问马康有无受伤,随后便向项锦棠致歉:“项将军,实在抱歉,学生太过顽皮鲁莽。”
紧接着,他从身后抽出戒尺,朝着马康狠狠挥去。
马康惊慌失措地躲闪着,满脸恐惧地喊道:“我爹可是当朝相国,你竟敢打我?”
“哼!我不管你爹是谁,只要在清风学堂一日,你就是学生,就应当接受惩处!”
马康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黑得吓人。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遭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打,这对他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面子上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他猛地伸手,一把夺过那把戒尺,双手用力一掰,戒尺“啪”的一声断成了两半,随后被他狠狠地扔进了池子里,溅起一片水花。
学监见状,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向温文尔雅、从不说脏话的他,此时也忍不住大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简直是反了天了!”然而,学监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拿马康没办法,只好挥挥手,让他回家。
李佑好心地拿了几本书想递给马康,却被他怒目圆睁地一巴掌拍开,书本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回到府上的项锦棠,目光落在了堆放在门口的三个蓝雪花盒子上,不知为何,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让她心里直发毛。
犹豫了一下,她伸手打开了其中一个稍大些的盒子,可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根人的大腿骨。
这惨白的骨头上,竟赫然挂着母亲生前视若珍宝的吊坠……
她的心猛地一揪,脑海中瞬间涌起一个大胆又可怕的猜想:这骨头极有可能就是母亲的!可母亲遇难后,遗体一直杳无踪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落到他的手上的?
项锦棠顿时如遭雷击,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修长的指尖紧紧捏在盒子边缘,身体微微颤抖。
自从母亲遭遇不幸,她从未停止过寻找真相,派人去调查周云起,可那些人却一个个相继失踪,没有丝毫消息。这一切就像一张黑暗中编织的巨网,透着无尽的蹊跷与诡异,她的心“扑通”直跳。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这些盒子,如同捧着这世间最易碎的珍宝,轻手轻脚地将它们和之前的放在一处。
项锦棠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这些盒子,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中那可怕的念头愈发强烈,隐隐觉得这里面装着的就是母亲。她不敢再往下想,害怕极了,恐惧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害怕母亲真的被周云起那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残忍分尸。
她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盒子,泪水在眼眶里越聚越多,几乎要夺眶而出。
双唇不停地打颤,她拼命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那如鲠在喉的悲伤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王洛川端着莲子汤进来,瞧见项锦棠落泪,他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再也忍不住,急忙放下汤,快走几步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仿佛想给她一些力量,分担她的悲伤。
第二日清晨,天色阴沉得厉害,像是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在头顶。
空中不知何时刮起了阵阵凉风,吹得人直打哆嗦。项锦棠早早就来到了训练场,来时便已换好了训练服,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沙漏,等待着学生们换好衣服。
突然,阿曼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额头前那整齐的刘海都被风吹得乱了,满脸都是惊愕的神色:“小姨!叶无霜摔了!”
“扶起来不就行了,情况很严重吗?”项锦棠微微抬眼,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不是,她掉坑里了,是一个很深很深的坑,我们根本拉不到她,而且她的脚好像受伤了。”阿曼焦急地说道。
“快带我去。”项锦棠大吃了一惊,二话不说,拉着阿曼就朝着事发地点飞奔而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换衣房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学生,大家议论纷纷。
项锦棠赶忙挤开人群,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整个换衣房中间竟被挖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那坑看起来足足有十五尺高,令人不可思议。
项锦棠快步走到坑边,只见叶无霜的腿上鲜血直流,此时她已经昏迷了过去,脸色惨白得如同白纸一般。
“叶无霜!叶无霜!”
项锦棠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唤醒,可叶无霜毫无反应,依旧静静地躺在坑里,情况十分危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项锦棠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捕捉到了一旁的窗帘。
她身形一闪,如一阵疾风般冲向窗帘,双手猛地发力,“刺啦刺啦”几声,几块厚实的帘子便被她拽了下来。
只见她双手飞舞,眨眼间便将这些帘子紧紧地捆扎在一起。
她将这自制绳索的一端牢牢地系于自己那看似纤细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腰间,另一端则如蟒蛇缠身般紧紧地环绕在房间里那根粗壮无比的柱子上。
没有片刻的迟疑,她朝着坑底纵身一跃。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她稳稳地落在了坑底,竟未激起一丝尘土。
落地后的项锦棠不及喘息,立刻奔向昏迷的叶无霜。她看着叶无霜苍白的脸庞和受伤流血的腿,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叶无霜打横抱起。
可这时,棘手的问题让她眉头紧锁。
她环顾四周,这坑壁竟如刀削般垂直,没有一处可供踩踏借力的地方。
项锦棠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轻轻地将叶无霜放在地上,像是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接着,她迅速解开自己腰间的绳索,然后无比谨慎地将绳索系在叶无霜的腰间,还反复检查了绳结的牢固程度。
“来几个力气大的男生,将她拉上去。”项锦棠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回荡。
“好!”
几个身强体壮的男生齐声应道,随后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他们紧紧抓住帘子,肌肉贲张,猛地一用力,那帘子瞬间绷直,发出“嗡嗡”的声响。
他们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拼尽全力地拽着,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终于,叶无霜被一点一点地被拉了上去,随后被轻柔地放在了一旁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