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虞氏一愣,继而眼底划过一丝惊诧,开口问道,“这是母亲给你的?”
尤今今点头。
见女郎点头,虞氏眼眸微敛,眼底划过一丝深意。
她当然知晓这玉镯代表了什么东西。
当初她嫁给谢之祈,新婚第二日给婆母奉茶时,婆母便给了她这样一只镯子。
并同她说这个镯子是一对的,一只给她,而另一只则是日后要给二郎媳妇的。
如今婆母将另一只镯子给了尤今今,那其中意思便显而易见了。
婆母是定要抬今儿做二郎的正妻。
“好,真好,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妯娌了!”虞氏拉着尤今今笑道,眉眼弯弯,面上全是笑意。
虞氏自然开心。
就如之前所说,一来她与尤今今投缘,相处甚是和谐融洽;二来尤今今家世不高,日后也不会压她一头;三来则是尤今今这等女郎温柔可人,善良娇憨,能做二郎的妻子,那也是二郎的福分了。
且她那个堂妹嫁进谢家之心一日不死,虞氏便觉得自己一日不得安生。
如今好了,婆母既是这般态度,那虞婉儿再怎么打主意也是无用了。
尤今今心里也微微触动,她未曾想虞氏也会这般高兴。毕竟虞婉儿是虞氏的亲堂妹,从亲疏远近来看,也是虞婉儿同她更亲。
所以尤今今先前自然顺理成章的认为虞氏会更加支持虞婉儿去做谢之骁的正妻。
殊不知,虞氏竟然会真心为她高兴。
方才在马车上只顾着同小女郎黏糊的谢之骁这时才瞧见尤今今手上的镯子,顿时黑眸一亮,低头压着声音冲她咬耳朵。
“你看,我娘可喜欢你了,你就别总是担心这个那个了,全是瞎操心。”
尤今今小脸一红,扬起眸子剜了他一眼。
谢之骁捏了捏她的手,挑眉冲她露着尖利犬牙笑的肆意妄为。
而女郎自以为的恶狠狠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郎情妾意,好不甜蜜了。
这一切都落入了对面虞婉儿的眼底,她俏脸微沉,心中难捱。
而她这般盯着尤今今二人时,殊不知自己也落在了旁人眼中。
此刻坐在男宾席中的乔程目光灼灼地看着不远处的女郎,心中汹涌澎湃。
他前几日就听祖母说了这位虞家女郎的事。在关东谁人不知这虞家二姝的名声,当初谢家大郎娶了其中一姝,他还颇为艳羡来着,如今祖母让他来相看另外一姝,他自然是百般高兴。
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全然的清丽佳人,窈窕淑女。
此刻静坐在席间,同那些贵族女郎相比,遗世而独立,气质极为出尘。
宴席一开,丝竹声渐起。
乔用举杯朝众人举杯后,便下了位子朝位居左上的谢成敬酒。
“如今冀幽二州,皆在君侯庇护之下,刘氏昏庸无能,不配为中原之主,我乔用愿誓死追随君侯,一统天下。”
乔用这话一出,众人也纷纷举杯附和。
“臣等也愿誓死追随君侯,一统天下!”
谢成大为所动,举杯饮尽,扣着被杯子朝众人高声:
“今日诸位助我,他日我入主中原,诸位皆是我谢某之亲!”
这其实算是谢成自立后的第一次在宴上立誓,他在冀州声名本就极好,如今自立称雄,自然众人附和。
“今日幸得君侯赏脸,我们乔府也蓬荜生辉了,今日各位吃好喝好,无须客气。”说罢乔老夫人便对身旁的老媪点头示意,那老媪顿时拍了拍手。
霎时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姬翩翩而出,随着丝竹管弦之乐声轻盈扬起水袖起舞。
美人起舞,立刻吸引了众人视线。
霎时,赏舞听曲品酒,众宾客斗自得其乐。
乔程在收到乔老夫人的示意后,立刻端着酒杯朝女眷席走去。
此时虞婉儿一门心思还在想着如何朝萧夫人表露自己如今已经愿做谢之骁正妻的事,那厢便见一名身着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相貌端正的青年朝她迎面走来。
她娥眉微蹙,便听那人朗声开口。
“虞姑娘也爱赏舞吗?”
“你是……”虞婉儿敛眸,语气迟疑。
乔程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冲她笑道,“我是乔程,赏花宴后我祖母对你赞不绝口,今日一见虞古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听他自称乔程,虞婉儿眼底立刻划过一丝嫌恶。
这乔家还真是痴心妄想的厉害,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想着同她们虞家结亲。
若不是t从虞氏那里得知今日谢之骁也回来赴宴,她才不愿意来这乔府,和这等不入流的男人说话。
冲乔程敷衍一笑,虞婉儿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乔程见佳人冷脸,顿时有些讪讪,可又不愿这般放弃,继续搭话道。
“听闻虞姑娘最擅舞,今日这些舞姬怕是连虞姑娘的千分之一都及不上,就是不知何时有幸能见到虞姑娘跳舞呢,若是能见虞姑娘一舞,乔某此生怕是无憾了。”
“乔公子真会说笑,婉儿可是愧不敢当。”虞婉儿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冷笑。
她是擅舞又如何?
可他乔家的孙子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让她来跳舞。
见女郎神色冷淡,乔程悻悻,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乔老夫人看着直叹气,只恨自己这个孙子怎么半点不争气。
对面的虞氏和尤今今自然也注意到了,虞氏虽觉得这乔程也不算良配,但自家堂妹拜高踩低都模样还是如当年一般,一点未变。
虽不知她为何放弃了做刘氏太子妃,选择了谢家,但依虞氏自己看来,想必虞婉儿也不是什么真心。
而尤今今自然也知晓虞婉儿的心思,所以此时见她对那乔家郎君神色冷淡也不意外。
只是……小女郎偏头看向身侧的谢之骁,他正低头给盘子里的枇杷剥皮,全然未注意到亭台里那群翩翩起舞的舞姬。
尤今今咬唇,故意伸手戳了戳他。
“别急,还差最后两颗。”谢之骁以为尤今今是着急要吃。便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那双向来握刀握枪的手此刻小心翼翼地给枇杷剥皮,脸上神色格外认真。
直到剥完最后一颗,谢之骁的眼底才划过一丝大功告成的笑意。
将那白玉碗往小女郎面前一推,在铜盆中净完手后,便撑着脑袋眸子晶晶亮的看着她,“好了,吃吧。”
剥了皮的枇杷黄澄澄的,盛在玉碗中,格外诱人。
而尤今今吃了一颗后,身旁那人便立刻将小碟子殷勤端到她跟前任她吐籽。
看到这一幕的众宾客都惊诧无比。
“若是我没记错,谢二郎身旁的那位只是他的妾室吧?”一人小声问着。
“听说是妾室,这简直宠的无法无天啊。”
“这与传闻不符啊,不是说这小霸王横的厉害吗?怎么如今还伺候起女人来了?”说话的男人近日才投奔来冀州,昔日便听闻过这关东小霸王的名声,知他人狠心狠,飞扬跋扈,可今日一见,那席间对着自己妾室笑的一脸不值钱的郎君竟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关东小霸王!
“你就小点声吧,若是得罪了他你就完了!那王泙的首级可就是这谢家二郎取回来的,他杀过的人可是比你走的路还多。”有人听到立刻压低嗓音冲那男人道。
男人闻言瞬时噤声,吓得两股战战。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尤今今耳根微红,有些不适应,便轻轻推开了谢之骁那只举着碟子的手。
“我还是自己来拿吧。”
说着她便要伸手自己去接,却被谢之骁避开,眉头一挑,有些奇怪,“怎么了?”
“别人都看着我们呢。”尤今今轻声,杏眼水汪汪地看他,有些不好意思。
谢之骁闻言,半抬着眼皮,冷冷睨了一圈后,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好了,现在没人看了。”他又侧头看她,弯着眼睛,继续替她端着碟子,“放心吃吧,没人敢看。”
哪有这样子的啊。
尤今今剜他,伸手要去掐他腿,却被谢之骁按住了手包在掌心捏了捏,低头冲她笑的一脸肆意嚣张。
见他这般脸皮厚,尤今今顿时就不想这么服输了,四下扫了一圈后,见无人看过来后,便用那只没被他握住的手偷偷往下一探。
娇软柔荑就轻轻一抚,那布料之下的儿臂便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谢之骁的脸皮“腾”地一下就着了火。
似是没想到小女郎会这般大胆,他霎时面红耳赤,耳根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你…你……”少年漆黑瞳孔微缩,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脸皮涨红,小女郎得逞般地弯了弯眼睫。
“郎君,放心吧,没人敢看的。”
将谢之骁方才的话如数奉还后,果见他的耳根更红了几分。
看他还敢那般厚脸皮!
让人得了教训后,尤今今一脸得意地就要收手,谁知还未来得及将手抽开,便被他一把按住。
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按着女郎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朝他那里下压。
尤今今只觉掌下滚烫无比,热度惊人。
“你——”女郎抬眸看他,却被他眼底燃起来的小火苗给吓到。
他、他那什么怎么也不看场合啊!
小女郎也红了脸颊,立刻就要抽开手去,可哪里能敌得过谢之骁的力气,没挣扎几下就被他牢牢按住。
“这可是在外面……”尤今今低声,脸颊绯红一片。
谢之骁咬牙,低头贴在她耳边,清冽滚烫的气息扑在她的颈间,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也知道在外面啊,现在知道怕了,刚刚胆子不还挺大吗。”
“他是你弄起来的,你必须得负责。”
他虽红着耳根,可是一点没耽误他说那些虎狼之词,羞得尤今今都不敢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