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湘贵赣样样美味】
外头的马路直接修了进来,连同快餐厅门前屋后,也全都是平坦的水泥路面。
但,餐厅大门的两边,摆了一溜十来个脸盆,有红的蓝色,有塑料的搪瓷的,有大的小的……
这些脸盆里种上了郁郁葱葱的紫苏、香葱、蒜苗。
七八个妇女坐在餐厅门口的高矮板凳上闲聊;
一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小孩子正蹲在一盆生得正好的紫苏前,小手挠挠挠、小手抓抓抓……
许培桢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孩子身上。
但很快,他的视线就挪开了。
不,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小月月。
他的小月月已经七岁了,
她很聪明,四岁就上了幼儿园中班,按说她五岁就能上大班,六岁就能上小学一年级;
今年下半年,她就要升二年级了……
这孩子这么小,估计也就三四岁大。
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小月月。
正在聊天的妇女们看到穿着制服的公安来了,全都噤了声。
然后,大家都开始打量许培桢这个陌生人。
餐厅里传出关春玲的声音:
“小月月!你怎么牛奶还没喝完就跑了?”
“月月——”
“小月月你跑哪去了?!”
“妈妈!”先前蹲在那盆紫苏前欢快地揪叶子的小女孩欢快地应了一声,举着两只揪满了紫苏叶的手,蹦蹦跳跳地往餐厅里头跑。
正好关春玲从餐厅里跑出来……
见小女孩抓满了手的紫苏叶,关春玲又好笑又好气,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小女孩的脑门,“哎呀小月月你个捣蛋鬼,你帮妈妈扯紫苏叶这是好事,但你不能扯枝呀!把枝扯坏了以后它就不肯长叶子出来了。”
小女孩咯咯咯地笑。
突然——
关春玲抬起头,朝着许培桢这边看了过来。
半晌,她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打量着许培桢……
最终关春玲喊出了他的名字,“许培桢?”
这下子,小月月愣住。
她飞快地扔掉了手里的上紫苏叶,一把抱住妈妈的腿,努力想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藏起来。
然后她警觉地伸出头,眼神不停地打量着一众来人。
许培桢踉踉跄跄的、一步一步走到关春玲身边。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躲在她身后的小小孩子……
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关春玲喊这小孩子小月月?!
她就是小月月?
这……
这怎么可能呢?
这孩子也太小了!
殊不知,关春玲比许培桢还要惊讶,“许培桢,你、你怎么了?怎么……”
怎么头破血流的?
是的,许培桢的脑袋又被人开了瓢。
脸上全是伤,眉骨青了一块,颧骨处被人揍得高高肿起,面颊上还有指甲划痕,额角处有深黑色的结痂,但看着好像……又开始流血了。
他身上的衬衣既脏又破烂,一看就知道是在打架上被人为撕破的。
衣衫的破洞里,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
许培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小月月,喃喃说道:“我没事……”
“你有事!”关春玲凶巴巴地说道。
许培桢愣住。
“许培桢!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受伤?”关春玲看着他额角处那儿即将淌血的伤口,忍不住出声质问。
许培桢解释道:“我、我得到了一个线索,听说有小孩子被卖到清市去了,我就和几个丢了孩子的家长找了去……”
“那个村子里的人很凶,不让我们看看子,还要赶我们走。”
“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听到这儿,关春玲瞪大了眼睛,“后来呢?”
许培桢盯着小月月看,轻飘飘地说道:“我们进村之前就报了警,后来公安来救我们……我们就出来了,那小孩儿也被公安带到派出所。我们认了人,不是我们丢的,那边儿的派出所已经在找人了。”
“清市的公安告诉我,说你在找我,我、我就来了……”
这时,关春玲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许培桢额角处的伤口开始渗血,浓浓的血浆慢慢淌下……
小月月很害怕,发出了呜咽声,拼命地将自己的脑袋往妈妈的衣服里藏。
关春玲连忙说道:“你、你……你赶紧上二楼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裳,别吓着孩子了。”
其实许培桢一直盯着小月月,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如果这个小女孩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为什么她还这么小?
为什么?
小月月已经害怕得开始哭了起来,浑身发抖。
急得关春玲吼许培桢道:“你快去啊!”
许培桢扭头四处看。
关春玲吩咐唐姨,“秀芳姐,你带他去二楼,把我用来洗衣裳的那个桶拿给他用。”
唐姨点头,带着许培桢去二楼洗漱了。
关春玲这才把小月月抱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哄道:“月月乖哦,不怕不怕的,妈妈在这里,小月月不怕,不怕。”
小月月把脸藏在妈妈怀里,全身抽搐。
公安劝离了看热闹的妇女们,坐下来和关春玲说了一回刚才许培桢在派出所里和他们录的口供,又说许培桢随身带着的当初的报警资料,再和各种小月月的个人情况这么一对比……
已经可以确定,许培桢就是小月月的法定监护人。
所以过几天呢,他们会把各种手续办好,还会陪同民政局的同志过来,给关春玲办理收养解除手续。
以后许月月就要跟着她爸爸离开了。
关春玲点头表示理解。
小月本来都已经慢慢控制住情绪,不哭了。
一听公安说,以后她就要跟着“爸爸”离开,又开始哭闹。
关春玲赶紧抱着孩子哄。
这时,许培桢洗完澡、换了身衣裳下了楼。
气氛突然僵持。
连小月月也不哭了,趴在妈妈怀里悄悄打量着许培桢。
许培桢生得俊美,之前衣衫破烂还一身伤……
看起来就是个亡命之徒。
现在他洗净脏污,又换了衣裳,虽然面上的伤消不掉,但气质整体是儒雅的。
小月月没那么害怕了,扁着嘴,眼角挂着半落不落的泪珠,瞪大眼睛好奇地审视着他。
许培桢也一直盯着被关春玲抱在怀里的小月月。
关春玲看到许培桢额角的伤口一直在渗血,便又喊唐姨,“秀芳姐,你把我们的碘酊、云南白药药膏药拿出来……”
村里没有医务室。
所以关春玲在她的小卖部里,也准备了一些常见药。
然后关春玲又喊曹公安,“曹公安,辛苦你帮许培桢用碘酊消毒一下伤口,再给他涂点药膏。”
曹公安很愿意帮忙,接唐姨递过来的药膏,又让许培桢除去上衣,帮他处理伤口。
小月月一直在偷看许培桢,
但见许培桢一除上衣,后背处就有很明显的肿胀、於青,很像是被人用棍子什么的狠狠打了……
这样的伤痕,大约勾起了小月月不好的回忆,她“哇”一声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关春玲连忙哄孩子,“小月月可不能哭,爸爸受伤是为了保护小朋友,爸爸是英雄!”
“小月月不哭了啊,以后爸爸也会保护你的……”
“小月月不哭不哭,你忘记了你姐姐大月月交代给你什么任务了?一是不许哭,二是要帮妈妈干活的,现在妈妈需要小月月的帮助了……小月月,你能不能帮帮妈妈呀?”
小月月慢慢收住了哭声。
她抽抽噎噎了好半天,突然说,“帮!”
关春玲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妈妈好累呀,小月月可不可以帮妈妈的忙,给这些叔叔一人倒杯水喝呢?”
小月月偷偷地看了许培桢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去。
她踢了踢小短腿,示意妈妈把她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