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镜片在阳光下有点反光，唯等她走近，才看清他沉静的眼神。
　　岑栀在距离徐司衍几步之遥的位置站住，从高往下注视他，装作无意道：“找我什么事？”
　　“你说呢？”徐司衍迅速将问题抛给她。
　　话落，岑栀双手抄在口袋里的手指绞紧，面上平静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到底想跟我维持这种关系么？”
　　“难道你不想了？”岑栀反问。
　　“说实话，这几天我有想过要不要算了。”徐司衍盯着她的动作，缓缓道，“毕竟我一开始就说过，没法经营需要投入大部分精力和猜来猜去的感情。所以如果你无法接受只和我上…床，可以如实告诉我，大家好聚好散。”
　　岑栀沉默下来，回想这几天刻意断联，她反复猜测对方的意图，同时期待着徐司衍的消息，仿佛不知不觉又陷入他说的前一种情感起始阶段的怪圈。
　　为什么她每一次，都下意识选择走向更耗费自己心神的那条路？
　　明明她一开始答应徐司衍，也是因为只图快乐，无需负责。可她这两天的心思，仿佛又走偏了，不自觉回到过去感情中的模式。
　　期盼他会低头，想要他花心思找她。
　　见她不说话，徐司衍以为她默认自己的说法，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他一直以为，岑栀可以和他一样。
　　“要不算了。现在及时止损，也来……”
　　“谁说我不想继续？”岑栀蓦地打断他的话，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到他面前，“你少自以为是！就因为上次没让你得逞吗？”
　　她突然加速从楼梯上方冲下来，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徐司衍担心她走太快，又像之前那样摔倒，下意识早早地抬起手臂，方便护着她。
　　随后，他说：“那你为什么总想掩盖你和我干的事？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在外人看来，我们做的只是寻常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没有妨碍任何人。”
　　“我是因为……”岑栀顿了顿语气，注意到徐司衍好奇的目光，忍了忍，终究什么都没说，便敷衍道，“知道了，下次肯定不让你藏来藏去。”
　　话音刚落下，两人头顶上的安全通道门被人用力从外推开，有人走进楼梯。
　　脚步声及人声响起瞬间，岑栀身体条件反射般扑上徐司衍，将他一把按进了墙角死角的位置。
　　两人在阳光下交织的影子，也彻底淹没进阴影里，见不得光。
　　徐司衍：“……”
　　察觉到徐司衍凉薄的视线，岑栀垫脚凑到他耳边，用着极小的气音解释道：“难道你不怕你同事发现后传谣，说你利用工作时间和别人在楼梯里摸鱼？”
　　闻言，徐司衍却笑了，顺势搂住她，“摸鱼？”
　　岑栀垫脚说话，很快就觉得累，便立即软下脚后跟，松散地靠在他身上。她也没想过自己胸口那团柔软也正好抵
　　在两人之间，轻轻“嗯”了声。
　　“你想多了。”他嗓音低沉。
　　“他们只会传我们在偷..情。”
　　

第19章
　　热气呼进耳畔，岑栀感觉有点痒，禁不住躲了躲。
　　徐司衍的手臂却在收紧，箍住她没让她逃。
　　两人眼神不知不觉又撞到一起，于是也不知是谁先主动。
　　楼梯上方，是路人闲聊的声音，空气中还弥漫淡淡烟草味。
　　而岑栀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以及身前男人沉沉的呼吸。与此同时，她鼻息间也都是他身上特有的木质调香气。
　　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迷恋这种令人安定又沉稳的气息。
　　良久，两人之间有人手机出现动静，让他们不得已分开。
　　见徐司衍看着自己没动，岑栀才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机响了。
　　这会儿楼上的人早就抽完烟离开。
　　岑栀借机从徐司衍怀里退出来，稍稍整理了下，走到一旁接电话。
　　“你去哪儿啦？”电话那头的人问。
　　“刚有事，我现在就来找你。”岑栀说，察觉到徐司衍灼灼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待她挂了电话，才转过头说：“那我先走？还是一起？”
　　“你先走吧，我正好也要回个电话。”徐司衍已恢复如常，眸光落在她脸颊边上多余垂落在来的一缕发丝，便走过去替她重新勾至耳后，同时又帮她把嘴边晕开未擦干净的口红，认真擦拭完。
　　“再联系。”他说。
　　她后知后觉点头，抬手跟着抹了遍发麻的唇角，转身离开。
　　徐司衍站在原地目送她，待听见楼梯间的门拉开又合上，这才垂下眼帘，回拨未接电话。
　　岑栀回去后，见办公室只有岑茜一个人，不由问：“聊好了？”
　　“还没。”岑茜抬眸，留意到她嘴上的口红没了，目光顿了顿。
　　见堂妹这么盯着自己，岑栀问：“怎么？”
　　“需要补口红么？我正好带了。”
　　“不…用。”
　　没多久律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
　　他坐下后，翻了几页，便道：“按照目前的情况，你账号拿回来的可能性不高，毕竟是以公司名义开通，并不所属于你个人……至于酬劳，还是可以走仲裁，之前收集的资料都可以用上。另外起诉让你们宣传伪劣医美产品，这件事你是一开始不知情？还是说……”
　　“我不知道。”岑茜径直回答，“是我一个朋友用过后身体出现问题，我才察觉，就拖着没接。”
　　“你也没用过？”
　　她点点头。
　　岑栀在一旁听了，反应过来后道：“所以你们公司其实是担心你曝光，才辞退你？”
　　“可能吧，我的确想过。”
　　“还是优先搜集更多的证据比较好，你可以再问问身边认识的从业人，看看她们愿不愿意提供一些有利信息……”钱律师建议道。
　　……
　　离开的时候，岑栀刚好与从门外走进来的徐司衍撞上。
　　“结束了？”徐司衍走近后顺嘴问岑栀，看起来尤为坦然。
　　准备送她们出去的钱律师听了，反应过来，视线在岑栀和徐司衍来回打转，有些惊奇道：“你们认识？”
　　徐司衍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一旁的岑茜默默打量眼前这个男人，总觉得他的声音在哪里听过，好在她记性不错，辨别出徐司衍就是那天晚上找岑栀却又被赶走的男人。
　　结合岑栀刚才离开半天，想必也和他有关系。
　　想到方才在楼梯间里的谈话，岑栀这会倒是显得自然许多，简单解释道：“我和徐律偶然见过几次。”
　　“哦，这样啊。”钱律师倒也没多想，率先和岑茜往外走。
　　岑栀离开前，则看向徐司衍，轻声问了句：“晚上来我家里吃饭吗？”
　　“你会做？”
　　想起岑栀在自己家厨房干的事，隔天阿姨来家里清理半天，最后欲言又止询问他，她是不是不该请假。
　　岑栀眨了眨眼，有些不服气道：“你不是会吗？或者外卖也行。”
　　两人在门口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吸引了前台那边的注意。
　　待察觉到，岑栀便甩下一句：“那随便你。”
　　*
　　送岑茜离开后，岑栀继续回公司上班。
　　许是和徐司衍将话说开了，她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许多。没多久，她便收到徐司衍的消息，约了晚上见面。
　　他下班时间比她晚一些，就让岑栀先回家。
　　晚些时候，岑栀先回家简单收拾了下，又在网上提前订好餐，就等徐司衍过来。
　　她打开衣柜，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件从没穿过的新款式，提前放在床上，打算晚上洗完澡试试。
　　临近约定时间，待收到徐司衍到达楼下的消息后，岑栀赶忙补了一点香水。
　　没多久，有人敲响家门。
　　岑栀快步走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花，馥郁香气扑面而来，新鲜的花瓣上还泛着水珠。
　　见状，她立即接过来抱在怀里，有些惊喜，“你怎么知道我该换新花了？”
　　“路过感觉和你家的色系很搭，喜欢就好。”徐司衍说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人却没着急走进来，而是故意问，“这回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岑栀笑了笑，直接伸手捏住他的胳膊将他扯进来，又关上门。
　　两人仿佛一致觉得漫漫长夜，时间充足。这会儿反而都不着急了。
　　餐还没到，岑栀就先将家里玻璃瓶中快枯萎的花都取出来，随后换水，准备换上徐司衍带来的新花。
　　他能考虑到这一点，的确是让她有些意外。
　　徐司衍简单在她客厅里转了转，打量完，便走向餐厅这边，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整理花束。
　　头顶上方的灯光暖洋洋落在她脸上，显得恬静而温柔，望着她慢吞吞的动作，竟然莫名拂去他心里许多杂念，令他平静。
　　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岑栀头也不回，将花束拆开，准备在晚餐之前插好，“你饿了没，晚餐已经订了，估计也差不多快到……”
　　她语气顿了顿，瞥见徐司衍单手撑在桌上，人就站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两人衣角相撞。
　　“还好。”他说，用另只手帮她调整了下几支花的位置，“是不是得再修剪下，这样会好一点么？”
　　“嗯……那我再调下。”岑栀正要拿起剪刀，徐司衍已经先一步接过来，动作利落地修剪花枝，随后放进玻璃瓶。
　　她盯着他骨节分明又灵活的手，不由问道：“你怎么会插花？”
　　“梁女士喜欢。看多了都会。”徐司衍淡淡道。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