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枝笑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两声,故意板脸:“那你现在给我解释一下,那天和你告白的同事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吧,”江悬惊到失笑,“这么快就入戏了?”
许南枝拿筷子敲了下水杯的杯口:“快说啊,坦白从宽。”
“就是……”
话还没说完,许南枝就捂住了耳朵,摇摇脑袋,故意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江悬见了,无奈直笑:“行,那我不说了。”
“我不听你就不说了吗?”许南枝立马下了结论,“你果然不在乎我。”
“……”江悬笑了,“不是你说不听的吗?”
“那你也要解释啊。”许南枝理直气壮。
“我……”江悬被堵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许南枝得逞地笑了,“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没有,怎么会。”江悬说。
许南枝喝了一口水,说:“小茹和他男朋友就经常这样,她男朋友常常被她搞得说不出话。”
“所以你是学她的?”江悬问。
“怎么可能,”许南枝说,“女人在这一方面简直就是天赋型玩家好吗?”
这时店老板端着两碗面上来,放在二人桌上,说了一句“请慢用”后又离开。
楼上比起楼下,冷气没有那么足,许南枝开了挂在墙壁上的风扇,挑了下风向后又坐下。
“对了,你下一个月不是要生日了吗?”许南枝问,“你想要什么惊喜啊。”
江悬觉得好笑:“我要是告诉你了,那还叫惊喜吗?”
许南枝一想,也对,于是又道:“那你别告诉我啊。”
“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江悬说。
“真的吗?”许南枝问。
“真的。”江悬说。
许南枝笑笑,在心里谋划着那个所谓的惊喜。
-
周日这天,江悬弄完家里的门后就去了一家咖啡馆。
外头下着阴雨。
章仪一见到江悬就忍不住抱怨:“你这走后门的频率能不能别这么密集,我自己手里的案子还没做完了,还有,没事儿干嘛让我穿裙子,娘们唧唧的,一看就不是靠谱律师,你是不是想砸我招牌?你这人怎么这么居心叵测呢?”
“……”面对章仪这一通机关枪似的指责,江悬无奈,“我和小女孩儿说了你是个温柔姐姐,你不得穿温柔一点让人姑娘觉得你好亲近啊?而且,你这裙子穿得像鲁智深似的,我女朋友穿起来就特别好看。”
“去你大爷,”章仪睨了江悬一眼,“果然和蒋楠在一起的都不是啥好东西。”
“你骂蒋楠就算了,干嘛带上我?”江悬抿了一口咖啡,“对了,你上次打蒋楠那一下太重了,下次要打也别打脸上。”
“怎么?”章仪环着手臂,“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没说,”江悬笑了一声,“你觉得他好意思说吗?”
“也是。”章仪耸了下肩膀,然后道,“你叫我过来又不和我说是为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这件事不好讲,我怕掌握不好分寸,还是让当事人说吧。”江悬答到。
两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门口进来了两个人,江悬见了,站起来朝他们招手:“这。”
郑盈看见江悬朝她招手,轻轻一笑后就牵着郑母走了过来。
“你好,江医生。”郑母不太自然地打了句招呼,还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江悬给她们拉了椅子,让她们坐下,然后介绍道:“这位是章律师。”
郑盈见了章仪,笑了笑,礼貌道:“章律师好。”
章仪朝她弯了弯嘴角,气质带上几分亲切:“你好。”
第57章 挂南枝
江悬见人都来了, 自己不是当事人,不好在场,就借了个由头先离开了。
场面一时只剩下三个人。
江悬给小姑娘和郑母点了咖啡, 边上放着方糖,郑母一股脑全倒下去,章仪见了,没说话, 也把自己那份方糖全倒下去。
郑母穿着一件洗到脱色的衬衫,很旧却很干净, 是那种从拮据生活里找体面的样子,从进来开始她就显得有些拘束,喝了口咖啡后咳嗽了两声,然后把手端端正正地摆在腿上,而郑盈则显得没那么局促,身上穿的衣服也算干净。
章仪一改往日女强人的姿态, 挂上亲和的笑容,温声问:“请问你们要咨询什么法律援助呢?”
“我……”郑母张了张口, 又看了眼周围拿着电脑办公的人。
章仪像是明白了她的顾虑, 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摆在桌上:“那我问你们写,行吗?”
郑母点点头,拿过纸笔。
“你们要咨询的法律问题是什么?”章仪问。
郑母拿起笔, 深吸一口气,然后落笔。
写到一半时她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 写完后, 她把纸推到章仪面前。
章仪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上面不算好看的字, 脑子转了好久才真的读顺那句话。
——我想问一下您□□幼女致其怀孕可以判多少年。
章仪呼吸一滞,眼睛盯着“幼女”、“怀孕”等字眼,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郑母边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见章仪看她,下意识低头避开。
章仪也收回了目光,她忽然觉得今天咖啡馆开的冷气有些过分凉。
缓了缓,章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如常。
“满十四周岁了吗?”章仪问。
郑母摇头:“她才十三岁。”
闻言,章仪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骂一句“操”,然后道:“这种情况下,起码十年。”
章仪说出刑期的时候,有些沮丧,郑母同样被这个冰冷的数字冻得说不出话,过了好久才不敢置信道:“才十年吗?”
“起码十年。”章仪纠正到。
十年的前缀并没有让郑母好受多少,她的肩膀绝望地向下颓了颓。
郑盈在一旁咬着下唇不说话,手指头绞到一起,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空气沉寂了几分钟,她忽然开口:“如果他猥亵多名学生,那会不会判得更重?”
“会,”章仪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将手摆在桌面,有些惊讶于郑盈的话,“情节严重,数罪并罚下来,我有把握他进去十五年。”
“但是……”章仪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说。
“但是什么?”郑母追问。
“如果只是单单的威胁行为的话,首先很难取证,其次你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站出来。”章仪说。
听到这,郑母的声音颤抖着染上哭腔:“那我的女儿难道就……”
章仪见人要哭了,赶忙安慰:“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们站出来了,那那个人要坐牢就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了。”
“可是才十年,最多十五年,”郑母手抓着裤子,“可我的女儿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章仪将椅子挪到郑母的边上,握过她的手,神色严肃道:“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你的女儿才是一辈子都毁了,孩子的以后还很长,我们不能替她的人生下论断。”
“相信我,”章仪说,“法律会给你们公道,我们要相信法律,您的女儿才是当事人,要不要听听她的想法?”
郑盈低着脑袋,过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坚定:“我相信法律,我希望他付出代价,我还希望不要有更多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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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雨小了不少,只飘着如棉絮般的雨。
江悬在门口的大伞下坐着,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时不时给许南枝发几个表情包,也许是在上课。发完十来分钟后许南枝才回消息。
许南枝:【你是不是太想我了?】
江悬看着一如既往直白的许南枝,笑意浮上眼底,嘴角扯了一下。
江悬:【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许南枝:【没有,不过现在想你了,刚刚在上课。】
江悬:【我女朋友还真是公私分明啊。】
许南枝:【他们花钱了,你花钱了吗?】
“我去,”江悬看着消息,“这么现实?”
江悬:【我要是花钱了那你是不是也会想我?】
许南枝:【啧,你现在所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未来的共同财产。我劝你少花点。】
江悬盯着“共同财产”那四个字发笑,连章仪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都不知道。
“哟,”章仪笑道,“和对象聊天呢?”
江悬下意识侧过身躲了一下,章仪直起腰,看着江悬笑:“怎么不给人看啊?”
“嘶,你好歹是个律师,”江悬说,“你这叫侵犯隐私知不知道?”
“切,你们这样虐狗,对我造成了人身伤害你知不知道?”章仪反问。
章仪坐到了江悬对面,把包放桌上。
“喂,”章仪恢复了干练的样子,把头发往后一扎,绑了个低马尾,“那对母女找我什么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江悬说。
“他奶奶的,”章仪终于藏不住情绪,破口大骂,“这他娘的畜生,那孩子才十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