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陈砚南说:“先把东西放回去。”
他看眼手表的时间,挑剔地说:“现在吃饭时间还太早,你先陪我把那部电影看了,再去吃饭。”
看电影更不在秦芷设想里。
秦芷想了想,问:“你不是不喜欢那部电影吗?”不然也不会睡完一整部电影。
她真诚反问:“还是你想去补觉?”
后面这句声音要轻得多。
陈砚南手抵着窗户,手指剐蹭着眉骨,生平第一次感觉被人嘲讽还挺想笑的,他耐着性子解释:“上次睡觉是因为晚上没睡好,不是电影不好看。”
停电的那天吗?他们分明都被迫睡得很早。
秦芷:“为什么没睡好?”
想到原因,陈砚南不由皱眉,他那天早上睁开眼的狼狈不想再回想,他压下声音:“秦小芷,你今天问题很多。”
秦芷立刻闭嘴。
从那天之后,他总会这样叫她。
“还是你根本不想请我吃饭?”
“我没有这么想。”
陈砚南一锤定音:“就这样定了,是我要你陪我再看一次,所以电影票我买。”
第15章 藏月她不能逾越
秦芷没有拒绝的借口,请吃饭是她提的。
出租车开到楼下。
陈砚南拎起行李箱,因为用力,手背薄白皮肤下,血管分明,他三两步上二楼,秦芷拿出钥匙串开门。
这个时间,陈爷爷在下棋。
南瓜也被带出去,家里很安静。
放完行李再出来,刚好赶得上最近的电影场次。
陈砚南拿着两张票跟热奶茶,秦芷抱着爆米花桶,并肩走去检票口。这一次,没有宋淮,没有叶奕然,没有其他人。
“二号厅。”
秦芷跟随他脚步:“好。”
她穿着浅黄色的羽绒服,白色高领毛衣,因为怕冷,毛衣外还有件棉背心,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手脚冰凉。
看惯学校里沉闷的黑色棉服,突然穿明亮的颜色,像是一朵开在冬日里的黄色小花。
因为已经完整看过一次电影,秦芷清楚剧情,她将注意力更多放在画面跟配角上,喜欢面包圈的警官,慢吞吞的树懒先生,小小一只的耳廓狐……每一个角色都很可爱。
间隙里,秦芷会突然去看陈砚南。
像临时检查他有没有睡觉。
陈砚南心知肚明,目光平静与她对视,心里是想笑的,小姑娘像个小老太太,一旦抓到他闭上眼睛,会用眼神责备他在浪费钱。
连续几次,秦芷的小动作都被当场捕获。
一只手盖过来,撑开的手指轻易握住她的脑袋,强迫似的让她转头,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请你来看电影,不是看我的,能不能认真一点?”
昏暗光线里,陈砚南看着她迟缓地点两下脑袋。
——能。
陈砚南放开手。
掌心处,残留着发丝的柔软。
手指僵硬,他反复舒张着,注意力反倒很难集中到电影里。
秦芷已经看不清银幕里在放映着什么,她闷闷的,感觉脑袋变成烧水的容器,水在沸腾,在喧哗,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滚烫。
后半场的电影,两个人都相对安静。
即便厅里的笑声不止,但都变得遥远,与他们无关。
一直到电影结束,症状缓和得多。
“你想吃什么?”秦芷望着他问,她平时不怎么用钱,银行卡里的一万交完学费后剩下的钱她也没用完。
陈砚南问:“你平时会吃什么?”
“我们吃的,你不一定喜欢吃。”而且大多很便宜,她觉得这样是在亏待他。
“我不挑食。”
最后,两个人去吃了麻辣烫。
陈砚南脸上表情没有任何不适,秦芷也放松下来,他往碗里倒着醋,这一点跟叶奕然很像。
单独相处,也没有比想象中难适应。
吃过饭后,临时起意去抓娃娃,陈砚南问她喜欢哪一个,秦芷随手指向放满白色毛绒小狗的机器。
“等着,我给你抓。”
“我很会抓。”
陈砚南去换币,到最后两个币耗尽,机器也没能吐出一只小狗。
秦芷很想忍住笑意,印象里,陈砚南就是天才,每一件事都有着令人嫉妒的天赋,学习也好,打篮球也好,他好像无所不能。
但今天,无所不能的人,在抓娃娃机面前遭遇滑铁卢。
“算了吧。”
秦芷拦下他。
一百块换下的币都已经用的差不多。
陈砚南嗯一声,没有赌徒心理非要抓到不可,他把剩下的币给秦芷:“你也来试试。”
秦芷说:“我不会抓。”
“没关系,玩玩而已。”
秦芷随手投进两个币,她控制着摇杆,滑到中间,在摇
摆不定地调整下位置后,按下抓取键,机器爪抓住小狗的屁股,摇摇晃晃地到出口,爪子松开,小狗掉下来。
“……”
一击即中。
秦芷整个人是懵的,怎么感觉比现象中简单。
“可能运气好。”她谦虚道。
陈砚南推开挡板,在他手掌里,小狗显得很迷你,他说:“送给我吧,反正你已经有一只了。”
他指的是她钥匙扣上的小金毛。
秦芷说好。
在来陈家之前,她其实对猫狗一般,大概是她自己都很艰难地在活,更别提再养一个小动物,后来南瓜主动亲近她,她开始收集跟狗狗有关的小物件。
游戏币没花完,陈砚南带她去电玩城。
那天,很快乐。
快乐到有种不真实感。
最后搭乘公交车回去,因为学生放假,公交车挤满人,没有空位。
陈砚南举起手臂,轻松拉住吊环,另一只手臂握住秦芷的小手手臂,几乎将她圈住,避免其他人的碰撞。
秦芷竭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公交车晃晃悠悠,一开一停,她一次又一次撞击他坚实的胸口,在心虚间,仿佛能听到沉闷的撞击声。
“抱歉。”
“没关系。”
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看,她仰着头,看到的是他的下颚,突出的喉结,肩颈线条干净漂亮。
她闻到他的气息,一种区别于车上混杂了汗渍香水味汽油味黏腻气味的清爽。
玻璃窗外流动着景物如电影在放映。
秦芷在动荡中,牵住他衣摆的衣角。
极轻的,没有用力地,她望着车窗外的月亮,抿唇无声笑下。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只有月亮知道。
放假两天后,陈砚南父母在早上到访。
秦芷像往常一样早起遛南瓜,她喜欢上跑步,南瓜在她身边,像是忠诚的守卫,他们同步地绕着公园跑一整圈,再慢慢地往回走。
她在楼下看到一辆并不常见的车,黑色的车身,每一根线条都闪耀着价格不菲的光泽。
秦芷走上楼,门是打开的。
“你们两个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陈爷爷的声音。
跟着响起知性的女声:“这件事怪我,从伦敦出差回来路上想到小砚放假,便跟老陈商量回来看看,当时太晚知道您睡了,就没给您发消息。”
“那也不用这么赶,都没好好休息,人能扛得住吗?”
“还好,习惯了。”
秦芷踟蹰着,被南瓜带进去。
她首先看见的是陈砚南的妈妈,看起来并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到下颌边的短发,身材匀称纤细,她脱下大衣,里面是打底衫跟皮质包臀裙,她很漂亮,不仅是外表,更是高知自信富有内涵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