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相同的位置。
因为江承解救了当时被陌生男人靠近而不知所措的她,从此她将他的脸印入脑海。
“宁宁!”
视频那头,夏思雨骤然提高的声音,吓了苏宜宁一跳。
她如梦初醒:“哎。”
“你不对劲呀宝贝,刚想什么呢?”
“没什么。”
在她探究的目光下,苏宜宁莫名觉得脸热,又很担心她刨根问底,便道,“先不说了,我手机电不多了。得充会儿电。”
话落,不等夏思雨再说什么,她低头掐断视频。
“我明天过来看你!”
夏思雨发了条微信说。
苏宜宁回:“可以。我向学校请了假。算上国庆,可以在家休息十天。”
两个人聊完,退出微信时,苏宜宁突然发现,江承给她发了涂药的顺序和护理注意事项后,她一直没回复。
犹豫着,点进两人对话框,她回了一条:“知道了。谢谢。”
-
未央公馆别墅区。
黑色A6停在院内露天车位上,熄火下车后,江承看到了苏宜宁回过来的微信。
他的消息是一小时前发的。
考虑到她回家后可能就会擦药,所以在回家途中等红灯的间隙,他编辑了短信发送过去。
这会儿回,应该是已经擦过药了?
拎着包,站在金桂飘香的院子里,江承看完这条消息,正预备回复一句什么时,不远处的屋门传来轻响,被人从里面打开。
保姆徐慧看见是他,远远地笑着唤:“大少爷回来了。”
“慧姨。”
退出微信,江承提着包上了台阶。
徐慧连忙伸手,从他手中将包接了过去,低笑着说:“韩先生来了。正在餐厅里,听杜老师编排你呢。”
想到那两通未接来电,江承隐隐头大,淡笑了声:“我去请罪。”
说话间,他脱了外套,换上室内拖鞋,往里面走。
江家是底蕴深厚的医学世家,家族历史往上能追溯到雍正时期。据留存的家族族谱记载,乾隆年间,族里便出了好几位享誉关中的杏林圣手,其中一位最出名的曾应诏入京,去了太医院。
不过,那位在之后记载不多,只有传言讲,子孙于战乱年代出国,之后就失了联系。
留在A市的这些人里,上上一辈是江承的爷爷江玉荣振兴了家族世代传承的济民堂。济民,取自济世安民之意。江家老爷子一辈子以重振中医为己任,对孩子们自然也寄望颇高。
谁曾想,膝下两个儿子,长子也就是江承的父亲江静深学了西医,而次子江静逸更叛逆不服管教,娶了临近延城首富的女儿后,在岳父撑腰下,夫妻双双去商海里翻云搅雨。
遗憾无奈之下,老爷子于离世时,将济民堂传给了自己收养的关门弟子,也就是现任济民堂主人,保姆徐慧口中的“韩先生。”
韩安民年近五十,未成婚,自养父江玉荣去世后,隔一段时间便会上门,看望一下他的养母,也就是江承奶奶,唐宛。
老太太上了八十以后身体便不大好,丈夫去世后哀思过度,两年前在家里晕厥过一次。担心她再出意外,江静深夫妻俩和儿子商议后,先后搬回了老宅,一家三口陪同老太太,常住在A市这老牌别墅区——未央公馆。
在一楼公卫里洗了手,江承迈步进餐厅时,母上大人杜若正朝韩安民讲:“都说儿大不由娘,我今天可算见识到了。你说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挂我电话,以后要自己成了家,那还了得……”
“妈。”
江承好笑地唤了一声。
杜若抬眸,凉凉地看他:“呦,大少爷回来了。”
江承:“……”
回国两年多,被母亲打趣的次数并不少。他没再接茬,看向一旁含笑坐着的韩安民,笑着唤人:“三叔。”
又抬眸问候餐桌另一边:“奶奶,爸。”
“还没吃饭呢吧?”
徐慧跟着他进来,这时候问了一句。
“没呢。麻烦慧姨了。”
江承朝她说,走到桌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不远处,老太太看着孙子,笑得慈蔼:“是不是在外面和哪家的姑娘约会呢?要是已经有了对象,可不兴吊着其他人,趁早都说清楚了为好。”
“没有。”
江承抬手按了按眉心,“您可别和我妈一样,想一些有的没的。”
“那怎么不接电话?”
对面位子上,江静深蹙眉,一副要为妻子出头的架势。
韩安民火上浇油:“阿承,今天这可是你的不对了。给你妈郁闷的,好半天缓不过神呢。”
“我的错。”
保姆将晚饭端上来,江承一边动筷子一边道,“当时和同事在一起,不小心开了公放,总不好让人知道,核医学科平时不苟言笑的杜主任私底下有这样不拘小节的一面。”
“同事?”
杜若捕捉到关键词,“男的女的?”
“男人。”
江承面不改色,“我们科室的刘大夫,你见过的,儿子都上小学了。”
“哦,你还知道人家儿子都上小学了呀!”
杜若似乎一下子又被按了某个开关,“我要是没记错,人家也就比你大了没几岁,你这三十……”
“二十八。”
江承出声提醒。
杜若被噎了一下,碍于外人在场,瞪了他一眼,没再开口。
江承低头吃饭,心里却不由地喟叹,这个谎,大概最多撑到明天,就得不攻自破。
论起来他顺道送了趟苏宜宁,并非什么难以启齿、需要保密的事。苏宜宁的奶奶是他母亲杜若的授业恩师,他母亲入职四院后,几乎是被这个老师一手带起来的。
可联想到苏宜宁的现状,他便不能闲话家常般,将这件事讲出来。
他有点抗拒,因为他,让她成为别人饭桌上的谈资。
哪怕这别人不会有恶意,且是他的家人。
第6章 邀请 你最近是否有再婚的打算?
韩三叔孤家寡人一个,每次来老宅这边,都会陪老太太多说一会儿话。等老太太睡去,他和江静深还会喝喝茶,再下一会儿棋,闲话天下,消磨时间到快十一点才走。
江承知他习惯,吃过饭,陪着聊了几句,便以明天要早起上班为由,离开往三楼去。
算上地下储物室,老宅上下共四层。三楼是三室一厅外加大露台的格局,整体呈一个规整的长方形。除楼梯西侧的房间留作客卧使用外,其余地方皆为他私人领域,家里人轻易也不上来。
回房后,照例先洗澡,出来后将换下的衣服分类丢进洗衣房洗衣机,等衣服洗出来的时间,他前往书房看书。
学生时代养成的习惯,他一般早上五点半起床运动,晚上十点半左右入睡。关系好一点的如张瑞等人,基本不会在十点后打扰他。
今天是个例外,十点十分,张瑞突然发了一条微信:“哥们我失恋了。能不能找个地儿喝一杯?”
看了眼,江承回复:“不好意思。不能。”
张瑞:“……你不是人。”
江承:“不过你有十分钟,可以作简短倾诉。”
张瑞:“……”
用一串省略号表达完心情,又过去好几分钟,他继续发:“我感觉我还是忘不了她。”
江承:“忘不了就去追回来,找我没用。”
张瑞:“苏宜宁。我忘不了她。”
紧接着冒出来的这句话,让江承愣住,一时没回复。
张瑞却就此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飙语音:“感觉谈多少个都不是那回事,提不起劲!我他妈跟被下蛊了似的。毕业到现在还念着她!她那个前夫你没见过,长的也就那样,不比我好多少!丫了个禽兽,搞出轨那一套,你不知道我知道后那个心情!想弄死他!”
江承沉默地听着。
张瑞也没指望他说什么,机关枪似的一通突突后,停顿了几秒,突然自言自语一般道:“要不然我再试试?”
江承意外:“你之前表白过?”
“嗨。”
张瑞语气郁闷,“高三毕业就表白了。她没答应,我没脸和你们说。可今时不同往日对不对?她离婚了,还带着个闺女。再找估计得向下兼容。我这条件虽然和你没法比,在A市的相亲市场上,那也不差吧!”
江承想了想,“……你认真的?”
“我想想。”
张瑞似乎当真起了心思,又道,“算了不说了。我好好想想先,你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话说完,他便挂了语音。
江承退出对话框,微信页面,在张瑞下面紧挨着的,便是苏宜宁的头像。她微信名很简单,就是她的名字“宜宁”两个字。头像也不复杂,好像是落在白纸上的一片涂鸦。
江承点开放大了看,发现是一朵嫩黄色的小花,直觉推断,应该是她女儿画的。
小孩子,从小没见过爸爸吗?
意识到他在想这些时,江承已经点进了两人的对话框。苏宜宁7:55那一条“知道了,谢谢”还未曾被回复。
江承低眼,身子往后靠入椅背,屈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椅子扶手上。
他没察觉,这是他思考时才有的,习惯性的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