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依言调低些温度。
过了一会儿,许鹿呦又道:“还热。”
车停在红灯前,陈淮安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后面的人:“你现在吹不了太凉的风,喝些水。”
许鹿呦看他一眼,接过去矿泉水,喝一口,眉心蹙起,鸡蛋里挑骨头的不满:“水都不是冰的,这么热的天气谁要喝温水。”
陈淮安回:“你现在也不能喝冰水。”
许鹿呦慢悠悠地刁难:“这位师傅,你们的服务宗旨不该是顾客就是上帝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空调不给凉风,连我喝什么水你都要管,你这服务水平也太差了些。”
陈淮安态度良好:“抱歉,今天第一次出来跑业务,还不怎么熟练。”
许鹿呦哼一声:“这不是理由,我要给你差评。”
陈淮安道:“差评说明我还有可以改正的空间,下次我会服务得更好。”
许鹿呦把水瓶塞回到他手里:“你没有下次机会了。”
陈淮安攥住她的手腕,捏了捏:“我要是没机会了,你今晚就不会在我嘴上留下一道伤,呦呦。”
他把缓沉的重音放在最后两个字上,直接道破她的心思,他要是已经被她判了死刑,她连他的气都不会再生。
许鹿呦扫过他唇角的伤,有些失了原先的气势,她抽回自己的胳膊,靠回椅背:“谁是呦呦,请叫我手机尾号2373的乘客。”
陈淮安漆黑的眉眼生出笑:“那我是谁,手机尾号2373乘客的男朋友。”
许鹿呦被他眸子里的亮拨弄了下心弦,她垂下眼帘,嘴硬道:“谁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少在那儿自己给自己长名分。”
红灯变绿灯,陈淮安踩下油门:“你这没喝酒也能断片儿,还是说撩拨完人转头就不认账是你的惯例?”
许鹿呦听不得他提她那次醉酒的事情,空白的记忆会让她心慌,她底气不足地小声嚷嚷:“我也就撩拨了你那么一次,什么叫就成了我的惯例。”
陈淮安在后视镜里看她:“你就醉了那么一次?”
许鹿呦对上他的目光,想到和何以柠他们吃饭那晚,心里一咯噔,她试探道:“我那天晚上不就是踢了你,我还做什么了?”
陈淮安扯了下唇角,不作声。
许鹿呦被他这个态度吊起了胃口,她往前凑过些身,伸手碰碰他的肩:“你说话呀。”
陈淮安食指敲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开车开得专心。
许鹿呦再碰他一下:“淮安哥。”
前面路口又遇红灯,陈淮安轻踩刹车,车稳稳地停在斑马线前。
许鹿呦揪住他的耳朵,凑近些:“三哥哥,你是耳朵聋了吗?”
陈淮安似笑非笑地回看她一眼。
许鹿呦脸有些红,手指碾着他的耳垂用力:“看我干什么,你不是喜欢当人小三拱人墙角,我这样叫不得你。”
陈淮安偏过头,唇贴上她手腕的脉搏处,轻轻碰了碰,又看向她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个在生我的气?”
他唇贴过来的动作自然又漫不经心,像是已经做过成千上百次,许鹿呦胸口微微一紧,有些乱了呼吸。
她抿了下唇,压制住过快的心跳,眼里弯出些笑,回视他:“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一点都不生气,我高兴着呢,我之前都没有发现,偷情这件事还挺好玩儿的,我很喜欢,还得要多谢你,给了我不一样的体验。”
陈淮安扬眉问:“真喜欢?”
许鹿呦坦然点头:“喜欢得不得了,我准备以后手心里攥着一个,每个手指尖还都得钓着一个,争取做一个优秀的时间管理大师,对每个人都要雨露均沾。”
陈淮安哼笑了声。
许鹿呦又揪上他的耳朵:“你笑什么?”
陈淮安回:“就算是要雨露均沾,你心里也总会有偏疼的那一个。”
许鹿呦看他:“什么意思?”
陈淮安问:“你都给谁画过肖像画?”
许鹿呦一顿,想说我给画肖像画的人多了去了。
陈淮安不等她开口,又不紧不慢道:“你画册里那张没穿上衣又没有脸的男人又是想象着谁画的?”
许鹿呦整个人忽地呈静止不动的状态,只有睫毛忽忽悠悠地颤着。
陈淮安捏捏她的脸,声音很低:“许鹿呦,你真成桃子精了,脸都红透了。”
第27章
许鹿呦想否认,但她第一时间没能开口,现在再说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
后面的鸣笛声将空气中堆积的静默打破,红灯变成绿灯。
陈淮安亲了亲她的唇角,转身去启动车。
他的气息远离,许鹿呦压在嗓子里那口气缓过来,目光又和他在后视镜里撞上,她硬着头皮,含糊不清道:“既然是我自己的想象,那我想象谁都可以。”
陈淮安点头,再赞同不过。
许鹿呦瞪他一眼,要靠回椅背,想到什么,又停住动作,在后视镜里看他:“难道你活到现在,就没有想象过谁?”
陈淮安叩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慢慢停住。
许鹿呦的视线从后视镜转到他耳朵上,眼里弯出一点笑:“怎么办,你的耳朵红透了呢。”
陈淮安没作响,打转方向盘拐上了另一条路。
许鹿呦没注意到路线已经偏离,只盯着他没有表情的侧脸看:“害羞什么,这很正常啊,你又不是清修戒律的和尚。”
车拐了好几条胡同,又停下来,许鹿呦伸手碰碰他的耳朵,把刚才他问她的问题又扔回给他:“三哥哥,你又想象过谁呢?”
陈淮安面容平静地解开安全带,许鹿呦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还没来得及往后退,胳膊已经被人攥住,陈淮安捏着她细细的腕子,黑眸含笑:“躲什么?”
许鹿呦被他拽着,身体只能处于前倾的状态,她瞧了眼黑乎乎的车窗外,镇定问:“你把车停到这儿干嘛?”
陈淮安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想象过谁。”
许鹿呦服软服得很快,眼神飘忽,就是不看他:“我又不想知道了,我们快走吧,何以柠还在等我吃宵夜。”
陈淮安轻叩上她的手腕,慢条斯理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晚了,许鹿呦,你已经招惹了我。”
许鹿呦被他近在咫尺的眸子勾着,眼睛移不开,脑子更是乱轰轰的。
她心道,你才是晚了,我招惹的就是你。
一会儿又嘀咕,他现在这个眼神有些危险,像是要把我吃掉,可在车里要怎么吃,虽然这车的空间够大,再说要吃也是我吃他,我要把他吃干抹净一点不剩,最好是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下一秒就及时打住了自己的想法,在心里摇摇头,不行,我心里的气还没出干净,他要先跟我认错道歉,还得要说十遍“主人,我错了”,十遍也不行,得要二十遍,然后我才要考虑要不要让他亲。
他现在要是敢亲我,我就一巴掌打上他的脸,我又不是没打过他,反正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打起来没准儿还能更顺手一些。
陈淮安屈指蹭了蹭她脸上越来越多的红,又转身靠近了些,鼻梁几乎蹭到她的鼻尖,
低声问:“想什么坏事儿呢,眼珠子都快转飞了。”
许鹿呦拿额头使劲撞上他的脑门,他眼珠子才转飞了。
陈淮安轻笑了声,热气洒在她的唇角,许鹿呦被烫了下,肩膀一颤,睫毛刮蹭着他的睫毛微微地动着,呼吸有些乱,陈淮安眸光微暗,手抬起她的下巴。
许鹿呦屈肘撑住他的肩,脸在他掌心偏开,转头看向车窗外,默了一会儿,又看回他:“你停的这地界儿还挺好,快要拆迁的小胡同里,别说人,连个路灯都没有,简直是偷情的圣地,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陈淮安忍不住又捏上她的脸,还偷情圣地,也不知道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许鹿呦也想捏他的脸,可他脸上没有肉,都捏不起来,她只能捏捏他的耳朵,又捏捏他的鼻梁,最后捏上他薄薄的唇角,轻声道:“说话呀。”
陈淮安拿眼神瞧她,她这样捏着他,他要怎么说。
许鹿呦也意识到问题的所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想笑,又忍住,扯着他的唇往前拉了拉:“你这样好像只小狐狸。”
陈淮安等她玩儿够,攥住她的指尖,放到嘴里咬了下:“狐狸也就算了,你这个小字都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许鹿呦指腹沾到他舌尖一点濡湿,慌着抽回自己的手:“你怎么乱咬人。”
陈淮安抬起脸,让她看他的唇,神色冷峻:“乱咬人的只有我。”
许鹿呦气短了些,手指碾上他的唇角,嘟囔道:“那是你该咬。”
陈淮安哼了声,没说话,两人的气息交错在一起,空气里添了些安静。
车外突然传来些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男女混在一起的大笑,许鹿呦还没分辨清楚声音的来源,那两人的声音已经变了味道,男人喘息中还夹杂着些荤话,女人娇吟不止,大概是觉得这个地方没有人来,俩人折腾的动静尤其大,连紧闭的车窗都挡不住。
许鹿呦眼睛不禁睁圆了些,这动作也太快了些,他们好像就在一墙之隔的那头,所以也没看到墙的这头还停着辆亮灯的车。
陈淮安眉头紧蹙起,伸手捂上了她的两只耳朵。
许鹿呦眨了眨眼,靠近他些,压低声音道:“看吧,我说的没错,这里真的是偷情的圣地。”
她这个时候胆子又大到极点,陈淮安看着她一张一阖的红唇,目光一沉,倾身直接压过来。
许鹿呦呼吸滞了下,手抵上他的肩,没用力,手指蜷缩在他的颈侧,随着他气息的深入,慢慢伸展开,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唇不自觉地又张开了些。
他这次亲得好凶,许鹿呦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车外的动静再进不到她的耳朵里,连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结束又离开的,她都没听到,只顾着从他嘴里费力地争夺些呼吸,好能活下去。
她争夺得太专心,当她终于被松开,唇还下意识地跟着他的气息往前走了些。
陈淮安捧着她的脸,哑声问:“还想亲?”
许鹿呦像是被抛到岸边的鱼,急喘着气,摇摇头,还亲?再亲她就要死了。
陈淮安咬了下她的唇角:“许鹿呦,你清醒的时候没喝醉了诚实。”
许鹿呦大脑还是一片雾白,有些懵懂地“嗯?”了声,她怎么不诚实了。
陈淮安贴到她耳边,惯常冷沉的嗓音因为沙哑,带了一点勾人的味道:“你那天晚上说,我亲得很舒服,让我再亲亲。”
许鹿呦的脸腾地一下烧着了火,她磕绊道:“我那是不是醉了吗,醉了都爱说胡话。”
陈淮安捏捏她的耳尖:“那现在呢,现在总没喝醉,不舒服?”
许鹿呦斩钉截铁地回:“不舒服。”
陈淮安盯着她看:“哪儿不舒服?”
许鹿呦有些恼,圈着他脖子的手扯住他颈后的青茬用力拽了下:“你看我现在这个姿势像是舒服的样子吗?”
她现在整个身子都在往前趴着,屁股就只能勉强沾到后座的座椅,全部的重心都靠他托着,他要是稍微撤一下力,她就得跟狗啃泥一样直接给栽到前排去,他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大半个身子从驾驶座扭转过来,还要抱着她。
他们到底是以什么个姿势亲了这么长时间,许鹿呦在后视镜里看了眼两个人现在的样子,脸更烫了些,对刚才那对在幕天席地里说折腾就折腾起来的野鸳鸯也有了那么一丁丁点儿的理解,情字上面一旦沾上欲,果然容易让人往堕落里陷。
许鹿呦通红着一张脸推他的肩膀:“放开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