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起初还很硬气不愿落了下风，可到了后来就只剩下啜泣求饶的份儿。
她说“不要了”，却被徐烬抓住手按在头顶不得动弹，然后就听到他低哑到极致的声音。
“餐桌上也不要，床上也不要……你就是欠收拾。”
宋念气得一口咬到他肩膀，然后就被撞得差点散了意识。
到了最后她只能哀声求饶口口声声叫“老公”，然而，叫出来后却反而被欺负的更狠。
徐烬的声音和人一样仿佛是挤进来的：“不是说以后不叫了？”
宋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没两天，缝纫一车间集体申报先进的事情就传开了。
得知是宋念把改进绕线技术的机会让给了车间，让整个车间评先进，所有人都能分到奖金，车间里的工友们对宋念的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许多。
有许多不熟的人都来找她说话，夸她大方。
宋念微笑着寒暄客气，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冷漠，没两天，缝纫车间就开始往外传：新来的那个很漂亮的小宋同志人特别好，有本事还大方会来事，优秀极了。
张曼忍不住吐槽：“装的什么一样，跟我又争又抢，转眼又在主任面前装大方，后来什么都没损失还白得了好名声。”
刘萍萍恰好听到，阴阳怪气怼她：“是啊，总比有的人想抢别人功劳还要独占好得多。”
张曼憋屈了好几天，忍不住出声反驳：“都说了我也会的，是她运气好罢了。”
刘萍萍咂舌：“是非自在人心啊……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张亚兰走过来低声训斥：“都去干活，凑一起胡说什么呢。”
刘萍萍和几个相熟的暗暗撇嘴走开。
旁边，杨云勉强笑着：“萍萍，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啊，哦，不用了。”
刘萍萍皮笑肉不笑：“我们还有事不去食堂了，你自己去吧。”
杨云笑容微僵，转回身不说话了。
刘萍萍撇撇嘴跟身边几个人小声吐槽：“咱们那会儿一起跟着小宋学的绕线，她却睁眼说瞎话帮班长抢小宋的功劳……人品就有问题。”
“可不就是，还是小宋好，自己的好处拿出来分给大家，我听说这个月咱们车间每个人至少能分到五块钱奖金呢。”
刘萍萍与有荣焉：“小宋当然好了，长得漂亮又聪明又善良……”
旁边有人打趣：“萍萍你说起小宋眼睛都要冒金星了。”
刘萍萍有些不好意思，笑骂回去：“冒金星那是饿的，我看到小宋哪里还会饿，念念，走了，去食堂吃饭了。”
宋念应了声，摘下袖套起身和她们往外走去，刘萍萍身边的乔丽娜逗她：“小宋，刘萍萍说她看到你就饱了。”
宋念扭头眨眼：“啊？”
刘萍萍气急，拽了下乔丽娜的辫子，回头冲宋念发誓一般表真心：“我是说念念你秀色可餐，看到你我就不饿了。”
宋念：“……好像也没太大差别。”
刘萍萍脸一垮，委屈极了：“你不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念念！”
宋念失笑：“明白明白，我相信你，永远相信萍萍同志。”
刘萍萍这才满意，一行年轻姑娘花骨朵儿一般往前，嘻嘻哈哈引来周围无数视线。
有男工人推推搡搡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明里暗里偷偷往这边看。
刘萍萍抱着宋念的胳膊卖乖：“我最喜欢念念了……”
不远处，徐烬和肖定国和几个人走过，看到一个女工紧贴着宋念的脸，眯着眼满脸开心的神情，眉头顿时蹙起。
红旗厂是不是需要肃正风气了，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没个正形！
第24章 你倒是会享受
又到了礼拜六，明天就能休息一天，车间里的女工明显比别的时候更欢乐一些，还有人喊宋念和刘萍萍礼拜天去逛街。
“现在多了好多商贩，街上可热闹了。”
“可不就是，而且好多东西比百货商场里的便宜，我上次买了条裙子，的确良的呢，你们猜多少钱，肯定猜不到！”
“真好啊，迫不及待想去逛逛了。”
张曼顺势插话：“你们去哪里逛啊？”
一句话，刚刚还叽叽喳喳的人都不吭声了，张曼神情一僵，暗暗咬唇。
从前两天她和宋念关于教车间女工绕线那件事后，张曼就察觉到周围这些人有意无意都在避开她。
可但凡她插话的时候就很少有人接话，她去哪里，原本还凑堆的人就会很快散开。
除了她，还有杨云……
杨云胆小又腼腆好说话，以前不少人也喜欢拉着杨云一起，可从杨云帮她作证后，也被原本跟她要好的刘萍萍一行人孤立了。
刘萍萍毫不掩饰当众指责杨云忘恩负义，说宋念当初第一批教的人就是杨云她们，她们靠新的绕线方法前一阵子多干了好些活，结果杨云居然睁眼说瞎话。
杨云红着脸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张曼仔细留意后还发现，杨云还偷偷去找宋念道歉，但是宋念这两天还是不太搭理她。
刘萍萍问宋念去不去逛街，宋念笑着说去不了：“亲戚有长辈过寿，要去贺寿。”
刘萍萍有些高兴：“我也去不了，本来还说不能和你一起逛街太失望，结果你也不去，哈哈。”
宋念哭笑不得。
旁边，乔丽娜咂舌打趣：“又要去你对象家啊萍萍，听说你对象毕业后没有选择留在京城，自己要回来的，是不是为了你啊？”
刘萍萍脸红了：“我、我可不知道，是他自己要回来的。”
“肯定是为了萍萍啊，萍萍这么好的姑娘他可不得看紧一点了。”
“是啊，萍萍算是熬出来了，对了，你对象是不是都去上学三年了，你等了他三年，又照顾他妈他家的，他以后要是敢对你不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说什么呢，人家怎么能不好呢，我前两天还看到萍萍对象来接她下班来着。”
刘萍萍平时性子好，周围人笑着打趣起哄，她又羞又高兴，脸红扑扑的。
宋念先前就听刘萍萍说和对象好事相近。
乔丽娜凑过来小声跟刘萍萍叮嘱：“那周子川在食品厂，那边效益好，他还是副主任……一定要他给你买三转一响。”
刘萍萍有些不好意思：“他也刚工作没多久，他妈妈还身体不好，我就担心要三转一响会不会，有些过了？”
“怎么会！”
乔丽娜有些怒其不争：“不信你问问小宋，小宋小宋……”
宋念停下偏头：“嗯，怎么？”
乔丽娜就凑到宋念和刘萍萍中间小声道：“你看，萍萍对象上大学三年，萍萍等了他三年，这三年隔三差五就替他照顾他妈，还时不时给他寄钱寄东西的，现在他们要结婚了，你说她要个三转一响过分吗？”
宋念想了想：“我记得萍萍好像说对象在食品厂，每个月工资也不算少。”
乔丽娜拍巴掌：“可不就是嘛，萍萍这傻子还怕对方觉得她过分。”
宋念点头：“我觉得不过分。”
乔丽娜：“看吧，我就说。”
刘萍萍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提了，就是我有些犹豫，他还说过几天带我去看手表。”
乔丽娜顿时啧啧：“这还差不多，算那周子川有良心，对了，你喜欢什么表啊……我看上海牌有个表特别好看，你去看看。”
刘萍萍立刻摇头：“上海牌的一只表一百多块，太贵了太贵了，我打算看个南山牌或者天鹅牌的。”
上海牌是好，但价格贵，现在城里姑娘一般买的话都是南山牌和天鹅牌居多一些。
乔丽娜无语：“我自己给自己买就买的天鹅牌，你这是结婚啊，当然要他给你买好的了。”
刘萍萍还是摇头：“那也太贵了。”
乔丽娜气得戳了下她额头：“这已经是便宜他了，你这傻姑娘，这种时候别犯傻知道不，回家和你家人商量商量再说。”
刘萍萍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下班，宋念收拾好东西后和刘萍萍一起朝大门口走去。
徐烬今天去开会，下午不在厂里，宋念要去大门口对面坐公交，刘萍萍说是她对象来接她，两人出去的晚了点，厂里路上人已经不多了。
还没到厂门口，刘萍萍就露出笑脸，冲大门外挥手：“子川。”
顺着她的视线，宋念就看到穿着食品厂工作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这是宋念第一次见刘萍萍的对象周子川。
“子川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宋念……念念，这是周子川。”
刘萍萍给宋念介绍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宋念微笑冲周子川点头：“你好。”
周子川客气颔首：“你好，多谢宋同志平时关照萍萍。”
宋念客气笑道：“我刚来没多久，是萍萍关照我更多……公交车来了，我就先走了啊，萍萍、周同志，再见。”
刘萍萍连忙挥手：“念念再见，慢点啊。”
宋念跟两人道别后往旁边公交车站走去，就听到身后周子川温和的声音。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手表，我同事说金花百货新到了一批天鹅表很好看，就在他妹妹柜台上，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去看看？”
刘萍萍开心的说好，等宋念上了公交车，公交车缓缓驶过，她就看到刘萍萍坐在对象自行车后座，眉眼一片愉悦。
晚上，到宋念睡着时徐烬都没回来，半夜时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上床。
熟悉的气息传来，宋念睡得正香，翻了个身胳膊就搭在徐烬胸口，整个人无意识靠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徐烬身形微僵，垂眼，便是宋念白瓷般的面颊和纤长的眼睫，在他肩膀蹭了蹭，舒舒服服的枕上来。
“你倒是会享受。”
徐烬纵然不习惯，却到底没把人推开，关掉台灯闭上眼，一边肩膀上多了个脑袋，沉甸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