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起身对蒋月娥说：“蒋主任，你的人你来说，还有，基层班组长很重要的，如果有的人胜任不了你还是趁早换了，别在要紧时候添乱。”
蒋月娥应了声，张亚兰顿时全身紧绷。
等秦恒出去，张亚兰连忙道歉：“主任，这次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只想着自己人，安排了不适合的人去……我现在就回去换人，主任了，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张亚兰和蒋月娥当初一前一后进厂，两人也算是老朋友，此刻，蒋月娥看到张亚兰被一个小年轻科长训得站在那里满脸瑟缩，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对张亚兰说：“人有点小心思不奇怪，但亚兰，你不是蠢货，什么时候可以钻空子，什么时候不能耍心眼要有数，军服改制是我们红旗厂的红线，谁都碰不得，你以后再犯糊涂，没人保得住你。”
蒋月娥叹了口气：“你回去换人吧，你们班我打算提个副班长了，你也做好准备，以后和副班长配合好……不要再动心思。”
张亚兰握拳低低应了声。
张亚兰三人灰溜溜回到缝纫一车间三班工位那里，顿时吸引了好些视线。
她不动声色点人：“乔丽娜，刘萍萍……宋念，你们三个人把手里的活交接一下，准备去试制车间那边。”
刘萍萍满眼惊叹对宋念说：“念念，你真的料事如神啊。”
宋念先前就跟她和乔丽娜说了，试制车间那边强度大要求高，张亚兰带了张曼和杨云过去想要镀金，却根本胜任不了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被赶回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说中了。
想到宋念的叮嘱，刘萍萍按兵不动，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宋念也一动不动忙自己的。
张亚兰咬牙，又说了一遍，旁边班组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这时，乔丽娜停下机子满脸狐疑故意问：“什么试制车间，班长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听不懂。”
旁边立刻有人交头接耳起来。
“乔丽娜不知道抽人去试制车间的事情？”
“好像是张亚兰耍小心思用自己的人，结果那张曼杨云根本胜任不了，被赶回来了。”
“咋想的啊，那是试制车间，我听说缝纫二车间那边去的是整个车间的岗位能手，一门心思要做出成绩给二车间添荣誉呢……咱们车间都被张亚兰这三个老鼠害了。”
“谁说不是，我听凤霞说，就是张亚兰她们三个拖了咱们车间的人在试制车间的进度，害得咱们一车间被二车间的人说咱们都是混子。”
“害群之马。”
张亚兰也被乔丽娜装傻的话弄得下不来台，只能硬着头皮说：“去了就知道了，现在先收拾东西，宋念，刘萍萍，快一点。”
宋念这才停下来，扭头看向张亚兰：“可是班长，我们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亚兰：……
宋念明显是故意的！
这时，蒋月娥也过来了，温声开口：“宋念、刘萍萍，乔丽娜，你们三个是咱们班组的岗位能手，这次去了试制车间好好干，给自己也给咱们一车间争份荣誉回来。”
宋念三人这才应声。
可下一瞬，宋念再度开口：“主任，我看别的班不见了的人都是班长一起的，是不是都去了试制车间……那我们三个过去，人家要问我们班长呢？”
张亚兰蓦然握拳。
蒋月娥沉思，刘萍萍被宋念使了个眼色后跟着开口：“哦对了，乔丽娜前几天被指派代理班长，既然她要和我们一起去试制车间，那我们就把她当班长吧，就是不知道人家试制车间那边认不认。”
蒋月娥不笨，知道这是跟她要东西了。
不过也不过分，毕竟是她失察，让张亚兰钻了空子，把这三个本该好好去试制车间的岗位能手扔到这里连通知都没有，现在那边的活拿不下来了又让人家去顶上，任谁都不爽的。
况且，她们在张亚兰这里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想要推自己人上去也是情理之中。
左右都要安排副班长了，蒋月娥开口：“就让乔丽娜做副班长，你们俩跟着她，回头车间会发文件，正式提她做副班长。”
宋念和刘萍萍立刻应声：“主任放心，到了试制车间，我们一定和班长一起，不会丢咱们一车间的脸。”
刚丢完一车间脸的张亚兰三人：……
这是在内涵谁呢？
乔丽娜则是笑着保证：“一定好好干。”
第57章 回味昨天晚上？
等到三人出了一车间朝试制车间走去，刘萍萍终于忍不住低呼：“念念你简直太机智了，你怎么知道这次的事可以让娜娜做副班长啊？”
宋念笑：“猜的。”
乔丽娜有些不好意思：“刚刚都是你们俩说话，替我争了这个机会，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念念其实比我干活利索，我就是占了个进场早的先机。”
宋念笑着安慰：“以后你是副班长了，张亚兰再想跟我们耍小心思排挤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你是去罩着我们俩的。”
刘萍萍用力点头。
乔丽娜毫不迟疑：“放心，以后我一定盯死了张亚兰。”
三人齐齐笑出声……
进了试制车间，三人就被调度带去了楼上办公室，秦恒刚挂电话，看到宋念进来，下意识立刻站起来。
站在前面的乔丽娜被吓了一跳：“秦科长？”
秦恒骤然回过神来，这才轻咳一声：“哦，你们来了。”
他努力把视线从宋念身上挪开，温声开口：“走吧，我带你们下去。”
片刻后，秦恒亲自把宋念三人带到车间工位上，让调度安排。
这时，宋念旁边工位上一个年轻女工忽然开口：“一车间又换了什么混子过来啊？秦科长，要是一车间的人胜任不了其实也没必要非要让她们挑人过来，我们缝纫二车间还有的是岗位能手，完全可以胜任的。”
乔丽娜直接开口：“你哪位？我们一车间调不调人过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那名女工嗤笑：“我二车间二班班长钟灵，最近天天因为你们班被踢出去那三个加班擦屁股，怎么，我不想给人擦屁股了不行吗？”
乔丽娜气结，却因为张亚兰三人拖后腿的行径而无从反驳。
其余一车间调过来的人也有人在小声骂骂咧咧：“都是张亚兰害得咱们一车间被人看不起。”
刘萍萍忍不住开口：“她们是她们、我们是我们，你要骂去一车间骂张亚兰去，我们三个刚来，你还没看就知道我们比不上你，未免太自傲了吧？”
钟灵冷笑：“那三个吊车尾踢出去了换来的能是什么好的？秦科长，我们二车间的人都在这里了，这几天被一车间那几个害得天天加班，真是受够了……”
也有二车间的人附和：“没错。”
钟灵说：“要还让我们当主力，那我们要求调自己车间的人来，要是您执意还要调一车间的人来，那……那我们二车间的人就和一车间的人分班。”
宋念抬眼，就看到对面的钟灵昂首挺胸：“我们试制车间也分成两个班，她们一车间的人是一班，二车间的人是二班，活儿也分成两半，她们要是做不完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我们二车间的人不擦屁股了。”
秦恒沉声呵斥：“钟灵，你在这里闹什么，车间的事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这么能你自己一个人能干吗？”
二车间的人或多或少都在附和钟灵。
乔丽娜气得面色涨红却无法反驳，毕竟，张亚兰确实是她们一车间她们班的人，她们也不能当众说一车间内部那些事情，会影响到整个一车间。
这时，宋念缓声开口：“钟师傅，这个临时车间是为了军服改制抢工赶进度，咱们都想把工作做好，你们二车间想为军服改制出一份力，我们一车间也是同样的心情……
这才刚开始几天，人与人不同，熟练的过程也有所不同，或许你们前几天是快一些，但这不代表我们一车间的人就永远差你们一截，你又何必这么着急想把我们一车间边缘化，让二车间做主力？”
钟灵冷笑：“你倒是能说会道，可这里是要人干活不是卖嘴的。”
宋念便点头：“既然钟师傅刚提出分班，我们三个人没意见，这样吧，今天就开始分班干活，三天内，如果我们三人拖一班后腿了，到时候不用你说，我们自己走人。”
钟灵还想说什么，秦恒沉声打断：“最近你们用的那个新式绕线方法，就是小宋同志传出来的，你们效率能得到保障，和这个关系不浅吧？”
钟灵一愣，这才想到什么，上下打量了下宋念：“你就是宋念啊？”
宋念嗯了声。
对面，钟灵挑眉：“行，大家伙儿都听到了哈，三天时间……如果一车间换来的人还是干不了，那就让她们滚蛋，咱们二车间的人上。
红旗厂里凭本事吃饭，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宋念点头：“一言为定。”
后边，一车间其余班组十几个人也是满心无奈。
其实本来一车间整体就不如二车间，二车间那些人每次抢工评先进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处处压她们一头，说她们是什么，红旗娘子军。
这次张亚兰又来拉了坨大的后拍拍屁股走人，导致现在她们一车间整个都在二车间这些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过同一个车间，她们也知道乔丽娜这三人都是一把好手，想来即使在二车间的人面前拔不了头筹也不至于太差，这才勉强安心了些。
没过多久，车间里恢复秩序，只剩下机器轰鸣声……以及时不时断线时女工骂骂咧咧叹气的声音。
宋念和乔丽娜还有刘萍萍三人的工位挨着，开始干活没多久宋念就发现的确断线频率很高，即便现在整个红旗厂都在用她教的那个绕线方法，但还是效果不明显。
她很快就发现了原因：新式军装的三元混纺布面料硬挺，和以往的布料都不一样。
宋念没再继续赶着干活，而是拿起机子上的布料细细打量。
片刻后，她开始换针调试缝纫机……
把14号圆头针改为11号尖头针后，她又松了点挑线簧减压，然后重新开始干活。
果然，接下来的一件衣服，断线频率降低了许多。
宋念停下来跟乔丽娜和刘萍萍说了这个办法，尖头针可以减少穿透阻力，减压后可能速度会稍微慢那么一点点，但断线次数少了许多，整体下来效率是提高的。
乔丽娜和刘萍萍现在对宋念是深信不疑，立刻跟着调整，然后就发现，果然断线次数明显减少。
等到下班后调度来检查，钟灵就在旁边看着……得知新来的这三人速度和她们居然不相上下后，才意外的看了眼宋念三人，然后冷嗤：“还要看明早的次品率结果。”
宋念嗯了声：“那就明天早上看吧。”
钟灵冷哼一声一边摘袖套一边转身朝外走去。
坐在副驾驶和徐烬一起回去的路上，宋念一直在想那个新式布料的军装。
她今天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速度和断线问题，但最严重的次品率居高不下是没办法改变的……新式布料用老式的缝纫方法，下来，涤纶线缝不够结实，所以次品率很高。
但她清楚，这不是缝纫工的技术问题，而是工艺需要跟着改进，毕竟，设计改变了，用料改变了，老式的工艺需要改进也很正常。
想到新式军装坚硬的衣领袖口……宋念下意识看向身旁徐烬身上的军装……
没过多久，原本还在专心开车的徐烬就有些烦躁起来。
旁边的宋念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还看得十分认真，尤其是视线还不断在他喉结处打量……想到昨晚被他按着不松手时宋念忍无可忍一口咬到他喉结上那一瞬惊天灭地的刺激，徐烬喉咙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