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让程易白的心绪猛烈翻涌,他忍不住倾上前去,吻上她的唇。
不像是上次的霸道强势,这次他温柔极了,像是车祸之后,她们在医院里第一次接吻时,他克制又小心的那个样子。
像是冰激凌融化在唇边,凉凉的,甜甜的,软软的,有种让人上瘾的魔力,舒蔓闭上眼,认真地回应着他。
爱情里最美好的就是——
当我在最爱你的时候,你恰好也深爱着我。
这个漫长的吻结束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舒蔓轻靠在他的身侧,看着阳光一点点照进屋里落在他们身上。
这一刻,舒蔓感觉她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她有世上最好的男朋友。
骨折的恢复期曾经是漫长的。
可自从她每天过来探望他起,时间却又变得那么短暂。
每一次她离开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心里都产生难以言喻的失落,他会贪婪地想要留下她,想让她一直陪在自己,想要她睡在他身边,想要她的一切一切……
“喂!”他打给傅超的电话接通了。
傅超那吃了炸药的声音立马传来,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控诉:“死老白,你还知道回我电话!整天跟你媳妇腻歪腻歪,我发给你的程序什么时候能改完?我急着用!”
“看邮箱。”
“靠!你不早说!”
邮箱里果然是他发来的内容,还是今天早上发的。
傅超的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变,嘘寒问暖道:“听孟姨说你出院了,你现在在哪?腿恢复得怎么样?”
“我在云城。”程易白的确有事找他。
“云城?”傅超嗷了一声,“不是吧!你们都同居了?这么快的吗?”
“滚!”程易白心说同居个屁。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吃吃在笑,猥琐极了,程易白正色道:“上次你做的那个视频再发我一次,我换手机了。”
“我靠!”傅超鄙视,“这么珍贵的资料你不搞进收藏夹?还能弄丢了,幸亏我电脑……”
程易白打断他:“别废话!”
“你就这么求人办事的?”
“爱发不发。”程易白只是懒得操作,又不是找不回来。
“呀呀呀!”傅超先急了。
刚好在电脑端,他一键发送,那头程易白不吭声,他关心道:“你在云城干嘛?住哪儿?回头哥几个有空来看看你!”
“不用。”这帮损友,看见他们就头疼。
舒蔓给他发了消息,他不想跟他胡扯下去,这才说起了正题:“老傅,上次你说给你侄子找的那个钢琴老师,电话还有吗?”
第43章 矜持 居然这么急不可耐!
“有啊!”
“怎么了?”
程易白顿了下, 答道:“安安要找个钢琴老师。”
“放屁吧你!”傅超无情拆台。
“我前天在小区遇到你姐了,你姐说最近要把安安的所有兴趣课停掉,专门补习数学, 还问我有没有靠谱的老师介绍。”
程易白:“……”
“是你想学钢琴吧!”
“这可太阳打西边出来!”傅超啧了声, “怎么突然来兴趣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程易白嫌他闹心, “有电话就赶紧发来!”
话刚说完,他手机震了一下, 傅超推荐过来一张名片,钢琴丁老师, 头像是个男的。
“沈老师出事后,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钢琴, ”傅超思量着, “看样子你真的走出来了!”
“哎我明白了!”一向冷情的人忽然谈起了恋爱, 还放下过往, 学起了钢琴没有别的原因,肯定是因为爱情的魔力!傅超疯狂脑补:“是不是因为你女朋友!”
“挂了!”
“哎……”
——沈老师。
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现在想起来,心里依然会觉得难过、觉得遗憾。
他将手机搁在腿上,闭着眼睛,年少时刻意忘却的一些事情, 此刻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沈老师……
已经十二年了。
“嗡。”是舒蔓发来的消息。
她说她已经到家了,发来个飞吻的图片。
看着手机上这漫天飞吻,他回了一个拥抱给她。
或许傅超没有说错,是因为舒蔓,是她让他有勇气面对过往。
这两天舒蔓并没有去找程易白。
哥哥的忌日是父母最痛苦的日子, 作为他们唯一的孩子,舒蔓选择贴心陪伴,程易白也交代她好好陪父母。
和父母去墓园祭奠完哥哥后, 舒蔓与父母去了商场吃午饭。
餐厅里人山人海,暖气又打得足,舒蔓将自己的外套和围巾解下来,全然忘记自己脖子上有个草莓,而且还忘记涂遮瑕。
最喜欢茶餐厅,舒蔓难得的胃口很好。
见父母双双搁下筷子,齐刷刷盯着自己,她眨眨眼:“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舒锦城最先忍不住:“程易白的身体怎么样?”
舒蔓也没多想,边吃边说道:“昨天陪他去医院拆了石膏,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但是骨头没有长好,还得戴着护具。”
骨头都没长好!居然这么急不可耐!
真是小看了那小子!
舒锦城咬牙切齿地想。
“那得多休养,”这些事情,他话不好说得太直白,“你有事没事别总往他那边跑。”
“你们婚事还没定下来,女孩子家要矜持!”
“知道啦!”这些话父母经常交代她,舒蔓都乖乖地听着。
但是爸爸说的“矜持”这两个字有点严重了,她还是想辩解一下:“到底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去探望他,这难道也有人说闲话?”
眼看舒锦城还要说什么,林月芬立即道:“蔓蔓说的也有道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反正也叫了他下周来吃饭,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再说吧!”她说着给他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舒锦城要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给咽了下去。
舒蔓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欲言又止,她不知道父母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想想,父母肯定是为了她好的。
她点头道:“爸爸妈妈,我都听你们的!”
——都听他们的。闺女长大了!
舒锦城这才露出个笑脸,林月芬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下午,她陪着父母去了天光寺。
这是省内香火最旺盛的一座寺庙,父母特地将哥哥的灵牌供奉在寺庙,这样就可以日日听到寺院里的师父们诵经,希望哥哥能够早日超度到往生佛国。
今年是哥哥去世的第十一年,失去亲人的痛苦其实已经随着时间淡了许多。
可是在这里看到灵牌的那一刻,许多关于哥哥的记忆就那么无情地涌入脑海,那天她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还是她抱着哥哥的遗照;来这里放的灵牌,也都是她捧着的。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在提醒她,哥哥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只剩下这个冷冰冰的牌位。
舒蔓转头瞧向身侧跪在佛前祷告的父母。
他们头上的白发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么刺眼,好像在提醒着她,父母年纪大了,只剩下她一个女儿。
想到自己车祸后父母那疯了般陪着她的样子,舒蔓酸了酸眼眶。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天气这么阴沉,心口也沉闷。
仪式做完后,舒蔓晚上随父母住下了。
她拿着毛巾擦拭刚刚洗好的头发,望着山峦下的绵绵细雨,心里那种倾诉的欲望达到了巅峰,没有犹豫,她给程易白打了个视频。
“你住在山上?”寺庙的客房和酒店不一样,程易白从视频里微末的痕迹里猜测。
他摘下眼镜,靠在软垫上,以一种最轻松的方式跟她聊天。
“对啊!”舒蔓解释,“每年这时候我们都会在山里住几天的,听听暮鼓晨钟,感受一下僧人念经的氛围,吃点素斋,心情也会很不一样。”
“还在下雨,”她起身,转动了一下镜头,“你看。”
程易白还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孩子跟他视频,让他隔着屏幕听雨。雨声淅淅沥沥,又让他想起了度假山庄有雪有雨,还有她时刻陪伴的日子。
“什么时候回来?”他很想她。
“要过四五天吧,”舒蔓坐回床上,软软道:“宝宝,你要照顾好自己。”
程易白轻“嗯”了声,凝视着屏幕好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又哭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好想我哥,”舒蔓说着说着,眼泪就滚下来,“在家里的时候不觉得,一到这里,看到他的牌位,就特别难过。”
程易白坐起身来,看到她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的心跟着一阵收缩,很想抱一抱他。
“他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舒蔓哽咽着,“你说,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呢?”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那么惨,头骨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