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派了那个徐来砸我家店面,苏勒就不会和徐家人结怨,昨天,他也不可能错手打死了徐来的女儿……
“苏勒是苏家最有才的孩子,楚流商,看到我们家落得这样一个地部,你满意了吗?”
这番指控,夹着深深的愤怒。
楚流商面色一沉,眉头紧蹙,立刻反击了回来:
“真要追根究底,是谁把简宛推下山的?要不是秦家请来了专家,保住了简宛的腿,苏禾,你不光会坐牢,你们苏家每一个人都会被整到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现在,你怎么能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有因才有果。”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简宛。
苏禾的心境本来还算平静,可这会儿,她又像一点就炸的炸药桶一般,眼睛里冒出了一团团的火花:
“我说了,我没推我没推——我没推。简宛自己作死,我能怎么办。楚流商,你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在那里把人家当成宝……到底可不可笑……”
这一声申诉,她喊得又尖又利,透着委屈,还有深深的急怒。
楚流商则用无比困惑的眼神盯着她,心里是极度失望的,咬牙道:
“自己做错事,还在一味地推卸责任……苏禾,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这话无异于火上烧油。
“我没做过的事,你让我怎么承认?就像之前,在杨总的饭局你说的那三件事,每一件事,我都没做过,可你就是认为我做了。楚流商,你根本不了解真相,就想审判我?凭什么?凭什么?”
苏禾双眼赤红,把拳头捏得紧紧的,叫得是何等得铿锵有力:
“我爬山锻炼,走着常规路线,简宛跑来,对我一通骂,威逼我,如果我不离婚,就让我好看。她自己故意从台阶上摔下去,表演过了头,才导致现在这样一个结果。我有什么错?
“当时那段山路上,就只有我和她。我给不出证据证明我没推她,你们也给不出证据证明我推了她,可你们就是觉得是我推的……
“楚流商,刑法上有一种说法叫做:疑罪从无吗……”
楚流商则不等她说完,就寒声叫了回来:
“苏禾,别狡辩了行不行?我就是那个证明。
“当时我和简宛在聊天,她在路上遇上了你,你们聊了什么,我都有听到。我也听到了,你在驱赶简宛,我甚至有听到她摔下去时发出的痛苦的呼救声。
“苏禾,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我有听到整个过程……
“我甚至还听到你没有马上去救她,而是奚落她,说她在装死。是你的冷酷和漠视,害她险些截肢的……”
这里头,竟还有这么一段内情?
不,不对。
这一切,全是设计好的。
苏禾先是呆了一下,而后古怪一笑。
简宛的心机还真是重,竟来了一场现场直播。
可她依旧不会认下这个罪名,而是怒声叫了回去:“那我也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眼见未见得真,耳听更不能当真。楚流商,你被利用了……”
楚流商则死死地怒视:“苏禾,你要狡辩到什么时候?如果简家起诉,光凭那一段语音,你就得把牢底坐穿……”
“好啊……那就让简家起诉。即便上了法庭,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个罪名,我不认我不认……”
她倔强地仰着下巴,目光咄咄,不可逼视。
那种无所畏惧的光芒,令楚流商怔了好一会儿。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能演戏?且演得竟如此逼真。
就在这时,床上的舒红听到争吵声,醒了过来。
在看到楚流商时,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舒红直接从床上爬下来,竟生生跪到了楚流商面前。
“妈,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跪他?”
苏禾大惊失色,想去把母亲扶起来。
可舒红死活不肯,而是拼命地磕头,带着痛苦的哭声,卑微地求着:
“流商,不对,楚总,不管苏禾做过什么,求您看在你和苏禾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家苏勒……苏勒是我的命根子,他成绩那么好,在学校年年拿奖学金,他不能就这样被毁了呀……
“楚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冲苏禾来,我好不容易培养出这样一个好孩子,他要是坐了牢,我要怎么活下去啊……他是这世上最最好的孩子,他绝绝对对不可以有事……
“苏禾,你也跪下,快,我们好好求一求。
“楚总,我们求私了,我们可以赔钱,让我抵命都可以,让苏禾苏喜抵命都可以……就是不能让苏勒遭了这大罪……求你了求你了……”
第54章 证明
苏禾没跪。
无错为何要跪?
她就是这种犟脾气。
可眼前这画面:母亲一边哭,一边重重磕头,深深刺痛着苏禾的心。
就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苏禾发觉自己,从内到外,被浇了一个透。
也冷到了骨子里。
原来,在母亲眼里,苏勒是唯一的希望。而她苏禾,再如何努力,都不入她眼,且随时都可以为苏勒抵命。
母亲的这份重男轻女,让她悲笑不已。
……
楚流商拧眉,想把人扶起来,可她死活不肯。
他无奈,退后三步,冷冷看向苏禾:“劝一劝你妈,我在外头等着,有些事,我们私下聊……”
说罢,他转头离开。
舒红急切地想追出去再求:“楚总,你别走,求你帮帮我们,求你了……”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切。
苏禾急忙把人拦住,按坐在床上,大叫着想让母亲平静下来:“妈,这事,您求他没用……”
“有用的,一定有用的。我知道有钱人有很多野路子的。苏禾,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啊……你不要再惹怒简家和楚家了,要不是你把人家简宛害了,我们家不可能遭了这么多的风波,你得把苏勒好好地还给我,完整地还给我,必须还给我……”
舒红哭得嚎嚎的,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彻底崩溃。
苏禾心痛如割。
她肚里的委屈,怎么申诉?
为什么闹到最后,还是要让她担起所有责任?
苏禾哄不了她,只能叫来护士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等舒红平静睡去,苏禾觉得自己整个人是脱虚的。
不光身累,心更累。
她坐在病房良久,才将情绪平复了下来。
一刻钟后,苏禾走出了急诊病房。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小等候厅。
楚流商坐那里等着。
见她出来,双手插袋上前,淡淡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孔上一扫而过,说道:
“出去走走。”
“不去。有事就在这里说……”
苏禾坐在铁制的椅子上,仰着脖子,精致的小脸上,尽是倔强。
楚流商把眉头拧得紧紧的,越来越觉得苏禾实在不可理喻,“你以前的乖巧听话全是装出来的吧……现在,但凡我要求的,你都要反驳是不是?”
他发现,她变得离谱,
就爱和他对着干。
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曾经那个事事言听计从的苏禾,已不复存在。
苏禾闭了闭眼,才不在乎他话里的讽刺,只淡淡道:
“人性都是一样的。喜欢一个人,一定愿意在那个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现在,我不喜欢了,不在乎了,请问,我为什么要事事听你的,用来讨好你?你!不!配!”
不知为什么,这话令楚流商心非常非常的不爽。
有一种无名的怒火,在心底某处烧了起来。
他很想骂她,可他不知道要骂什么,最后,那些奇怪的情绪,都被他忍下了,只脱口一句:
“你弟弟的事,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苏禾睇着他,凝神静气想了想:
主动找上门帮忙。
要求她答应一个条件。
她身上还有什么价值,能让他屈尊降贵亲自跑这一趟?
但不管怎样,这与苏勒而言,也算是有了一线生机!
她的语气立刻缓和了:“说来听听……”
楚流商坐到了她对面。
两个人形成了一种类似谈判的架势。
“骆雪的尸体没捞回来,现在,加那边已经停止打捞。骆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死亡。
“她的户口,一直在楚家。且自从我爸过世,她就是户主。而我和她,与法律意义上来说,一直就是母子关系。
“所以,骆雪过世,当年由骆雪继承的楚氏财产,理应由我和流星继承。
“但就在今天,骆雪的律师找到我说:骆雪老早以前就写下了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