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双想抽他皮带、拼命揩他便宜的小手,高峻努力阻止老板祸祸自己,嘴里则硬生生咬出一句:
“不干。”
但这完全是违背个人意志的回答。
骆雪更恼火了:“为什么不干?为什么不干?”
她打他肩。
那模样就像吃不到糖的孩子。
高峻有点无奈,现在的她,实在很无理取闹,但他不能丢下她,一走了之,而是很耐心地说道:
“骆总,我知道你有钱,你也知道我这种人,和你不是一个档次的。你就是那天,我就是那地。
“自知之明,我有。
“就算我对你再有想法,我也不要让别人说:我是你养的小白脸。
“我,高峻,有手有脚,可以为了救你不要命,但我不愿意被女人当鸭子看,不想被女人养,被人说,我他妈是吃软饭的……”
最后一句透出了作为男人的硬气。
但凡是男人,都希望自己比女人强,以自己的强来征服女人。而不是因为女人只看中自己的男色,想和自己玩玩。
作为一个自尊心强的尚武男人,接受不了这种女强男弱的模式。
虽然他很能打,他的力量,他的功夫,能把几个男人打趴下。
可是他没有那种挣钱的能力,也那种谈判的口才,更没有和人玩攻心计的判断力。
像骆雪这样的女人,就该找一个像陌总这样的男人,这才叫强强联手,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棋鼓相当的。
财力相当,智力相当,能力相当。
他呢则应该去找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孩。
可偏偏,他对这个女人动了心——真不该动心的,这让他陷入了痛苦。
骆雪呢,因为这番话,先是愣了愣,然后想了想,眉心则是越蹙越紧,突然就想吐了,连忙从床上翻下来,冲进了洗手间。
高峻站起,把衣服扣子扣上,皮带栓好,进去查看情况,看到她正对着马桶吐到昏天黑地。
“骆总,你还吗?你以前酒量很好的,现在怎么这样了?才喝了几杯白的就吐成这样?”
他上去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声音里透着一些担心。
跟了她这么久,他知道她酒量好,这几年,她从来没这么吐过。
她又吐了一会儿,按了一下冲掉,空气当中全是那酸酸腥腥的怪味。
高峻用牙杯接了一杯水,让她漱漱口。
骆雪漱了好几次。
漱完,她把杯子递给高峻,自己坐在马桶盖上,扶着脑袋,按着太阳穴,却是答非所问:“我没把你当鸭子,更没把你当小白脸……”
高峻一怔,眼神复杂极了,很想问:“那你为什么说要用十倍百倍的钱让我陪睡?”
终是没问,他拧了一把毛巾,递了过去:“擦把脸吧。醒一醒酒。”
骆雪接过,擦了擦脸,擦完,她把湿毛巾盖在脸上,忽嘲弄的笑声,从毛巾下传了出来:
“高峻,你不愿意,是嫌我老是吗?我比你大了足足有十岁。”
女人和男人,在两性关系上头,有很微妙的差别。
男人25岁,想娶20岁的。
30岁,40岁,50岁,都想娶年轻的。
年轻的鲜活,能带来不一样的视觉冲击。
但是,女人呢,才30岁,就很难找到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当男朋友,或是当丈夫的了。
40岁的女人想再婚,找到的都是50岁以上的老家伙。
岁数正合适的,他们不会找同岁数的女性,更不可能找比自己大十来岁的女性。
当然,包养除外。
包养只有金钱关系。
想发展正常的感情,三十几岁的男人,不太可能娶45岁以上的女人。
高峻取走了那条湿毛巾,直视她苦恼的脸孔,温温道:“骆总不老,骆总很优秀,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顶顶厉害的,别人拿不下的项目,你总能轻易敲下来。你比任何男人还要厉害……”
骆雪靠在那里笑,笑中带嘲:“比男人还要厉害?这句话,我听说过。”
很多年前,那个小伙子也曾说过:“姐,你比很多男人都要厉害。”
可越是厉害了,却越渴望能找个人,可以靠一下,渴望那个人能实实在在地待自己好,不受利益驱使,无条件地付出。
就像当年那个小伙子,真心实意地爱着小禾,等着她长大,宠着她,纵着她,把她教成最优秀的姑娘。
无关利益,就因为他喜欢她。
看到他们在一起,她相信这世上真有爱情,可以做到心心相映。
在他去世的第一年,她曾收到过他预发的生日祝福:【骆姐,生日快乐。你不年轻了,愿你找一个真心待你的男人,生个孩子,完完整整地过好下半辈子,在生命的尽头,不留任何遗憾!】
这世上,最难找的是什么?
是真心相待的人。
五年多了,她找过好多个——那个异姓弟弟,没能娶上心爱的姑娘,没能和心爱的姑娘生下一男半女,没能陪心爱的姑娘白头到老。
他没做完的事,她想替他完成。
如果世间有阴间,她想去阴间告诉他:你叮嘱的,我完成了,我的下半辈子,过得不错,把你来不及做完的事全做了一遍。我的人生很圆满。
但,找不到。
身在她这个圈子里的男人,一个个精通尔虞我诈,全是烂到骨子里的人渣。
特别是经历了这一趟生死悬于一线的旅程,她看透了好多事。
她想安定下来,想退居二线,甚至想冒个险,生个孩子,让这捡来的人生放出一些余辉,多一份平凡人的精彩。
可那个男人,他丢下自己跑了。
她难受。
真他妈难受。
现在,他还拒绝和她上床。
“高峻,你这么夸我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紧跟着想接上一句:我太普通了,配不上你。骆总,请自重。”
她嘲弄地接上话。
高峻点了点头:“我是太普通了,是配不上你……这是大实话。”
“停。”她叫停,不耐烦地叫道:“这种自我贬低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听。”
高峻睇着:“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她望着他,神情显得无比认真:“高峻,我想结婚了!”
这一句话,令高峻的眼皮跳了两下,喉节又滚动了好几下。
她继续往下说:“现在,我想你成为我配偶栏里那个人。想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做手术的时候,你有那个权力帮我签字。如果你也有同样的想法,我们去领证。如果没有……”
她顿了顿,想了想,面色跟着冷了冷:“那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努力把你忘了。一定找其他人把你替代了……给你最后十秒钟时间考虑……”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在她快念完时,高峻沉声叫出声:“骆总,问题是,我真配不上你……”
骆雪根本没耐心听完,再次打断:“闭嘴,我只要你一句话:愿意,还是不愿意?”
第195章 先上车后补票
高峻张了张嘴,拧眉,没法回答:和一只醉猫,没法正经说话。
骆雪却长长叹了一声,望着天花板:“其实,我不相信婚姻,我和楚流商他爸,只是互相利用。没所谓的喜欢或不喜欢。他帮我爸治病,我白天做他助理,晚上做他女人。
“后来,他娶我,不让我生孩子。只让我治理公司。立遗嘱时,他还加了这么一条:我若再婚,家里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我就拿不到任何遗产。
“你说,这种见鬼的、充满算计的婚姻,有什么意思?
“但是,我曾见证过一段很美好的爱情,让我相信婚姻可以很好,男人可以是个依靠……现在,我想再赌一把……”
以完成那人生前的期盼。
“你愿意跟我赌吗?”
她转过头,眼神是发亮的,酒精不光染红了她的双颊,还令她眸光特别的温柔,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期盼。
高峻从来不知道她曾经的婚姻是这样的,怪不得她对任何男人都透着不信任。
可她却愿意和他赌。
这说明她心里,真的有他了。
“你不是说,你再嫁会失去遗产继承权吗?你怎么舍得为了一个男人,放弃遗产?”
那可是一份泼天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