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曲宴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目光很深，就那样看着沈轻禾，像是要将她看透，却又并不能真的看透。
他现在跟沈轻禾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场豪赌，赌着沈轻禾是会拥抱他的不堪，还是推开他的虚伪。
其实很需要勇气。
周曲宴的那两个字出来之后，沈轻禾又陷入了沉默，她轻叹了口气，离得更远了几分，然后自己坐了起来。
周曲宴也跟着坐起，就那样目光一眨不眨看着她的脸色。
沈轻禾被看的有些不太自然，气氛很微妙现在，她轻咳了声，伸手从枕头底下摸索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有点饿了，你还做早餐吗？”
沈轻禾按黑手机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周曲宴，咬着唇问了这话。
周曲宴怔了怔，然后才悠悠点了头，“我做。”
他说完之后，转身下了床。
沈轻禾看着周曲宴的身影出房门，她垂眸深吸了好大一口气，然后才也跟着下床，没有急着跟出去，而是进了浴室洗漱先。
周曲宴进厨房几分钟之后，就听到了沈轻禾的脚步声，还是像以往一样，脚步声停留在门口处。
周曲宴转头看她，这一次四目相对着，倒是什么都没说。
沈轻禾迎着他的目光，自己抬脚走了进来，然后走到了他身侧。
周曲宴没说话，只是收回目光，然后继续忙活。
沈轻禾抬眸看着周曲宴的脸，沉思了好几秒，然后才开口，“现在一切还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周曲宴内心惊了惊，垂眸看向沈轻禾，老实说，他心里有些诧异，诧异沈轻禾会问这话。
“你今天会跟我说这些，是因为在你心里，你觉得我会拥抱你的概率更大，是吗？”
周曲宴是一个步步为营，异常谨慎的人，以前走了那么多步，没有一步出差错，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他突然跟沈轻禾说这些，自然不是一时兴起，必然是因为在他的内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比较，已经权衡了一切，可能在他看来，沈轻禾现在对他的爱意足够让他有更多的赢面。
周曲宴看着沈轻禾，轻叹了口气，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他将手微微抬起，在沈轻禾的脑袋处微微停顿了两秒，才抚上她的头发。
“在爱情里，即使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也不及你那一票的否定权。”
爱情这东西没有办法有绝对的输赢概率，就算他把每一步都算好了，就算他掌控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主动权，但是，沈轻禾手里永远有那决定性的一票。
因为爱不爱，只有沈轻禾自己能够决定。
“那倒是，确实需要好好想一想”，沈轻禾点头，后退一步，微微偏开脑袋，然后转了身。
周曲宴看着她的背影出了厨房。
沈轻禾现在这个态度，不是特别明确，但也并没有过多的生气暴怒。
沈轻禾爱他，沈轻禾现在对他有绝对的爱意，所以周曲宴才希望，沈轻禾能爱他的一切。
第239章 微妙沉默
一顿早餐吃得气氛微妙。
吃完之后，沈轻禾擦嘴时，看了周曲宴一眼，然后问，“你收拾吗？”
“嗯”，周曲宴点点头。
他发现这一个早上，沈轻禾问的话都很微妙，你做早餐吗？你收拾吗？
周曲宴进了厨房之后，沈轻禾也起了身，回房间换了套衣服，出来的时候直接往厨房方向。
“你今天去公司吗？”沈轻禾在厨房门口问，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准备去咖啡店了。”
“要去，我顺道送你”，周曲宴开口，擦了手，然后赶紧从厨房出来。
沈轻禾看着他，倒没拒绝，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之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两个人走过去的，并肩走着。
一块走着，气氛还是很微妙，周曲宴在犹豫之后，牵了沈轻禾的手。
沈轻禾感觉到手上的温度，转眸看他。
周曲宴尽量不动声色，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还是从前，牵着她手的时候，指腹下意识在她手背上抚了抚。
沈轻禾看着周曲宴侧脸，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选择沉默。
到咖啡店门前的时候，沈轻禾才说了话，“我就不叫你进去坐了，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嘛。”
沈轻禾将手从周曲宴手里抽出，手心的温热褪去，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空落落的。
“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周曲宴开了口，不是反问句。
沈轻禾轻哦了声，没再说什么，转了身，进了店子。
周曲宴看着沈轻禾的身影进去，他在原地又站了大半分钟，然后才离开。
周曲宴转身离开的时候，其实沈轻禾有转头看。
她能看到周曲宴背影里的落寞。
怎么说呢，周曲宴今天突然跟她说那些，就好像一个反派的坦白，但又不是彻底的反派，他还是给他自己留了足够的理由，足够的让人心疼的筹码。
毕竟有些反派，虚伪得有理有据。
但，内心里还是有些波澜的。
她以前就觉得一切太完美了，太水到渠成了，周曲宴就好像一个跟她天生般配的伴侣。
现在想来，原来如此。
沈轻禾一天没给周曲宴发信息和打电话。
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接到了沈洲继的电话。
沈轻禾微挑眉头，赶紧接通了。
“禾禾，要不要回来吃饭？”
沈洲继的声音传来。
“好”，沈轻禾应下。
自从关岚走后，沈洲继心里怎么想的，他现在是怎样的情绪，沈轻禾不敢追问多问，现在沈洲继主动打电话叫她回家吃饭，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要是能趁着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聊聊天，也不是坏事。
“我来接你”，沈洲继声音里还算开心，撂下这话就挂了电话。
沈轻禾原本准备走，听了这话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等着。
等待着沈洲继来的时间里，沈轻禾将手机拿出来好几次，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周曲宴发个信息。
但是不知道发什么好，以前什么都能发，现在总觉得发什么都怪怪的。
周曲宴说了那些话，她不能当没听到不在意，也不能真的就此就判了周曲宴死刑。
她知道周曲宴这么些年对她的喜欢，所以，好像因为知道，她更应该体谅他所有的不堪和虚伪，但，总不能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她应该要找机会跟周曲宴好好聊一聊，关于所有的一切，但，她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纠结着发什么的时候，周曲宴先给她发来了信息。
—晚上想吃什么？
周曲宴问这话，说明他快要下班了。
沈轻禾这才赶紧给他回了信息，不然怕他把菜都买了。
—我晚上回家吃饭。
沈轻禾将信息发出去之后，周曲宴没再回。
不过，也不意外，不回信息，却在两分钟之后，打来了电话。
沈轻禾将电话接通，放到耳边，没有先开口。
电话接通着，却沉默着。
好一会，周曲宴的声音才先响起，“禾禾。”
很微妙也很神奇，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甚至有那么一丝诡异的宿命感。
以前是周曲宴围着她，每一次都是他轻唤着她名字，就像他们爱情的更多付出的那一方，后来慢慢的，沈轻禾开始叫他，现在，突然好像又被打回了以前。
周曲宴今天跟沈轻禾说的那些，也不知道对不对。
但是他觉得有必要，因为，现在只是生活的开始，也是他们感情的开始，在以后，可能不是周子轩也会有其他的人存在，肯定会有不断的人对沈轻禾示好，毕竟沈轻禾那么年轻漂亮。
他不能每一次都那么大度，却压抑自己的情绪。
“只是……回去吃饭？”周曲宴低声开口问。
“不知道，看情况吧……”沈轻禾不好确切回答，如果太晚，如果跟她哥聊得多，也可能就不回了。
当然，沈轻禾也知道，周曲宴的话语里有试探。
不仅仅真的只是问今天她回去吃饭之后还回不回来，更多的是对她有没有生气的试探。
今天他说了那么多，沈轻禾并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回应。
这样的他，沈轻禾喜不喜欢，接不接受。
“好”，周曲宴应下。
沈轻禾轻嗯了声，然后将电话挂断了。
—回来告诉我，我去接你。
在电话结束之后，周曲宴又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如果回来，我哥会送我。
沈轻禾回了他，实话实说，真要回来，沈洲继一定会送她，沈洲继不会放心大晚上她自己出门。
周曲宴没再回复了，可能在沉思，可能在失落。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啊，就是因为沈轻禾被照顾得太好了，被保护得太好了，虽然有时候沈洲继讨厌，但对沈轻禾真的没话说，真的好，所以，沈轻禾对男人的要求自然而然也高。
周曲宴要像沈洲继，要比沈洲继更好才行，不然，沈轻禾怎么能爱上他。
他一直在摸索，在试探，怎么样的自己会让沈轻禾心动，有好感。
